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聽到這話眼皮都沒抬一下,待到鄭師長走了之後,她跟一旁的李光說道:“光哥,繼續查。”
李光和她對視一眼,陪在她身邊共事這麼多年,兩個人早就已經形成了外人難以企及的默契,所以點頭應了,沒過兩天,一份關於那個旅長的資料就整齊的放在了陶桃的面前,上面是能查到的關於對方所有的詳細資料,包括生平、履歷、家人和朋友。
仔仔細細的翻看了一遍,最後抽出了一張紙,平鋪在桌子上,手指在上面輕輕敲了好一會兒,最終將李光招了過來,附耳說了幾句話。
李光聽完眼神一亮,嘿嘿一笑:“您放心,這是咱老本行啊!”
當晚他帶著幾個人連夜出了洪縣,不知所蹤。
幾日後,陶桃開完一個軍事會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然後帶著幾個人一路經過此時已經沒什麼人的街道,直往城西的一間外表看起來破舊的民房去了。因為戰爭,洪縣的居民早就跑的七七八八了,是以空下來很多民房,有的改造成了暫時的宿舍,有的變成了臨時羈押戰俘的監獄。
停在了最邊上的一間民房前,門口守著的人抬起頭,竟然是李光。他看到陶桃過來之後,咧開嘴露出了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然後上前打開了木門,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裡面十分的昏暗,隻有木桌上燃著的一盞可憐兮兮的煤油燈,屋子裡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又酸又臭。這裡本就是關押戰俘的,沒準還死過幾個人,哪裡能有什麼好味道。
木桌邊的椅子上正端坐著一個男人,聽見了有人進來,神色微動,看了過來。在看到陶桃之後,俊朗的臉上露出了難以名狀的表情,隨後似是扯動了眉骨上的傷口,臉頰的肉都在疼的微微抽搐。
“孫秘書。”陶桃牽起一抹笑,隨後看著對方臉上的傷口,責怪的看了一眼李光:“粗魯。”
李光抬手撓了撓光溜水滑的後腦勺,沒什麼別的反應。
孫景天神色隨即沉靜下來,一雙黑眸緊盯著她:“陶旅長這是什麼意思,無緣無故的用這種方法將我綁過來,總要有個理由吧?”
陶桃攤了攤手:“孫秘書好像忘了,我是土匪啊,土匪綁個人需要什麼理由?”
被她的話而懟的一哽,孫景天神色不虞,撇開眼神不再看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陶桃譏諷一笑,在屋裡眾人還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掏出了腰間別著的槍。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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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聲突兀的槍響過後就是男人歇斯底裡的痛呼聲,李光也是愣住了,看著陶桃將還冒著青煙的槍收回去,又看了看已經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四肢各有一個血窟窿往外湧著血的孫景天,咽了口唾沫。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粗魯……
孫景天直接被這四槍給打蒙了,勉勵睜開眼睛,覺得因為疼痛看人都帶著重影。本來還以為能夠拖上一段時間,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根本不按套路走,她甚至都沒開口問一句。
孫景天:???
扯過一把椅子坐了下,陶桃好整以暇的看著倒在那裡哀嚎的孫景天。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反派死於話多,她想著自己對於男主來說怎麼也算個反派了吧,她可不想死於話多。
所謂先下手為,後下手遭殃。
她也不想遭殃。
第111章 民國童養媳(完結章)
“我以為,孫秘書不會這麼沒腦子,看來是我太看得起你了。”陶桃耳邊聽著的是男人那壓抑的粗喘聲,垂眸擺弄著自己的十根手指。她是真的沒有預想到對方會出這種昏招,她以為身為男主,這點格局總是要有的。
而回應她的隻是孫景天那因為血液流失而愈發蒼白了的臉。
“就算是搞這些小動作,總得做的滴水不漏才是,雖說你知道找一個吳氏軍閥的人,但是你們之間的關系還是挺好查到的,不是嗎?”陶桃挑眉:“想來也是你一個文職,插手軍中各處著實是有些難。”
張詠光這人和吳氏軍閥的領頭人吳德飛不是一個性格,加之早先幾乎北方軍所有夠的上級別的將領就被陶桃摔打過,所以行事起來肯定不怎麼方便。獨立旅更是猶如鐵桶一般沒有半點可乘之機,這也是孫景天放棄從北方軍這邊下手的主要原因。
