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邵子瑜顯然沒有察覺到這個親信有問題。
她還是感覺的到邵子瑜的手段的,他可是朝野上下都一致誇贊的神童,連他都沒有發現,那麼瑞王該是如何深入這個地方。
她想用磐樂族當籌碼的想法是否太簡單了?
發現她自以為的一切都成了笑話,她才認識到瑞王真正的恐怖的地方,他能連譽王府都安插人,那麼又怎麼會不了解整個瑞王府。
她向邵子瑜再次行禮,看上去猶如一隻喪失希望的木偶,當生命安全被提到最高程度,其他的一切都可以靠邊,誰說隻有男人狠的,女人狠起來也一樣可以快刀斬亂麻。
“妾隻是迷路了……恰巧路過王府。”說著,她就要告辭。
前後的反差太大,邵子瑜往自己身後看了看,那是他培養了七年的親信,在他身邊待了很長時間,沒有背叛他的可能,但剛才馬泰氏看的就是這個方向。
狠厲的視線如刀鋒般,老七,看來我真的小瞧了你!
這個時候奴才來報,說是瑞王爺來接迷了路的王妃回府。
她前腳才剛來,瑞王後腳就到了,要說不知道誰信?邵子瑜帶著人去了正廳,與邵華池寒暄了幾句,把表情僵冷的馬泰氏送到了邵華池身邊。
兩人依舊是說著問候對方的話,兄友弟恭的任誰在現場都要誇上兩句。
瑞王帶著夫人離開後,邵子瑜才看向那個親衛,如水的眼眸輕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解心中的躁動,剛才隻差那麼一點,他也許就能知道至關緊要的情報,功虧一簣,“把他給我帶下去,嚴刑拷問!”
啪嗒,膝蓋撞地的聲音。
那親信抽搐了幾下,好像被雷劈中,忽的一下一動不動。
而後,聽到兩個侍衛忐忑道:“譽王,他……死了。”
隻見那被懷疑的親信嘴角流出黑紫色的血液,掰開了他的牙,他的臼齒裡鑲了毒藥包,這是死士為了不透露信息在特殊情況武裝入牙齒的東西,這種藏毒方式以前也隻是聽說過,這樣的技術並不容易實現,這親信要萬分小心才能保證自己平時不會因為誤咬而意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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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這種願意付出性命的死士幾乎都是從小洗腦培養,需要多大的精力和時間。
手中的茶盞砸向地面,炸開無數細小的碎片,邵子瑜蓄著一抹嗜血笑意,“老七,你夠狠!”
七年前,就開始算計我,你那時候才幾歲?
要是曾經還覺得邵華池是在異想天開,但從他早早做了諸多安排來看,這才是那隻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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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與王妃是走路回去的,難保剛才王妃去譽王府的時候沒被人看到,為了杜絕不必要的麻煩那麼兩人一起回去成為必要,這美如水墨圖的畫面讓不少百姓駐足,瑞王的識別度在京城非常高,屬於一出現就會引起騷動的,而在他身邊的女子,雖然蒙著面,但看她能與瑞王並排走,必然是瑞王妃無疑了。
想來,明日就會流傳瑞王與王妃伉儷情深的流言,天氣雖然沒入冬,馬泰氏卻覺得格外冷。難道這點小事難道都在邵華池的計算內,也許是剛才從出逃到發現端倪來的刺激,她已經快把瑞王這個人想的妖魔化了。
而一路,邵華池都沒有說話,依舊不緊不慢地與她走著,看著像是陪著夫人逛街的丈夫。
馬泰氏覺得心備受煎熬,像風幹在冬天冷風裡的枯葉。
連她逃走都能算到,那是不是代表他早就發現她與譽王的那些事,隻是隱而不發?又或許他早就明面九王黨,暗中自立為王?
兩人回到府裡,破天荒的邵華池去了西府,兩人屏退了僕從。
邵華池看著站在門口離得自己遠遠的馬泰氏,好像他是毒蛇猛獸,雖然某種意義上邵華池也不否認,“坐吧。”
馬泰氏堪堪坐下,輕微顫抖著。
一路上被邵華池營造的沉默氣氛,逼的她已經將原本破釜沉舟的勇氣消耗殆盡了,心早沒了那瘋狂,隻有無盡的恐懼。
“磐樂族的人已經被我派到了邊境前線作戰,你說若是我從中做些什麼,你的族人還能平安回來嗎?”打蛇打七寸,這正是馬泰氏最害怕的點。
果然,馬泰氏慌了,那是她最在乎的族人,是她的家啊!
