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一切恍若隔世,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但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抖了抖。
那個男人用的不是身份,而是深不可測的計謀和對人心的了解,他曾經隻是想試試傅辰的能耐,結果還沒對別人泄露什麼,當天晚上就在自己書房看到似笑非笑的薛睿坐在他的椅子上望著他。
沒把他嚇得魂飛魄散,這個薛睿簡直和鬼一樣,似乎永遠能提前一步知道他們有什麼歪心思一樣。
其實無論是形式還是實力上,他都沒打算背棄傅辰這一方,不過是被壓制久了想要反抗下罷了。
就差點把自己給嚇瘋。
在這五年間,他也是知道了傅辰曾經的身份,隻要知道名字稍微一查就起碼能了解基本信息,而且傅辰似乎也沒有掩蓋這些信息的意思。
一個三品太監,還是晉朝有史以來進階最快的太監,曾經周旋於老三、老七、德妃、皇上、太後,兩大太監總管之間的小太監,這裡面隨便拎出來都是響當當的人物,這小太監的人生可謂精彩紛呈啊,不過想到他遇到的傅辰和資料裡太監,他感覺根本不是同一個,那個人雖然清秀俊俏,卻根本不像個太監,若是宮裡真有那麼出彩的人物,他怎麼可能放任他去老七身邊。
但他又知道資料是真的,因為他曾經第一眼見到傅辰時的熟悉感,他似乎在老七身邊的奴才見過,有一絲印象。
若是早幾年,有人對他說他以後會害怕一個小太監,他肯定覺得這是滑稽知天下,現在卻隻有苦笑了。
“他這幾年都在戟國,想必也是混得風生水起吧,我現在相信了,有些人無論身份如何,注定是談笑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八哥,看來風雨欲來……”看著萬裡晴空。
“靈武候世子回來了。”邵嘉茂忽然道。
“那個早年逃婚的?怎麼忽然提這個。”
“恩,帶著他的妻兒忽然回京了,被他曾經悔婚的大理寺卿家已經找上門鬧了。”
“不過這與咱們有何關系?”他們和靈武候根本是兩條路上的人吧。
“你可能不知道他叫姜舒揚,他的妻子叫烏仁圖雅,但他們兒子的名號你一定聽過,叫蘇赫巴獸,晉朝名是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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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旭,這不就是傅辰幹兒子的名字嗎?”他們雖然是收集情報的,但本來連這樣的小事都是不知道的。顯然在傅辰這裡他們隻有當吉祥物的身份,地位是最高的了,但權力卻不多,進不了傅辰勢力的核心,很多消息都是不清楚的,他們的能力也不出眾。
他們以前能那麼囂張依賴的是自己的母妃賢妃,還有賢妃家中的勢力,但隨著二皇子的倒臺,他們家受了不小的影響,往後無論是誰坐上皇位都有可能是個死字,父皇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再這麼下去,他們將來的下場不會比流放或者圈禁更好,他們以往幾乎得罪了所有兄弟,新仇舊恨,以後的身份可能連平民都不如,在經歷過邊境的那段經歷後,他們幾乎是對傅辰心悅誠服的,要賭還不如賭那個高深莫測的男人。
問題是怎麼討好,什麼切入口比較合適。
隻是他們想表現,人家還指不定不怎麼看得上,沒看老七這樣的後起之秀,他都說拋棄就拋棄,消失的影兒都沒了,甚至一度傳出他已經死了的消息,反正邵津言調查出來的是這樣。
然後呢,消失後就他直接卯上了傳說中不死聖君李變天,最可怕的是還能全身而退。
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他們兩可不是京城裡還在做著天朝上國美夢的人,京城消息閉塞,官員多以奉承和粉飾太平居多,不少人還以為人家西域是原來的原始部落,窮得響叮當,但隻要去西域一趟就知道戟國皇帝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那些國家敢怠慢晉國,卻是不敢怠慢李變天的,他們兩比大部分晉國人都清楚李變天在整個西域的可怕影響力,不死聖君,這個封號可是連雄才大略的晉太祖都沒有得到過,這是個經歷過無數次暗殺還存活下來的男人。
這樣的人物,傅辰居然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把他們都帶出來,隱藏身份五年之久,這是非常難以想象的。
有了這些做鋪墊,自然會盡可能表現出自己的“有用”,切入口總算在傅辰頻頻來信中出現了,那就是傅辰的這個幹兒子了!
他們也是從最近一年的信中得知傅辰有個幹兒子叫姜旭,傅辰希望兩人多收集一些京城裡的玩意兒送過來給孩子。
發現孩子的名字,正愁沒的表現增加傅辰心中地位,機會可不就來了嗎?
“我聽說最近為了個世子之位,靈武候府鬧得不可開交,嫡系和分支爭得面紅耳赤。”京城裡就沒有不漏風的牆。
“所以很適合我們去看熱鬧。”去幫他們,反正他們本就是闲散王爺,就愛多管闲事,就是這麼囂張跋扈,出大事才好啊,才好渾水摸魚啊。
靈武候,十分之一的兵權……
兩人的目光冷冷一對,他們似乎隱約想到這背後代表的意義了。
靈武候世子,能被傅辰看中的人,能弱到哪裡去,那男人可從來不屑要廢物的下屬。
“和薛睿聯系一聲,然後我們就出發吧,現在有個兄弟還等著咱拯救於水火呢!”
傅辰的勢力,正在他潛移默化的作用下,緩緩形成密不透風的關系網,看似無用,卻在關鍵的時候作用到一個個關節點上。
正在自己產業處巡查的六皇子邵瑾潭,這個傅辰眼裡的聚寶盆,大晉目前最富有的人,看到管家賊溜溜的交給他一個竹筒,竹筒上有一頭狼的標志,狼……殺破狼嗎?
