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呢?”他沒發現自己的尾音是顫抖的。
所有士兵面面相覷,均是搖了搖頭,王大,恐怕兇多吉少了吧。
一個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了。
他又走了。
第150章
邵華池蹲在地上, 忽然有些歇斯底裡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
模樣有點頹廢, 不過好在更打擊的早在五年前經歷過了,現在這點算的了什麼,至少心還會痛, 痛就代表有知覺,沒有空了。
眾將看到邵華池的模樣, 都二丈摸不著頭腦,瑞王平時可不是這樣的, 什麼時候會如此瘋狂了。
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王大不在,那就是犧牲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在邵華池看來傅辰當然不可能犧牲,以前那麼多陰謀詭計, 那人都遊刃有餘, 遊走在晉國上層幾個人物之間, 剛才不過兩個人如何就能讓那人出事?最重要的是, 是誰把他送回來的,隻有傅辰了吧。
其實這個結果已經比他想的要好很多了, 五年前嶸憲先生的追殺徹底寒了傅辰的心, 而傅辰這個人可從來不是聽幾句解釋就會相信的,他越是想要解釋越有可能適得其反。本來打算慢慢滲透那個人,不過現在看來必須要使用一些手段了。
按照傅辰的性格, 能在他昏迷後放他一馬,還把他放回來,已經是很難得了,可以說著對於傅辰來說是件很愚蠢的事情,隻有把自己殺了,才能永絕後患,再也沒有人會通緝自己。
傅辰,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對我至少有一點點不同?
可就算理智很清晰也很清楚,但發現傅辰走了後,他的胸口依舊像是被一團團火把燃燒著,恨得想要將那人鎖在屋子裡,再也不能逃離自己身邊半步,這五年的的等待,他的心大約已經得病了。
傅辰隻喜歡女子,看穆君凝就知道了,他不能在原本毫無希望的情況下,再自亂陣腳,邵華池,想要他的心回來,你必須要忍住。
哪怕忍不住了,也要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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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華池深深呼吸幾口,將所有隱秘黑暗的心思鎖入內心深處。
看著剩下的士兵,“你們一個個排好,伸出手。”
眾人莫名其妙,邵華池站了起來,將手抓著,仔細看了看,有同樣類型的手型,但沒有一個長得和傅辰一模一樣,又注意了下自己的感覺,沒有熟悉的。
真幹脆啊……
他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以那人的能力,會不會混入隊伍裡,易容成某個士兵,用來躲過自己這邊的耳目,成功離開這個地方。
不過現在看來是他想太多了,那人“死”的很幹脆。
邵華池反而不生氣了,既然回來了,那人就不可能再逃了。
傅辰,你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太小看我了,你真以為這五年我隻在原地踏步嗎,還是以為我隻是在西北懲罰一下貪官汙吏,給百姓送送糧,成為眾多官員心目中最可怕也最沒權利的王爺?為這一天,我做了那麼多準備,這五年我幾乎沒有一天睡過一個安穩覺,每天都在想著如何暗中擴大自己的勢力,沒有一個皇子能比我低調,能比我耐心更好!哪怕是嶸憲先生和景逸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人,走了五年的你能了解到什麼?
你看到的這支隊伍,不過是其中一小支先鋒隊罷了。
我的地盤裡,想要一點點蹤跡都沒有,那我這個西北隱王可就白當了。
邵華池看著那些被吊起來的士兵,用飛刀將勒住他們脖子的繩子給割斷,外面找了地方安葬他們。
他們要出去,就不可能再帶著這些屍體了,與眾將士祭拜完,“小牧,找祝良朋去給這些犧牲的士兵家裡送上撫恤金,雙倍的,另外就說我以他們為榮。”
其他士兵一聽到邵華池的話,面上都露出了一抹安心,對於他們來說邵華池給他們這樣榮耀的死亡,也讓他們在很多時候沒了後顧之憂。
這個時代的國家,任何在戰場上犧牲的人,別說撫恤金了,有時候家裡人鬧上去還會被亂棍打死,也沒地方伸冤,就算是伸冤也要有地方受理,這些年在西北打出的名聲,已經足夠讓邵華池被許多百姓稱作賢王。
也是因為這個“賢王”的稱號,才讓被封為賢王的九皇子這兩年對邵華池頗有微詞,作為真正的賢王,卻全是你老七的名聲,這算個什麼事兒,不過邵子瑜不是個會把情緒表露出來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極為信任邵華池,邵華池也一直和邵子瑜維持著這層關系。
“走吧,先出去。”
看完手相檢查完這些剩下的士兵後,邵華池就直接打算出去了,他不想再找什麼寶藏。
“王爺,我們不再繼續走才去了嗎?”這個大殿很明顯,就算不是最終藏寶的地方,也離得很近了。
“看看我們還剩多少人,你們覺得誰還能繼續下去,你嗎,還是我?我們之中沒有一個懂得機關術,而這裡的機關層出不窮,唯一略知一二的那位……”邵華池微微一笑,不言而喻,他沒想到這座荒城還有一座這樣的地下洞穴,自然沒帶相關的人過來。
其他人一聽,知道說的是王大吧。
難道王大根本沒事?見瑞王一臉平靜,諱莫如深的模樣,他們也沒有人敢問。
按照原路返回的時候,過了兩處棧道,就看到了因為傷勢過重留在原地的老潤,他正在昏迷中,身上的鎧甲早就不翼而飛了,應該就是被之前的鎧甲人給拿走了。
