溫御,你個小色狼,臭不要臉。
10
聽說那場屠殺死了三十二人,有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有達官貴胄的夫人子女,還有許多僕人。
被救下來的人傷的傷,傻的傻,也沒好到哪裡去。
朝臣憤怒,紛紛施壓,要陛下緝拿賊人,一日之內,唐安變了天。
太子殿下當日出現在城中河,他的人去捉拿黑衣人,卻沒有抓住一個人。反而讓那些賊人紛紛逃脫,了無蹤跡。
大臣們將矛頭指向了他,有人甚至懷疑他是這場屠殺的背後謀劃人。
他被推到風口浪尖,東宮成為眾矢之的。
陛下為了維護太子,便將此案件交給他處理,要他務必查出真相,捉拿罪魁禍首,自證清白。
以防落人口舌,陛下讓太子將西域雜技團和船夫都移交到刑部大牢。
然而在移交刑部大牢的前夕,東宮地牢突生大火,所以人命喪火場,無一生還。
太子處境更加艱難,陛下無法再維護他,隻好將他囚禁在東宮。
大哥是太子親信,他也因為此事收到牽連,被暫時撤去職務,待在家中。
姐姐說,此次刺殺目的很明確。
目的之一:陷害太子殿下。
目的之二:引導皇室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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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之三:挫傷士族氣焰。
我擔心殿下和大哥,便纏著姐姐,要她幫忙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找出背後謀劃之人。
姐姐說,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東宮殿下的房中放紙條,又能燒了地牢,說明東宮已經滲入了細作。
殿下為人謹慎,東宮若是有新人進來,他一定會查清楚來人的背景,可見那細作並非新人,而是在東宮居住已久的老人。
放火之人,一定在多年前就進入了東宮,並且還是殿下不會懷疑之人。
其次,朝堂上也有奸人,陛下要太子將犯人移送到刑部,隻有朝臣知道此事,東宮其他人不能出府,要得知消息,需要裡應外合,所以朝堂之上有人與之聯絡。
「那誰有這種本事呢?」我疑惑道。
姐姐滿面愁容,嘆道:「不好說呀,誰都有可能是謀劃者,殿下也不一定就是完全清白的。」
「我相信殿下。」
姐姐看了看我,笑道:「怎麼,殿下救你一次,你就對他死心塌地了?」
我反駁道:「哪有,我隻是覺得,殿下不是心思歹毒之人,再說,他殺那些人對自己有沒有任何好處,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呢。」
姐姐擺了擺手指,「殿下這個東宮之主,並不受朝臣擁戴,他也並非嫡長子,隻是陛下疼愛他的母妃,又看重他的才能,所以才立他為褚的,他與朝臣之間矛盾多著呢。」
我狐疑道:「阿姐,你怎麼知道的?」
她不屑地哼了一聲,「誰跟你似的,一天除了翻牆就是打架,我同大哥走得近,這些事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知道的嗎。」
「你關心這些事做什麼?」
姐姐若有所思道:「自古以來,將門是非多,爹手握兵權,又自視甚高,保不齊會惹來殺身之禍,我要時刻關注局勢,萬一真有那天,我也好找出路來保護我最愛的家人啊。」
姐姐的形象突然就偉岸起來了,身上仿佛散發著金色的聖光,令我仰慕不已。
她撩了撩頭發,驕傲地仰起頭,對我道:「不要迷戀姐,姐隻是個傳說。」
「嘁,臭美。」
她攬住我的肩膀,轉移話題道:「你和小侍衛又怎麼了,我今天看你們兩個怪怪的,他一看你便臉紅了。」
一想起那晚發生的事,我便又惱又氣,罵道:「溫御就是個小色胚,趁我換衣服闖進我房中,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都被他看完了。」
