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無恥,下流!”孔綺雲漲紅了臉,用盡生平知道的所有的不文雅的話怒斥,瞪圓了眼睛。然後越過孫景天走到了陶桃的身邊,猛地一把將人抱了住:“嗚……你是不是嚇到了?!”鬧成這樣,剛剛還一堆人一直逼問她,一定是嚇壞了吧,她心想。
圍觀眾人:……我尋思,她指定是嚇不到的。
第106章 民國童養媳(13)
陶桃感受著女人那馨香軟嫩的身子,眼睛眨了眨,看著不遠處一臉懵逼的孫景天。然後緩緩地,緩緩地伸出手在孔綺雲的背後輕輕拍了拍:“好啦,我沒事的,你方才不都看到了,我沒有受欺負。”
圍觀群眾瘋狂點頭,若是她這樣都叫被欺負,宋豔秋一家子還不得憋屈死?
孔綺雲松開了她,癟了癟嘴:“你心裡一定很難受吧?要不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就不難受了。”說話間她反倒強忍眼淚,下一秒那淚珠兒好似就能掉下來似的。
自打那天知道了陶桃的身世之後她就心疼的不得了,這孩子從小就命苦,能達到今天的成就吃過的苦她根本不敢想。也道孫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虧得之前她還覺得孫景天這個男人肯吃苦還上進,而且十分的有能力,誰曾想竟然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一想到自己和這種人交付了真心,就覺得像是吃了死老鼠一般的惡心,這麼多天她沒有出現也是在家中獨自療傷,到底是真心喜愛過的人,不難受是不可能的。但是真要她忽略一切和對方在一起,抱歉,她真的做不到,畢竟她有羞恥心,實在是不能勸說自己忽略一切和這種可怕的人長相廝守。
再說了,孫景天既然能拋棄自己的妻子一次,那就能拋棄第二次。孔綺雲對於陶桃的認知隻停留在現在,美麗、堅強而又獨立,她自問沒有人家這種本事,所以幹脆就趁著一切都來得及,當斷則斷。
“我不難受。”陶桃垂眸,語氣冰冷:“習慣了。”委託者對於這些漠視和無理取鬧早就已經麻木,而她也早就預想到有這麼一天,不過到底是委託者的親身父母,教訓一下以後不再見面也就罷了,所以她剛剛才會派大牛他們跟著,呂國青的神色一直不太對,她怕萬一路上出點什麼意外就不好了。雖然不想再有關系,但是好歹給了委託者生命,因果關系總歸是要還清的。
她越是輕描淡寫,孔綺雲越是覺得心尖抽抽的疼,她自幼生活順遂家庭幸福,雖然孔師長在外也有兩房姨娘,但是並沒有虧欠過對她這個女兒的疼愛。陶桃的經歷對於她來說完全是不可想象的,竟然真的有人會因為那點錢而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賣了?現在全國各大主要城市思想先進,但是在偏僻的村子裡,還有童養媳這種糟粕殘留?關鍵是孫家人,她前幾日見了趙香和孫自明就覺得心裡邊怪不得勁的,有些人還真的光看表面就就能看出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孫景天在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感受著臉頰處傳來的些微刺痛,黑眸微眯。孔綺雲這巴掌打的倒不是多疼,對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再用力也沒多大力氣。最讓他受不了的是,明明計劃好的一切,現在好像都在漸漸脫離他的掌控。
邁開步子走到了孔綺雲的面前,對方看著他略顯陰沉的臉色,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深深的看了一眼孔綺雲之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陶桃的身上,微微一笑不過笑意不達眼底:“陶團長,有些話可別亂說。”
陶桃也直視著他,神色微妙:“孫廳長說的話,我還真聽不太明白。”
“過去的事,是非曲直也不是陶團長自己一個人可以說了算的吧?”孫景天挑眉:“事情既已過去,我也不希望綺雲從別人的嘴裡了解到一些非事實,從而造成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誤會。”
周圍幾個團長聞言,都豎起了耳朵,聽著這話,陶團長似乎和孫廳長以前還有點社會麼瓜葛?
呂國青倒是知道這些事兒,孫景天是他倚靠的左右手,所以他倒也不太希望對方的私事成為別人的談資,是以揮著手將其餘的人給帶走了,很快大院中隻剩下了臺階下的三個人,還有大門處原本當值的四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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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什麼?”陶桃攔住了正欲開口的孔綺雲。
孫景天眉頭漸漸皺起:“是我孫家對你有恩,當初要不是我爺爺……”
“當初要不是你爺爺,我興許就被賣進了窯子裡,早就日日都承歡於各種男人胯下,沒準染上一身的病,還豈能活到現在?”陶桃接口,語氣微諷:“孫廳長說的這些,您母親幾年前每天都要提醒我,生怕我忘了報你們孫家的恩情。”
“你……”孫景天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萬不能表示贊同趙香的這一番話,要不然在孔綺雲的心裡就真的給他直接判了死刑了。
“孫廳長,不知令母跟沒跟你提過,當初青峰寨土匪洗劫村子,當時的大當家的點名要帶走的是令母,你猜猜最後為什麼我去了?”陶桃詭異的笑了笑。
接收到孔綺雲那憤怒到幾乎實質的目光之後,孫景天有些慌張,他的的確確不知道這件事,趙香也並未和他提起。見到自己的兒子之後,好多話說都說不完,她又怎會特意提起那個不起眼的童養媳呢?