再一次回到那個寺廟裡的小屋,邵華池淡聲下命令,“讓祝良朋送撫恤金的時候順便去一趟皋州,把那家人帶出來,無論他找什麼借口都要把他們帶走,就說西北現在不太平,我給他們安排了新的住處,而且聽到我的名號,也不一定會不願意。”
祝良朋就是之前經常去看傅辰家人的人,和傅辰也是極熟的。
這五年來,邵華池時不時會去看看他們,傅家人對七皇子越來越親近,傅辰不在的日子裡,他趁機將自己的形象刷得越來越好。
“是,殿下。”小牧對邵華池暗中照顧西北某戶人家,也是略有所聞。
“另外,通知我的所有在西北的暗線,我要他們找一個人。”當我發動所有的能量,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毫無破綻。
有心算無心,這次你還看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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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邵華池整整三天都沒出現,就是原本覺得他隻是找借口的扉卿都認為對方的確是在外頭,並且很有可能打算裡應外合,把他和大皇子邵慕戬困在裡頭,獵人反倒成了獵物,實在是始料未及。加上如果有三天的時間邵華池完全有能力把羊暮城外面的軍隊給調派過來,他似乎太輕忽大意了。
在邵華池剛出來的前一天,扉卿就和邵慕戬一起離開了,當然作為“被害者”的邵華池,自然也沒打算為難他們,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兵不刃血地將這兩尊瘟神給請走了。
對扉卿來說,這幾天過的也是不踏實,主公那兒傳來了新的消息,他派來的接替沈驍職位的李遇已經到羊暮城了,他必須要親自去見上一見,這李遇他早有所耳聞,不但短短時間得到了主公以及親信團的信任,本身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比沈家兄弟還要高一些。五年前他曾經也將其設為“七殺”的嫌疑人之一,由星象來看,主公身邊有七殺出沒,而主公身邊的新人隻有那麼一個,而且還格外受寵,將之列為懷疑對象無可厚非。
但五年了,這個李遇沒有任何出格的作為,比之當年沈驍做的更好,為此李皇還設置了更多的陷阱,但李遇依舊完成的非常完美,無論從哪點來看都沒什麼嫌疑。
對於這位能接替沈驍的人,扉卿還是期待的,現在的他們,比之五年前更強大。
因為這是集合了李皇幾乎所剩精英的最完美陣容。
騎在駱駝上的邵慕戬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扉卿,想吐血的心情都有了,他們來到荒城那麼久,他還損失了這麼多將領,本來以為可以一舉滅了老七,最後卻隻是在裡頭白白等了三天,連老七的影子都沒碰到。
“國師,咱們就這麼回去了?”在邵慕戬眼裡,他已經和國師站在統一戰線了。
語氣中透著不甘,這是必然的,他準備了那麼多,怎麼願意就這樣回去。
“您覺得瑞王爺在羊暮城外的兵力如何?”
“這自然比我們多。”按照他現在的兵力,也不過是邵華池總兵的四分之一罷了,但在荒城的邵華池卻隻有那麼點兵,本來以為過了流沙區,就會有新的轉機,誰會想到白白浪費了三日。但他現在又不是要和羊暮城外的兵團去拼,再說那裡還有父皇專門給邵華池準備的兵,他瘋了才去找茬。他隻是想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解決掉邵華池罷了。
“那您覺得瑞王爺失蹤這三天,真的隻是去絞殺流匪嗎?”
“難道不是!?”
“他也許現在人就在羊暮城外的軍營裡,等著我們動手,他才好帶上其他兵,將我們團團圍住,名正言順地反擊,屆時到了皇上面前,我們有理也說不清。”這大皇子,要說本身的能力、才智,還不如邵華陽,但是重點就在於好控制。
雖然現在“邵華陽”是他們的人,但是李皇的布置已經到了最後搏殺的極端,自然是希望整件事萬無一失了。
邵慕戬被這樣一提醒,才感覺到自己差點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
扉卿絕對不會危言聳聽,而這樣的事情絕對像是邵華池會做的。
他這個弟弟,還真會幹出讓他們先攻擊,然後“被迫”反擊的事情,到時候什麼糟糕的情況都是他邵慕戬的錯,一想到這一點,邵慕戬通體生寒,老七真是越來越難測了,他這才朝著扉卿行了禮:“謝國師指點,某受教了。”
簡短的分析中,他已經對國師心悅誠服,有這樣的助力,何愁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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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在單於的帶領下,一起從另一個出口出來,單樂醒來後一點也沒記得是誰昏迷前攻擊的自己,還一臉笑呵呵的,隻是當他們到了羊暮城,準備要住店的時候,單樂那一身乞丐的模樣太過醒目,根本沒法進客棧。傅辰無法,隻有多付了銀子給掌櫃,問人要了好幾桶洗澡水給單樂用。
單樂大約是從被關在洞穴裡,就沒有再洗澡過,一開始非常排斥,在傅辰的誘哄下,才稍稍緩解一些,傅辰盡可能溫柔地給他洗澡洗發,每一桶水抬出去的時候都是黑的,甚至上面還漂浮著蟲子等物。
見傅辰願意親自伺候單樂,原本對他格外反感的單於,倒是和顏悅色起來了,雖然是沉默著的,但是卻很樂意去扔單樂洗下來的水。
誰不希望有人能對自己唯一的族人又是唯一的兄弟好呢,再說現在也沒其他出路了,單於走南闖北那麼多年,看的很清楚,眼前這個醜陋的男人看似好說話,其實性格脾性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