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池?”傅辰眼底一暖,想了想,與失憶時的自己巧妙地同步了。
啊!
不不,這還是太快。
邵華池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又僵硬地躺回去,背對著傅辰,心跳不止。
捂著心髒,它到底要跳到什麼時候。
傅辰唇角一勾,隻是邵華池看不到那眼中的趣味,用敬稱是一種習慣,再說這個時代,當著外人忘記改過來就不適合了,他不喜歡給自己無端找麻煩。
最重要的是,傅辰享受徵服強大對手的過程。
每次用敬稱的時候,對著殿下時都有一種另類禁忌的刺激感。
這是男人某些不可言說的劣根性,隻是原因自然不可能被邵華池知道。
外頭是淅淅瀝瀝的雨不斷下著,微涼的空氣也吹不散他們相聚的溫度,在屋內的兩人不知覺中形成了他人都靠近不了的氣氛,卻偏偏一句話都不說。
之前幾次傅辰昏迷,邵華池在一旁需要守夜,也不敢熟睡,隻要傅辰有一點異樣就會醒來,當時心裡隻想著傅辰的身體狀況,哪裡會有別的心思,如今兩個健康又互生情愫的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難免會控制不住自己想些有的沒的。
傅辰睡了嗎?他的呼吸那麼輕,讓邵華池不好意思翻身,睜著眼看著黑暗,傅辰同意後,他就顯得束手束腳,就怕自己做錯了什麼引來傅辰的反感。
這麼大的心跳聲,會不會被傅辰聽到?
他隻能逼迫自己想點別的,一會想著京城的局勢,一會想他們的安排是否能有效抵抗,想著想著,晉成帝那句句戳心的話和景逸為保護他們毅然而死的消息又回到了腦海中,他閉眼將自己的難受吞下去。
不是不在意,隻是他不能去在意。
父皇最後看他的眼神,帶著警告和威脅,冰冷異常,他在防著自己:別讓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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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他有了那些勢力,就等著時機不顧一切造反一般,所以哪怕在這種時候他需要待在宮中待命,但他還是回府了。
他若待在宮中,反而會引起猜忌。
還什麼都沒做,就被人定義了。
寵愛瑞王?
呵,不過是因為他最聽話孝順罷了。
母妃早逝,失去父愛,兄長已死,他的人生怎麼會那麼失敗?
忽然,思緒被打斷,一隻大手不輕不重得繞過來,虛虛地環繞著邵華池。
傅辰一直沒有睡,從邵華池的呼吸頻率大概判斷出他的情況,兩人才一會沒說話,邵華池就又回想起來了,到底發生的時間離得太近,又是當做親人的存在離世,雖然被他打亂後情況好一些了,可若是能那麼快放下也不是那個能堅持五年尋找自己的邵華池了。
傅辰並未貼近,保持著讓邵華池不退開,又能安慰到人的距離,細膩的關懷絲絲入扣。
無聲的安慰,讓邵華池想狠狠抱住這個男人,用盡所有力氣把這個男人嵌入自己的生命。
哪怕不說他也知道傅辰是懂他的。
他是多麼幸運,能得到這個男人的無微不至。
傅辰是一個哪怕他對你沒感情,隻要答應了就會信守承諾的人,甚至他會將他的“愛”表現的無微不至,就像以前當僕從時一樣,讓你以為一切有可能是真的。
上過一次當,怎麼會再上當。
但面對傅辰,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說,因為有個人在你說話前,就已經及時了解你的情緒並進行安撫。
他忍不住了!
而他也這麼做了,邵華池忽然轉過身,就朝著傅辰靠去,動作還有些猛。
傅辰把人護在懷裡,那顆腦袋撞到自己的胸肌上,傅辰微微一笑,帶著些微寵溺,“我在這裡,別撞壞了鼻子。”
不過邵華池死死埋進去,不給傅辰揉的機會。
低頭抵住對方,一手抬起拍著邵華池的後背,有節奏的拍打。
傅辰發現這與女子擁抱時是完全不同的,撲鼻而來的是不容錯辨的雄性氣息,甚至在氣勢上格外銳利,兩人身高差不多,這樣抱著也分不清是誰抱誰,隻是像融為一體了。
傅辰回抱住人,兩人擁著對方,好似隻有彼此。
邵華池聲音悶悶的,“不想,再死人了。”
“嗯。”
傅辰改拍為撫摸,大手順著柔滑的長發一通到底,舒服的連手指都享受地蜷了下,隻是對傅辰的動作毫無反應的邵華池完全沒多想,隻以為傅辰還在安慰他,他對傅辰的了解還停留在以前,那個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的男人身上,完全不認為這種時候傅辰還有別的闲情逸致。
“我總是想著能少死一個就一個,這樣想是不是特別天真?”經歷了那麼多戰爭,身邊的戰士前一刻還在笑著吃肉喝酒,下一刻就被敵人刺了個對穿,麻木到習慣。邵華池抓緊了傅辰的衣襟,他知道這種想法若是被別人知道,定是覺得他瑞王無能,沒有殺敵的果決。
實則不然,他隻是想將犧牲降到最低。
傅辰溫暖的大手覆上邵華池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期盼和平為怎會是天真,我不明白這為何會讓你難以啟齒?”
