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看著惜命,但有時候又非常不要命。
就好像他在給自己找一個能夠不由自己控制的死亡辦法,這想法很詭異,但梁成文相信也許殿下比他感觸更深,不然也不會如此失控,要知道現在的邵華池涵養非常好,也極會隱忍。在前段時間那些百姓口中全是對邵華池的滔天怒火,那些傷人的言語就猶如一道道尖刺,有的時候他看到邵華池甚至就從她們身邊經過,都沒有絲毫動容。
以如今殿下的涵養,能這樣爆發也是難得了。
“別以為我不會動你!”說罷,邵華池猛地松開了梁成文衣服,急匆匆地朝著那擔架的方向走去。
這樣的騷動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傅辰並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全盤託出,邵華池自然也沒有問,他一開始隻知道如果成功的話,黑血區的百姓應該暫時不會被拖出去焚燒了,這些日子也的確如此,那麼就說明傅辰是成功的。
兩人好不容易打開了心結,暫時恢復了到了盟友的狀態,他暫時還不打算破壞這樣的狀態。
他信任傅辰這個人,也信任傅辰的能力。
但如果知道傅辰又這樣拿自己當誘餌,邵華池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
現在傅辰被抬來的地方是梁成文的私人帳篷,出於這裡的百姓對幾位太醫的尊重,自發為他們準備了帳篷。
當看到傅辰不斷吐著黑血,臉色奇差的時候,邵華池那些暴怒的情緒消散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他已經徹底失去過這個人一次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人回來,他無法再承受第二次。
這個強悍的男人,差點軟到在地上,要不是身後易容的士兵松易抵住他,他大約一下子都站不起來。
緩過來的邵華池,推開了松易,站在原地,那目光黑的就像裡面卷著沙塵暴,什麼東西都能被攪碎。
那股氣勢,實在太過強烈,讓人無法不關注。
傅辰已經完全呈現昏迷狀態,根本感覺不到那強烈的注視,他現在痛得五髒六腑都好像全部攪在一起,冷汗直冒。
“殿下,您先出去!您在這裡,會打擾我的救治。”梁成文見邵華池的狀態不對,讓松易等扮演的幾個侍衛把他帶出去。
“我不會出聲,也不會衝動,讓我在這裡等,我要看著。”每一個字都非常有力,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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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梁成文,你也知道我是殿下。”我要待在哪裡是我的權利,沒人有資格趕我走,如果我想一直待著也你也無法阻攔我。邵華池那眼神死死盯著梁成文,沒有絲毫轉圜餘地。
幾人在帳篷裡對峙,一個要送水過來的婦人站在門外,也是發現了被抬進來的人,出於好心過來送熱水。還沒進入,就隱約聽到了梁太醫喊的那聲殿下,嚇了一大跳,想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們寶宣城的確迎來了兩位殿下,一個是二殿下,一個是七殿下,是兩位天之驕子。聽聞二殿下早就不在城裡了,那麼就隻有也得了重病聽說不治的七殿下了。
但是怎麼可能呢,那可是七殿下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應該在養病嗎?
一定是聽錯了!
隨即她又聽到那有點耳熟的聲音,又提到了一次殿下。
不會吧,難道那個被他們使喚來使喚去的絕美青年,真的是傳聞中的七殿下瑞王?
她還沒站多久,那帳篷的門簾就被一個侍衛掀開,這裡是黑血區,到處都顯得擁擠和熱鬧,就算門外有什麼響動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松易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個婦人。
他隻是看了一眼婦人,但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士兵哪怕隻是普普通通看一樣他人,也會讓人覺得汗毛倒豎。
那婦人嚇得面孔蒼白,跌跌撞撞跑開了。
婦人渾渾噩噩地回去,沒多久整個黑血區私底下都在傳一個他們不敢置信的謠言,他們討論的竊竊私語,並沒有明目張膽地問,更沒有跑到那帳篷裡面一探究竟,在邵華池不知道的時候,他的身份已經悄然引起黑血區的震動了,就是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一些感染者也聽到身邊人的討論。
按照之前梁太醫的說法,如果他真的是七殿下,那麼為什麼要隱瞞過來,對了,他還是自願來這個地方。
是害怕他們誤會他嗎?
梁太醫之前怎麼喊那小青年的名字的,對了,是小華。
七殿下的名諱是什麼,是不是也有個華字?好像真的是有。
有的婦人也想起來之前是有人提過,好像覺得小青年有點像七殿下,當時他們誰都沒當回事。
不少人面面相覷,他們之前當著邵華池的面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甚至全是憎恨憤怒的,負面情緒幾乎疊加在七殿下一個人身上,但萬萬沒想到,早在她們怨恨的時候,這位殿下不計前嫌地自願過來,甚至親自照顧他們這些百姓,還不讓他們知道,一切都是默默的。
殿下是怎麼忍受的,他們那些惡言相向和汙蔑。
不少人眼含羞愧,他們從出生到現在,哪怕是以前的傳聞,都沒聽過有一位這樣的王爺。
他們還保持著一點希望,希望那個青年不是七殿下,不然她們哪有臉再見這位王爺。
怎麼可能呢,那個給他換掉髒衣服,給他們穿上洗幹淨衣服,還親自下地種菜,背著他們去排泄,默默為他們做了那麼多事情的人,怎麼可能是他們口中的那個惡魔!?