吳氏軍閥就不同了,吳德飛是幾個大帥當中最上不得臺面的,治軍也並不嚴謹。從五國聯軍選擇以他的地界兒為突破就能看出一二,加之孫景天初從村裡出來闖蕩的時候就遇到了這位旅長,二人相識於低谷,後來雖然並未效忠於一個人,但是一直都是偶有聯系。
陶桃想著,既是能和男主交朋友的,那必定性格上都差不多,隻是不知道對方是如何被說動的。既是能夠做到旅長這個位置,民族榮譽感及羞恥心總是要有的吧?手底下七八千的兄弟說坑就坑了,還好隻是個旅長,若是此次戰役結束之後獲得了提升,那才是正兒八經的民族之殤。
畢竟這處戰線因為陶桃的加入而產生了很大的變化,陶桃是絕對不會允許侵略軍再次前進一步,而且還要他們將吃進去的東西,怎麼吃的就怎麼吐出來。待到戰爭告一段落,論功行賞的時候,鄭師長這頭肯定會得到吳德飛的大力誇贊,加官進爵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她想,或許這兩個人在合謀的時候,就沒有預想過她和獨立旅能夠回來。畢竟要是當時真的被包圍住了,一個旅而已,還不夠那三國聯軍的炮火塞牙縫的。
孫景天隻覺得腦子都開始嗡嗡作響,眼前越來越模糊,但是偏又能奇異的聽清楚少女的話。的確,他壓根沒有想過,對方還能在那種情況下活著回來。是,她的個人能力的確是罕見的出眾,但是戰場上從來都不是拼個人能力的地方,古往今來的成功將領,又有幾個擁有蓋世的武功。一切的不應該……都是因為他完全錯估了對方的能力,原來,真的有人強成這樣。
艱難的吐出一口氣,嗓音嘶啞又難聽:“是啊,我本可以離你遠遠的,也的確可以離你遠遠的。”說實話,在雁城那次起過衝突之後,即使間接造成了孔綺雲離他而去,但是他的確是沒有想過再繼續和陶桃有什麼牽扯。不過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可是內心深處他是真的甘心嗎?未必吧,至少對於孔綺雲一直耿耿於懷,對方是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子,此時告訴他二人緣分已盡,他拿什麼去說服自己?
最讓他覺得可怕的是,每每夜深人靜的夢境中,除卻孔綺雲,另一道身影也悄然入駐。她的存在猶如那跗骨之蛆,怎麼甩都甩不開,讓他精疲力竭。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平日裡甚至可以聞到少女身上的那股冷香,最後更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了兩個人被他爺爺壓著成親的那段日子。那個時候她應還算個孩子,瘦小而又軟弱的身子在他的身下瑟瑟發抖,雖然二人並未真的成事兒,但是那小身子的觸感好似灼傷了他的手,疼痛不已。
所以再次在衡臺市相遇之後,他覺得事情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一切的導火線都是趙香,當他看到趙香那副模樣沒什麼聲息躺在病床上的時候,腦子裡好像有什麼炸裂開來。
“你可能不知,你是我的心魔。”
日日入夢,夜夜呢喃,讓他迷茫的心魔。他深知,若是不將對方除去,他這一輩子都注定活在對方的陰影下,簡直是喘口氣都艱難的要落淚。他的確向來都是能屈能伸,但是少女和旁人都不一樣,他也不知能忍住全世界欺壓的自己卻偏偏不能忍她。
許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他落魄時候就在身邊的人,又或許因為兩個人之間不能言說的微妙關系,亦或者因為在他年輕氣盛的時候,兩個人互相依偎的那幾個旖旎的夜晚。
陶桃聽到男人那若有似無的呢喃之後,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冰冷至極,抬起眼看向了仍舊不斷留著血的人,面上滿是譏諷。
李光在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之後,就急忙後退了幾大步,扭頭裝作認真看著窗外月亮的樣子。
“孫秘書,你說錯了。”陶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到孫景天身邊,居高臨下的仔細端詳著對方因為最初疼痛過去之後趨於安穩的俊臉:“我從不是你的心魔,你心中的狹隘,野心,不甘才是。”
每個人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任何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陰暗面,區別就是有的時候你能控制,而有的時候你控制不了。孫景天身為男主本應有著控制這些負面情緒的能力,奈何男主氣運加身,這一路行走的太過於順遂,正值上升期遇到了陶桃,一下子爆發了這些負面情緒,便一發不可收拾。
“哈哈……咳咳咳……”因為放聲大笑而牽扯到四肢的傷口,孫景天猛地咳嗽了兩聲:“罷了,成王敗寇,事到如今我也並沒有別的話可以說。”
“既然如此。”陶桃再次掏出了自己的槍,對準了男人的胸口:“我也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