“當初我跟青峰寨的土匪走的時候,就和令母說了,權當救她一命全了孫老爺子對我的恩情,一命換一命,我可還欠你們孫家什麼?!”
面對陶桃的質問,男人陷入了十分被動的狀態,若是他知曉這件事,興許就不會說出剛剛那些話了。
“還是孫廳長覺得,您毫無消息消失的這麼些年,家中的爹娘是靠著自己活著的?當初孫老爺子那幾塊大洋,我可早就還清了……”陶桃語氣平緩:“所以孫廳長對我的指控,那我是萬萬不敢承認的,您覺得我說的哪句話是假的,家中田地全靠我一人打理是假的?”她說一句就向前邁出一步:“還是我沒日沒夜的操持家裡上下、侍奉公婆是假的,亦或是雙手沒一塊好地方還要拼命編竹籃就為了給你爹打酒喝是假的?要不就是大雪封山,你娘為了過年能穿上新衣裳,逼著我去山中撿柴火,挖埋在雪地裡的野菜,從而我不小心自半山腰摔到山下,落了終身的殘疾和傷疤是假的?”
她步步逼迫,此時已經站到了孫景天的身前,看著對方那終於大變的神色,她笑得開懷:“孫廳長,我勸你不要再繼續和我辯駁下去,要不然您在孔小姐心中的印象,可就破滅了。”
回應的是對方因為強壓著怒氣,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
“哦,對了。”陶桃歪著頭補充:“令母於我來說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我人生中所有的苦難都與她有關。您剛剛也瞧見了,自己個的親娘我都下得去手,所以讓令母離我遠一些,畢竟我發起瘋來自己都害怕。”
“還有……當初要不是令母貪生怕死讓我去了青峰寨,我興許還未能有今日。而你去青峰寨更是遇不到我壞了你的好事,孫廳長,母債子償的滋味,可好受?”
回應她的是孫景天那漸漸握緊的雙手。
“呵呵……孫廳長嘴上總是說自己孝順,在我看來卻是未必吧。那麼多年的時間你未曾想過回家看看家中的爹娘,甚至沒有一封信,金錢上的幫助更是談不上,您在外到底忙些什麼?”陶桃回頭看向孔綺雲的方向,然後一挑眉:“忙著追求愛情?可真是偉大。”
“所以,孫廳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人,我真的徒手擰下過別人的腦袋。”她笑得乖巧:“別惹我。”
言罷未曾多看一眼男人的神色,而是衝著一旁從剛才就一直好奇而又緊張的看著他們兩個的孔綺雲招了招手。對方乖乖的走過來,因為兩個人身高差不多,所以她十分輕松的攬過了女人的肩,二人徑直的路過孫景天的身邊,孔綺雲雙手緊張的攥住自己的衣角,成功的控制了自己回頭的渴望。
不過就是眼瞎愛錯了人,她孔綺雲還承受的起。
孫景天轉身一直盯著那兩道纖細的身影,直至對方出了大門一個轉身再也看不見了,他仍舊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呂國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嘆了一口氣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麼囂張,她也是得意不了多久。”隻是孔綺雲那邊的情況有點可惜,他不知道孫景天是否真的是喜歡孔師長家的這個女兒,單純在身份地位和隱形好處上來說,著實是有點可惜。
孫景天沒什麼反應,隻是收回了視線垂眸,掩去眼底的驚濤駭浪。
……
過了沒兩天,陶桃回去了臨市。
日子過得沒有什麼波瀾,唯一的一點樂趣大抵就是帶著獨立團抵抗M國偶爾的小範圍騷擾,就在第六次全數圍剿了M國的一小支軍隊之後,張大帥那邊來了消息。
於是臨市因為地理位置特殊,由另外從衡臺市調過來的兩個團共同接手了,這也算是一份特殊的保障,至於陶桃帶領的獨立團由此銷聲匿跡。
同年冬天,北方各地也都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今年的戰亂算是告一段落,南方或許還焦頭爛額著,但是別國入侵者的軍隊也都是肉體凡胎,在北方冒著雪打仗除了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沒有任何別的好處。
北方各省市仍舊沒有放松戒備,但是長官們的心中肯定是放松不少,趁著此次機會,張大帥給各地的軍隊都發了電報,之後各地的團長乃至師長便開始先後奔赴衡臺市。
衡臺市乃是整個北方的軍事重地,這裡駐扎著張大帥手下的北方軍中最精英的幾支軍隊,還有全國聞名的長河軍校,從這裡面畢業的學生,可都不簡單。
大帥府位於市中心地帶,是一座佔地極廣的小莊園,不久前抵達衡臺市的各位軍中要員都收到了當晚的請柬,自然是不敢怠慢。
夜幕降臨,大帥府燈火通明,這裡比之雁城還要發達許多,來往皆是小汽車,參加宴會的人莫不都是高檔的西裝和洋裝,透露著上流社會的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