傅辰不明白為什麼善良的想法,反而被認為天真懦弱。如果這都要被嘲笑,豈不是太可悲了。
傅辰說的那麼斬釘截鐵,讓身為主將的邵華池隻覺得現在全身充滿動力,他湊近聞著傅辰身上的氣息,慢慢安定下來。
“我們的犧牲已經太多了,我想要快點結束。”身邊重要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去。
傅辰明白他的意思,一條條生命的流逝,他們同樣在痛著,“很快。”
一切會有個了斷的。
這晚,兩人隻是單純的相擁而眠,卻覺得格外溫暖。
第260章
後面的幾天, 七王黨的力量全面爆發,配上傅辰這邊的勢力, 在暗中聯系每一條線上的人, 聯動了起來,京城如同在暴風雨前的海平面,就連普通百姓都嗅到了緊張的味道。
首先, 最讓邵華池驚訝的就是一位誰都請不動的老將了。
徐將軍不顧勸阻住進了府裡,也不管外頭給他打上了瑞王黨的標籤, 既然到了瑞王府,這些都是能想到的。他成日跟著包志, 現在要叫徐志小朋友轉,孩子要什麼就有什麼,對孫子的話那是一個言聽計從。這孩子也是聰明, 專挑利於傅辰他們的方案,比如讓老將軍去聯系舊部, 然後派去前沿支援鞏固邊陲防御, 這邊修築城牆和祈福塔, 都需要兵力來督工, 不過他們都知道,監督工程不過是幌子, 等到那些人暴動的時候, 這些兵就是最快反應過來控制場面的人,所以需要有豐富經驗的士兵,這方面徐清的人認第二, 沒人能認第一。
這可以說是大大的幫了七王黨的計劃,惹得傅辰時不時誇贊這孩子有眼色,青酒教的好。
他傅家出來的人,必須啃人不留骨頭。
惹得老人時不時搖頭嘆息,一臉上了賊船的樣子,“被坑了,被坑了!”
老人了解到現在的形勢後,也不過是嘴上抱怨抱怨,事實上關乎到他乖孫的安全,他比任何人都賣力。
青酒還笑嘻嘻的,“坑的就是你啊。”
看到油嘴滑舌的青酒,老人格外慶幸自家孫子的乖巧,沒被這群蔫壞的小鬼帶壞。
薛睿將這些年在京城發展的所有關系網都聚集了起來,開始全面搜查八萬的可疑人口,並時刻關注著京城內外的動態。
單家兄弟、地鼠、胖虎、恨蝶等傅辰的老牌屬下,被分配到任務的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沒被分配的則是幫助起身邊的人,瑞王府裡這些天都是進進出出的人,而現在也沒太多人來關注他們了,晉成帝的狀況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那暮色已晚的氣息更濃鬱了。
建造祈福樓的建議被奄奄一息的晉成帝同意了,這個提議正戳晉成帝的軟肋,飛升成了他的畢生執念又怎會同意,傅辰在提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這一點,那麼大批平民將被派往郊外是必然的,他們沒有選擇的機會。
而修築外牆的工程除了需要大把大把的銀子外,同樣是利國利民的,特別是能讓這些心懷不軌的人物盡其用。
傅辰和邵華池共同想的辦法,可謂一本萬利,這種契合讓所有聽到他們計劃的人,包括郭永旭都一臉見鬼了的樣子,這對主僕的默契也是少見。
但一個新的問題來了,人是都召集起來了,但是國庫裡的銀子應對戰事都吃緊,何況是這些工程。
傅辰與邵華池一合計,想到了一個人,晉國的小財神,淳王,也是曾經的六皇子,邵瑾潭。
傅辰通過薛睿的遞名帖拜訪,來到了淳郡王府,不過一開始並沒有見到人,淳王爺還賴在青樓的清官屋子裡,寧願聽曲兒也不願意面對戶部的幾個老頭,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皇貴妃娘娘也閉門不見,沒有啟動的資本就是有想法也賺不了錢,再加上這些年再大的金庫也被無休止的內需耗幹了,他可變不出來了。
當傅辰用以前當太監時的筆跡給他寄信的時候,六皇子才急慌慌地從青樓趕回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