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肅之觀察了一下懷中的人,接著才說了一句‘得罪了’,然後一個彎腰將其穩穩當當的放在了地上,隨即退出約莫兩米遠。
他這一讓開,其餘人才看清此時站在草地上瑟瑟發抖的那位極為出名的表姑娘。因著身上鵝黃色的衣裙沾了水,此時布料都湿噠噠的垂在那裡,隱約可見少女姣好的身形。對方一邊抽著冷氣一邊抬手擦拭自己臉上的水珠,然後他們看清了那張臉。
嘖。
縱觀整個京城的貴女,能有此姿容的,還真不多。
那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阮炀也是一愣,說起來這好似是他頭一次如此直觀的看清這個所謂的表妹的臉。自打陶桃入京隻要外出見人,那就必定將頭垂到塵埃裡,往日也隻是知道她長得還不錯,卻並沒有想到竟是如此的……不錯。
陶桃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隻是一邊整理自己的儀容一邊迅速的瞄了那被人喚做‘肅之’的男子兩眼,看著也不過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她想了想,還是衝著對方盈盈一禮:“多謝公子。”
對方隻是拱了拱手,算是回了禮數,並未開口回應。
那邊陶氏已經遠遠就看到了阮巧巧在廊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兒直奔著這個方向就過了來,後面還跟著幾位夫人小姐,想必都是聽到了她的啼哭聲,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兒罷。
陶氏剛將阮巧巧攏進懷裡,就看見了臉色蒼白全身是水的陶桃在外面瑟瑟發抖的樣子,她臉色一沉:“你又闖了什麼禍?”
“我……”陶桃下意識的一個哆嗦,猶猶豫豫的不肯說話,落在目睹了一切的那些人的眼中,便是害怕的表現。
李明志倒是有幾分替這位表姑娘鳴不平的,特別是在看清對方的長相之後,是以出言相幫:“阮夫人不若問問您府上的三小姐,這禍事可不是您阮府的表姑娘惹下的!”
陶氏一驚,看向了仍舊在哭個不停的阮巧巧,豈料對方扯著她的衣袖顯得十分的可憐:“不……母親……我隻是與表姐鬧著玩呢,不曾想她一個沒站穩就摔了出去!我本想伸手抓她卻是沒抓住……嗚嗚嗚!”
“……”陶氏眉眼漸冷,隨即深吸了一口氣:“不過是姐妹之間鬧著耍,桃兒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她的眼神中含著警告,這是打算強逼著陶桃認下說辭,保全自己女兒。
不管在場的人有幾個會信,這塊遮羞布總是要的。
後面看著的夫人們都暗自搖頭嘆氣,依著這位表姑娘那綿軟的性子,肯定是要認了的。
出乎眾人意料的,陶桃在聽到陶氏母女的話之後,那身子便開始搖搖欲墜起來:“好暈……”,接著就扶著額頭直挺挺的向著後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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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桃姐每日一暈
陶桃:我好柔弱啊~~~嚶嚶嚶
第167章 表妹小白蓮(6)
意料之中的摔在草地上的感覺並沒有,陶桃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給攔腰摟了住,她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易察覺的動了動,鼻間縈繞著的氣息讓她輕而易舉就辨別出了來人是誰。
她想,許是對方不舍得她一身湿漉漉的就這麼躺在草地上吧。
然後下一秒,她就發覺對方動作輕柔的把她……放在了那草叢上,因著緊緊挨著溝壑,底下的泥土是軟的。還順帶著把她腦袋邊可能會扎到臉的小草壓平,接著再次十分規矩的退到了一邊。
陶桃:……???