說起溫御,姐姐又有了想法,她懷疑溫御是我爹的私生子。
我贊同地點點頭,「不瞞你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姐姐與我分析了一番,我爹找來的這個侍衛,身份神秘,不知道來歷背景,隻知道他叫溫御。
而且爹對他極好,每次我跟他打架,不管誰對誰錯,都是我的問題,爹明顯偏愛他。
現在他不做我的侍衛了,按理說爹該把他打發到別處去,可他卻把溫御留在了自己身邊,兩人天天膩歪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父子呢。
我氣道:「我就說,娘去世前鬱鬱寡歡,也不理會爹,以前他們可恩愛了,說不定她就是知道爹有私生子了,所以才那麼傷心的。」
姐姐讓我別聲張此事,無憑無據的事,我們不能胡說,萬一被爹知道了,又是一頓棍棒伺候。
11
大哥說殿下被囚禁在東宮,日子過得很苦。
有人在他的飯菜裡下毒,殿下不敢吃,隻得挨餓。
東宮大門有禁衛軍守著,任何人進出不了,內院時刻有人輪班巡邏,一隻老鼠都不放過。
禁衛軍中有人曾受過殿下恩惠,便悄悄將殿下的消息帶給了大哥。
可大哥也被人監視著,沒有辦法去幫助殿下。
大哥去同爹商量,讓爹將此事告知陛下,好救太子於水火之中。
我將此事記在了心裡,然後悄悄謀劃起救太子的計謀來。
這件事需要姐姐幫忙,我以為她會勸我放棄,誰知道她竟然答應了。
我找裁縫給我做了一身東宮侍女穿的衣服,又梳了個侍女的發髻。
背著一包袱吃的,拉著一隻小狗,偷偷溜進了東宮後牆外。
姐姐在家幫我掩護,假裝和我在閨房裡說笑。
我從包袱裡拿出兩個肉包子扔給小狗,然後讓它乖乖蹲在洞邊別走。
也不知道它聽不聽得懂。
我反向爬狗洞,腿腳先伸進去,慢慢往後挪。
半個屁股剛進去,就聽到巡邏兵大喊:「站住,快抓進來,別讓她跑了。」
聽他們這麼喊,我心中狂喜,這個辦法還真有用。
他們從後面拉住我的腳,將我拖了進去。
我趴在地上,哭道:「大哥們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我隻是爬在洞口喂狗子,它都兩天沒吃飯了,快餓死了。」
巡邏士兵將信將疑,一個人從洞口爬出去半個身子,後又退了進來,道:「還真有一隻瘦了吧唧的狗,正吃包子呢。」
領頭的拉開我包袱的一角,看到裡面的包子,隨即松了一口氣,「下不為例,以後要是再做這種事,重罰不饒。」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謝謝大哥。」
他問我:「你在哪裡當值?」
「後廚。」
我站起來時,痛呼一聲,又跌在地上,「哎喲,我的腿疼,站不起來了。」
那人拉起我,找了一個他的小兵讓攙我回去。
我背起包袱,在小兵的攙扶下往後廚走去。
我邊走邊四處偷瞄,巡邏的人很多,六人一隊。
為了知道太子住在哪裡,我一直在套小兵的話,但他像個木頭一樣,冷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看起來像是到了後廚,我急忙站直身子,高興道:「哎呀,我的腿好了。」
「大哥,謝謝你攙扶我回來,你快忙去吧,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小兵走後,我離開後廚,去找太子的寢宮。
來之前,姐姐套大哥的話,了解了一下東宮地形,然後幫我畫了一張東宮簡要地圖。
她說我腦子笨,分不清東南西北,所以給了我一個中心點,就是後廚。
隻要我找到後廚,就能按照路線找到寢宮。
當看到太子寢宮時,我再次感嘆,封雪真是個奇女子。
寢宮的門鎖著,隻有兩個人把守。
這不合理呀,殿下就算被囚禁了,應該也能在東宮內活動吧,可他們把東宮的門都鎖了不讓人出來,明顯是要逼死他呀。
這種囚禁方式比關在大牢裡還要殘忍。
我守在寢宮外,等著送飯菜的人來。