嘴唇一勾,挑了挑眉。
這竹筒就是薛睿派人送來的,一開始邵瑾潭挺淡定,裡面的內容是同意他開娛樂一條街的提案,隻是一切要等自家主子回城後再定。
回城,回欒京?
那個吊了他足足六年胃口的人,總算要來了嗎!
其實他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卻從未那麼渴望見一個人,曾經的那些給皇貴妃娘娘的香水、驅蚊液、牙刷等等東西他可是賣的如火如荼,自從此人不與德妃聯系,派了薛睿來聯系後,他可是望穿秋水,如今此人終於要回到京城了?也就是說之前這個人的確不在欒京。
哪怕知道對方沒打算見自己,他也必須要見一見此奇人。
之前你不來就算了,既然來到京城,這可是本王的地盤,我想要把你揪出來還不容易。
邵瑾潭微微一笑,格外有把握,“給本王更衣,本王要進宮看望父皇。”
管家似乎奇怪這決定,這個點可不是進宮的好時間啊。
“另外好好準備這次中秋燈會,還有一個月就要到了,”邵瑾潭興致不錯地解釋道,“我要去給父皇衝個喜。”
“不知何喜之有?”管家也替自家主子高興起來。
“聽說我七弟在西北有了個寵姬,還一起進了什麼客棧,又帶著一起參加什麼火把節,這恐怕就要高興壞父皇了,他可是為我家七弟的子嗣單薄操了這麼多年的心。”他在西北因為被傅辰慫恿著買了幾座山,有了盧錫縣泰常山一部分權利,自然也順道給加了幾個屬於自己的探子,不幹別的,就是打聽八卦用的。
聽到不近女色,連家中幾個美貌嬌娘都絲毫不理會,有什麼賞賜美色能推就推的老七主動找女人了,這老大難的問題,以為這輩子都沒救了,居然在西北帶了個寵姬隨身伺候,這可是大新聞啊。
看熱鬧的,咱不嫌事大。
呵呵。
第164章
自從皇上上一次吃了仙丹後, 忽然在一次寵幸新妃時,暈了過去, 疑似仙丹出了問題, 整個皇宮都籠罩著一層烏雲。皇貴妃與梅妃日以繼夜一起侍奉在皇上身邊,換洗髒汙的龍床,處理嘔吐物, 絲毫不嫌棄,惹得醒來後的皇上老淚縱橫, 再看到其他妃嫔的態度可想而知。渾然忘了是自己在昏迷時要求這兩位妃子伺候,別人都近不了身。
他不信任那些女人, 到頭來還不都是衝著他是皇帝來的,也隻有大氣雍容,對權利從不上心的皇貴妃還有單純無垢的梅珏才能讓他安心。
皇帝的昏迷可是嚇壞了新妃了, 那妃子是去年在選秀裡被留下的,一年也沒碰, 皇帝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美人兒身上, 要不是吃了仙丹太興奮, 急需找人發泄, 又舍不得傷了梅珏,他也不會在以前的秀女裡選了個。
這些秀女甚至稱不上妃子, 如今更是哭成了淚人兒, 本來飛上枝頭的事情,不知怎的會變成這樣,皇貴妃命令禁衛軍暫且扣押了此女, 皇上沒醒來也沒辦法定罪。
哪怕梁成文日夜守著,也是明白,如今晉成帝的身體,隻是表面用所謂的仙丹撐著,內裡早已腐敗,這仙丹裡面有一點罂粟的成分,並不多,達不到上癮的程度,卻能讓人精神抖擻。
皇上醒來後,讓人把那妃子打入冷宮,隻吩咐了梅妃和德皇貴妃前來伺候左右。
到了晚間,好不容易皇上熟睡了。
兩人才一同出了養心殿,讓宮女們遠遠地跟著,聽不到兩人的對話。
“姐姐好久沒有管理宮務,怎的近來有了興致?”梅珏笑問道,如今她在後宮的寵妃地位幾乎無人能夠動搖,皇上五年對她聖寵不衰,過繼給她名下的還是最受寵且個人能力突出的瑞王,她自己又成了葉家的養女,可謂是後宮女子勵志範本,傳奇人物。
如果是別人這麼問,穆君凝自然覺得是諷刺,在提醒她沒有了聖寵,又沒了地位,現在想要插手宮務是不是晚了點。
但問的人是梅珏,她自然知道對方是真的好奇。
“他打算,二進宮,這混人,好不容易出了宮卻偏偏自個兒再跌進來。我自然要看顧著,把他調到我身邊,這次我可不會再退讓了。”穆君凝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給自己做的蔻丹,笑如月華縹緲,卻又透著一絲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
一次退讓,卻換來了那人身死的消息,在她幾乎放棄自己的時候,又讓她看到了希望,大起大落間讓她變得更加堅決,這次她不會再退哪怕一步。
“你說……他!”梅珏幾乎日日伺候帝王,自然沒有時間接到這消息。
猛地仔細看了看穆君凝,終於發現之前覺得古怪之處是哪裡了,明明皇上這些天抱恙在身,穆君凝的臉色異常蒼白,看著像是幾晚沒睡,惹得皇帝更是心疼皇貴妃,對處處針對皇貴妃的皇後越發不待見,連皇後的地位都快搖搖欲墜,他卻覺得自家姐姐有些不對勁,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這蒼白,該不會是粉……撲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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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用親信的身份,掌握了七成李變天勢力的分布和人員資料。
剩下的三成不是傅辰不想,而是李變天誰也不會告訴,這是李變天的保命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