一言難盡。
雖然兩個人這些動作隻發生在幾息之間,但是在場的人仍舊都是瞧了個清楚,李明志更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男人:“肅之……你怎麼……”他方才能夠出言相幫著實是因為內心不落忍,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去管這檔子破事兒,更別提這位表姑娘還和阮炀不清不楚的,相信在場的這些人也都是這個想法。隻是不知為何,一向是最不喜管闲事的祁肅之,今天竟會如此的反常。
憐香惜玉嗎?什麼時候這種詞兒也能用在他祁肅之的身上了。
各家夫人也是面露驚愕之色,更有一位夫人往尚書夫人姜氏身邊湊了湊,輕聲問道:“那位喚肅之的公子,可是祁國公的……”
“正是祁國公的嫡孫。”姜氏點了點頭。
那夫人眨了眨眼,語帶贊嘆:“倒是豐神俊朗,不愧是祁國公親自教養的。”
“不僅長得好,我瞧著人品也是一等一的。那阮家的表姑娘可是人家不避嫌從水中撈出來的吧?阮家少爺就站在那裡看著,若不是祁公子出手,今日可能就生生淹死在這尚書府了。”另一位夫人撇了撇嘴,語氣很是不屑。
姜氏聽得這話皺了皺眉,但是沒有應聲。
“可能有人就覺得淹死了好,淹死了他們阮家就不必經受那些流言蜚語了……”
說著,幾個夫人都是用帕子遮掩著唇輕笑,今天陶氏母女做的種種看起來的確讓人不齒,但是她們這會兒也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京中各府後院的見不得人的事兒還能少了?不過就是沒人會蠢到把這種事兒鬧到明面上來徒惹他人恥笑罷了。
後邊這群人的講究是壓低了聲音的,陶氏雖然聽不真切他們在說什麼,但僅僅隻看那些人的表情就能夠猜出一二。除卻最開始嫁到京城那兩年,算起來這還是她這麼多年以來頭一次感到難堪,一陣陣的熱氣往臉上湧,身子也是在克制的微微顫抖著。
偏偏那罪魁禍首現在小臉煞白的躺在那裡,惹了這麼多人的同情和愛憐,她就不該聽老秦氏的話,將這孽障帶出來!若是不帶出來,雖然少不得要聽許多的酸言酸語,但總要比現在的狀況好得多,至少阮巧巧不會落下一個心狠手辣的名聲!
那邊祁肅之皺著眉看著草地上好似了無生息的躺在那裡的少女,臉色在那刺眼的日光的照耀下,白到幾乎接近透明。現在的天氣還沒有太過於寒冷,但是那一陣一陣的風吹過也是會帶來絲絲涼意,他復又看了看那緊緊貼著對方身形的湿透了的衣裙,不由得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雖深知對方那執拗的個性和不喜人插手自己事情的規矩,可卻仍舊忍不住的去擔心,聽聞這具身子不大好,之前還病了好久,此番若是再染上風寒,那定是要難受的不得了。
想到這裡,便衝著臨廊的方向拱了拱手:“李夫人,如今已是初秋,阮府的這位表小姐還在暈著,不知……”
尚書夫人姜氏這才回過神,連連稱是,揮著帕子命身後的丫鬟婆子繞過去將陶桃給抬到尚書府後院的廂房去安置,順便去府外將郎中請過來,總不能讓人在他們尚書府出了什麼不好的意外。
那邊婆子們將人給抬走了,姜氏身為女主人,自然也是要跟著前去看看情況,順便表示一下主人家的關懷。陶氏母女自然也要跟著,其餘的夫人小姐們雖然也想跟上去瞧瞧熱鬧,但到底都是懂得規矩的人,隻得轉身返回了剛剛的園子裡,繼續那索然無味的賞花宴。
隻得一瞬間,女眷們便都走了,李明志上前兩步湊到了祁肅之的身邊,還頗為誇張的繞著其轉了兩圈,止不住的上下打量,嘴裡發出了‘嘖嘖嘖’的聲音。
其餘幾名男子也是略感驚奇,都是偶爾會玩在一處的,自然對彼此的性情秉性都有所了解,就因為了解才會吃驚。
祁肅之仍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對於李明志那過於誇張的表現,絲毫不在意。
“嘿!”李明志眼看著男人轉身就要往船舫的方向去,急忙邁開步子追了上去:“我說肅之,怎麼感覺你今日有些不大對勁呢?那阮府的表姑娘可是經常落水的,你就不怕轉眼明兒京城裡就傳出你與她的一些桃色消息?還是說……”他開始擠眉弄眼:“還是說肅之你看著表姑娘生的貌美,便有了英雄救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