晌午時,有兩個侍女端著菜來了,我急忙跳出去,驚呼一聲:「殿下瘋了,見人就殺。」
兩個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臉色嚇得煞白,急忙問我:「你說什麼?」
「殿下被關瘋了,我方才進去給他端尿壺,他掐著我的脖子,說要殺了我,你們看,我這脖子上還有印子呢。」
我拉開脖子上的衣服,小宮女嚇得面面相覷,然後看向自己手裡的飯菜。
「這樣吧,我有逃脫的經驗,你們把飯菜給我,我端進去。」
一聽我這麼說,她們兩個立馬高興起來,把兩個託盤架在我手臂上,「謝謝姐姐了。」
我提著一顆心,盡量保持著鎮定,端著託盤來到寢宮門口。
守門的兩個侍衛看到我,好奇道:「今天怎麼換人了?」
我低頭乖順道:「今日後廚忙,兩位姐姐脫不開身,便隻有奴婢一人來了。」
其中一人開了門,「進去吧。」
我進去後,他們把門從外合上。
寢宮內很暗,我喊了一聲:「殿下,吃飯了。」
床榻那邊傳來弱弱的一聲「滾」。
我循著聲音而去,便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坐在榻上,躬著背,看不清面容。
不會真被關瘋了吧?
「殿下?」我試探著叫了一聲。
他突然抬起頭,嚇得我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忽然起身朝我走來,一把拉起我,壓著聲音驚訝道:「怎麼是你?」
我小聲道:「怎麼不能是我?」
12
他撥開頭發,我才看清那張臉。
鼻子瞬間一酸,我哭道:「殿下,你怎麼成這樣了?」
形容枯槁,面色蒼白,嘴唇幹裂,眼窩深陷,太可憐了。
門外的人大聲問:「怎麼了,還是不吃嗎?」
「奴婢正在勸,兩位大哥稍等。」
我顧不上說其他的,急忙去解衣服的帶子。
他按住我的手,尷尬道:「你做什麼?」
我轉過身去,解開衣服後,拿出藏在衣服下的包袱。
「這個裡面都是吃的,殿下可維持幾日生計,大哥已經在和我爹商量怎麼救殿下了,您先委屈幾日。」
聽到我的話,他忽然緊皺眉頭,抓住我的手,嚴肅道:「你來這裡的事,不可讓將軍知道。」
「我又不傻,我爹要是知道了,我這雙腿不得被他打斷了。」
他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看他神色嚴肅,我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殿下,我爹……怎麼了?」
「總之你記住,出去後告訴你大哥,任何人都不能信,包括你爹,還有,讓他去水中樓二樓東側的第二間房裡面,房中床下有個木箱,他拿到後自然知道怎麼做。」
「殿下……」
「悅兒,對不起,我隻能說這些了。」
他將桌上的飯菜摔到地上,朝著門口大聲吼道:「滾,本宮就算餓死也不會吃的。」
罵完後,他急忙擁抱了我一下,在我耳邊說了一聲:「謝謝你,悅兒。」
我心中很慌,可我來不及思考他說的話,便配合他演戲,慌張地喊著「殿下饒命」,然後便向門外跑去。
兩個守衛嗤笑一聲,「這是快瘋了吧。」
夜裡,我從狗洞爬了出去,急忙回到房裡,沒想到我爹竟然端坐在椅子上,一臉冷漠地看著我。
姐姐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還好,我來之前把衣服給換了。
我撲通跪下,雙手揪著耳朵,立馬認錯,「爹我錯了,我不該跑出去玩。」
爹威嚴道:「去哪裡了?」
「去街上到處逛逛。」
「罷了,起來吧,以後要出去告訴爹一聲,爹又不是老頑固。」
他拉起我和姐姐,拍著我們的手,語重心長道:「你們娘走得早,爹一個大老粗,也不會教女兒,你們有事也不和爹說,我這個爹做得很失敗呀。」
我哭著抱住爹,撒嬌道:「爹最好了,以後我有事都告訴爹。」
爹高興地摸著我的頭,「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