“殿下!妾錯了,妾不該……”不該背叛你。
邵華池也不管她,隻是淡聲道:“這幾年你和田氏有多出格,我可曾管過?”
是的,指腹為婚的這個時代,又有哪對夫妻能做到瑞王這樣,至少給予妻子足夠的面子與尊重,除了不能妨礙他的公務,整個西府也是王妃說了算。
馬泰氏淚流滿面,跪著來到邵華池跟前,“妾這都是因為愛您啊……”
邵華池彎身,直勾勾地看著她:“愛?馬泰氏,不要侮辱這個字,我出生到現在對我說這個字的人太多了,可惜每一個都有他們的目的。如果你所謂的愛就是去找九弟……”
“妾不是……!”她還想爭辯什麼。
一指堵住馬泰氏的唇,搖了搖頭,“你還記得婚後沒多久你看到我那半邊毒素的臉時,嚇得暈過去的模樣嗎?我想你應該是忘了,那麼你肯定也不會記得你後來看到我時總盛著嫌棄的目光了,就是我碰過的地方事後也一定要擦好幾遍消毒。我想你也是覺得我配不上你,雖然你掩藏的很好,也嘗試著喜歡我,表現的願意與我好好過日子。我是個半邊殘疾,你看不上我我不怪你。但你還記得自己動過多少人嗎,她們又為何因你的迫害而喪命?西苑裡莫名失足的兩個女子,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她們怎麼死的?……田氏懷孕沒多久,幾次差點流產……邵龍的身體除了田氏動手,還有你吧……”
“你認為這個孩子怎麼來的,若不是你無法生育,他會出生嗎?”哪怕曾經有虧欠,也被慢慢消磨地一幹二淨。
“他是我兒子,是我和父皇為了替你遮掩而降生的,你是怎麼對待他的!?”
被邵華池一樁樁細數這些年她做過的事,一樁比一樁嚴重。
馬泰氏面如死灰,無力地倒在地上了。
她一開始猜對了,王爺真的知道她做的所有事,他隻是一再的容忍她,她知道以她無子的身體他這樣的做法已經是極為體諒她了,這已經算是七出之一。
“那為什麼,您不能隻有我一個女人?”她聲淚俱下,終於將隱藏在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為什麼要有別的女人分享你?
“這樣的願望對我而言是奢望,你卻問我?”邵華池覺得好笑。
馬泰氏被邵華池眼中的哀戚刺到,久久無言。
“今天我給過你機會,如果你沒踏出王府,那麼以後你還是我的王妃,該你的榮耀一樣不會少,你最後還是踏出了。”邵華池笑了起來,卻有些悲涼。
也似乎不需要馬泰氏回答。
“你該慶幸你沒有說出口,保住了自己的命。接下來的日子,就待在西府靜養吧,我會讓楊管事接管西府。”背對著馬泰氏,閉上了眼,“我不希望西府再死人了……”
馬泰氏哭得不能自已……
她知道,什麼都晚了。
邵華池走出西府,看著漫天星辰,身影卻透著莫名的孤獨,伸手做摘星狀,他永遠都摘不到那上面的星辰,嘴角勾勒出一道疲憊的笑意,“我還是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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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正聚精會神看恨蝶畫的欒京地圖,油燈的光線隻照亮了桌面,餘處依舊沉浸在黑暗中。
身體微微一震,一抹厲色掃向屋子內的死角。
“出來,我知道有人。”
黑影裡毫無動靜。
傅辰挑了挑眉,“是要我親自過來找嗎?”
一個黑影動了動,才慢慢出現在光亮的地方,露出了一張傅辰並不熟悉的容貌。
還真有人?
其實他並不知道房內有沒有人,但這具身體被原主淬煉的極為敏銳,有內力加持,他隻是感覺稍微有些異樣,所以出口試探,卻沒想到引出了大蛇。
看對方能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應該也不會是刺客之類的。
瑞王府戒備森嚴,此人能進來恐怕也花了不少功夫。
傅辰在急速運轉著,哪一派?他想到了下午就沒了監視視線,看來……這就是一直監視他的人了。
“遇大人。”黑影單膝下跪。
傅辰眼皮一掀,他們終究還是來了!
“你們怎麼知道是我的?”果然是李皇派的人,他不能被發現沒了記憶。
隻有李皇派的人,知道那種藥的後遺症,而這具身體為何會忽然沒了記憶,將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