外面正是一片驚濤駭浪和不敢置信,在帳篷內的邵華池現在沒精力去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傅辰身上。
梁成文在那群人來找自己的時候,他就按照臨時劇本說了,他和傅辰都料不到後續的事情,但是看著那些侍衛焦急的模樣,他知道傅辰恐怕不太好,腦中已經做了判斷,把人先送來這裡再說。
看到傅辰果然中毒很深,他自然全力救治,很快報出了幾種藥材,但現在在黑血區根本沒有這些,可是城裡的藥鋪卻是有的,讓那幾個保護傅辰的侍衛去抓藥,這裡梁成文還有暫時壓制住毒性的藥,可現在這個情況傅辰無法自己吞咽。
邵華池拿過藥丸,自己先吞了下去。
在梁成文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對著傅辰還殘留著黑血的唇吻了下去,他自己就是個毒物,不怕任何毒,就傅辰中的那點到他體內也許就被中和了。
但哪怕有理由,邵華池這樣的行為,也顯得太……超過了。
這是個吻,實實在在的吻。
梁成文能看到殿下的舌頭鑽入傅辰口中,在將藥推進傅辰咽喉處,傅辰無意識地吞下後,邵華池也沒有出來,反而在裡面攪動了起來,甚至他都能聽到口水在口腔中嘖嘖作響的聲音,感覺到殿下在舔著傅辰的牙齒,仔細又瘋狂地掠奪著。
邵華池甚至不在乎有什麼旁觀者,知道就知道吧,他其實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隻是仔細地吻著眼前的人,那次扮作隱王突襲的吻,隻是緩解了一絲這些年的渴望,根本解決不了體內忍不住的火熱情緒,他想傅辰已經想的全身發痛了。
他現在急需找到一個宣泄口,讓自己剛才怒火滔天的情緒沉靜下來。
從一開始瘋狂啃噬,到現在在傅辰的口腔中緩慢曖昧的纏綿,像是在品嘗什麼珍馐似的,他的舌頭靈活走遍自己肖想了許久的地方,哪怕全是毒血的味道,但對邵華池來說隻要一想到這是傅辰的,就能讓他熱血沸騰。
無法像幾年前那樣因為氣急而打了傅辰耳光,現在他也想懲罰眼前的人,就自然而然這麼做了,等做了後,才發現,原來當年的躁動在這裡嗎?
梁成文與本來就已經有點猜到了的松易等人:眼要瞎了。
這裡面還包括了那幾個青染的手下,完全不知道居然有個男人在窺覷自家主子。
一直以為非常了解邵華池和傅辰之間情誼梁成文,都處在無法理解眼前這一幕的狀態,男人對男人有那心思,殿下是認真的嗎?
也許再認真不過了,殿下對人的觸碰有多麼排斥他很清楚,這些年上戰場後好了許多,這次連黑血區都能待得下去已經讓他足夠震驚了,但他不會忘記在那方面殿下的潔癖,就是小王爺的出生都是靠著那種辦法。
等等,小王爺的名字是邵龍,他本來以為是殿下對小王爺成為人中之龍的期盼,現在再想想就有點不寒而慄了,十二生肖中,子鼠,醜牛……辰龍!
十二生肖與十二地支本就是對應的關系,辰對應的正是龍,殿下的心思是不是太昭然若揭了點!
要是麗妃還活著,估計會被兒子氣瘋吧。
哪怕傅辰在昏迷,梁成文要喂他也不會沒有其他方法。
梁成文想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但卻發現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沒察覺的時候便也罷了,現在這麼明顯了就是想否認都蒼白無力。他想到殿下的一夜白頭,正好與當時傅辰的死訊時間重疊,再知道傅辰被追殺,那麼在乎傅辰是否誤會自己,這五年間從來沒停止過的尋找,要是再看不出來才是智商有問題了。
殿下……居然對傅辰這樣一個大男人抱有那樣的心,而且還很有可能很多很多年了。
也許傅辰離開前就……
我的老天爺,梁成文扶著頭,這還怎麼可能放棄。
更何況他很清楚殿下是個認定了目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沒有人能夠阻止。
傅辰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吧,要是知道還不弄死腦子發昏的殿下。
這實在太無法想象了,梁成文頭一次感受到天旋地轉的味道,他想自己需要靜一靜。
他現在開始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幫忙,是不是害了傅辰了?
這吻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等到胖虎等人意識到不對要去阻止的時候邵華池已經一臉意猶未盡地抬起頭,甚至還嫌不夠似的捧住傅辰的臉,對著那已經被吻得湿潤的唇又愛憐地啾了幾口,溫存了一會。
那聲音太大,讓旁邊的人都面紅耳赤,哪怕是在青樓都沒見過這麼明目張膽的調情。
邵華池這次被刺激的狠了,不管不顧了,抱住傅辰,讓他躺在自己身上,銳利的目光射向這幾個人,“你們主子都沒說什麼,激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