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我隻要調養幾天就行了,對方可是要遭到反噬呢!呵呵!”烏仁圖雅冷笑了起來,她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身上帶著烏鞅族人的烙印,有仇必報,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件事,很重要的……”
發現烏仁圖雅真的沒有大礙,姜舒揚還是心疼地喂了她一顆傅辰給的補血丸,是分開的時候傅辰留下的。
“你發現了什麼?”
吞了下藥,烏仁圖雅臉色果然好了很多,才道:“雖然我沒算出公子想要的七煞星的方位和特點,但我卻知道我自己是誰了,算卦隻有自己的才會算不出來,在算到玉衡星的時候,一片空白,那麼隻有一個可能性……”她就是玉衡。
居然是攪亂天下的星之一,那個遺落很久快被遺忘的傳說。
當出現千年一遇的帝王星,必然伴隨著[殺破狼]出現,這是帝王星的劫難,也是紫薇的契機。殺破狼代表著三顆主星,隻要集合全部主星,紫微命盤改動,天下大局必回更改,真龍天子必會易主。而玉衡是七顆輔星之一,注定要跟隨殺破狼的首領,七煞星。
想到傅辰身邊縈繞不去的兩股紫氣,是兩個帝王,帝王星和紫薇星!
那是傳說,卻真正出現在她面前。
“舒揚……,也許公子他的身份是……”
第131章
遠在欒京, 屏退了身邊人,又一次進行算卦的扉卿猛地身體劇烈搖晃, 口中不斷呢喃著:“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
被七煞得到了玉衡, 帝王星又暗了一些。對方的命格很硬,他離得過遠,無法控制卦向。這世上能算七煞命格的人除了他以外不超過兩人, 現在恐怕又要多出一個了。
七煞啊七煞,你究竟有何三頭六臂, 居然躲過了一次次生死劫,再讓你躲下去, 就要十星珠連了!
七顆輔星又代表著七君子,從剛才對方的反擊來看,這顆玉衡星煞氣很重。
算卦不斷消耗著扉卿的壽命, 明明是個年輕人卻早就生了白發,屋漏偏逢連夜雨, 送出的信一直沒有得到回應後, 他就懷疑恐怕有人截了信。
無論真假, 他打算過一個月還沒有陛下的回信, 就再一次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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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七皇子到底做了什麼,他的身體經常性出問題, 總是有個頭疼腦熱的, 據說那是他當年醫治七皇子的時候落下的病根,本就對他頗有微詞的皇帝越是不滿,雖然他還是國師, 但地位和威望卻不復曾經了。
京城誰人不知邵華池現在是皇帝心裡的寶貝疙瘩,有點頭疼鬧熱的都能折騰上很久,更何況那時候在所有太醫素手無策的情況下,便請他來治療邵華池的癲病,現在沒有“治愈”,喜歡將責任推卸的晉成帝自然找到了扉卿。
他早就發現,這個邵華池非常不簡單,當年裝病的時候就能表現得惟妙惟肖,無人察覺,現在比以前更深沉更內斂,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他以九皇子馬首是瞻,到是大皇子的確將所有矛頭都對準了九皇子,明爭暗鬥,私底下不斷下著小絆子。
他倒好,完全躲在背後給九皇子出謀劃策,就他的探子得到的情報,邵子瑜最近面對大皇子的幾次小勝利,全是老七出的主意,甚至隱隱壓過了老大,要以後隻想當個闲散王爺也就罷了,若是……
那恐怕有大麻煩了!
三個月後,微風吹拂臉頰,帶來了春天的氣息。邵津言和一路都沒什麼表情、痴痴呆呆的邵嘉茂快走出笏石沙漠了,他們隱隱能看到嘉尨關的模樣了,邵津言有些喜出望外,風塵僕僕地他一臉驚喜,“太好了,八哥,我們要到晉國了,快要回家了,我們要回家了!”
如果趕路,要走出笏石沙漠,其實一個月不到就可以了,但可惜他們跟的是一個臻國的商隊,這是青染為他們找的隊伍,又選了一隊鏢團護著這兩個皇子,其實在青染看來根本沒必要那麼麻煩,這兩個皇子所推崇的二皇子已經死了,他們現在活著還護送回去難道就隻是主子的心血來潮?但主子既然要保下他們,那她就會做到盡善盡美。這個商隊每年要來往笏石沙漠多次,對沙漠各種危險非常了解,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多次受到了悍匪的襲擊,死了不少人,那個鏢團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了。
兩個皇子也是險死還生,現在的他們看起來已經完全沒了天潢貴胄的雍容氣度,與西北的難民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們要想說出去自己是皇子,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們。
邵嘉茂依舊沒什麼反應,但已經習慣的了邵津言卻一點都不生氣,如果不是他,哥哥也不會變成這樣,他輕輕抱著自己哥哥,一起下了駱駝。
商隊還算講信用,到了最近的羊暮城才把他們丟了下去,羊暮城是晉國邊陲城。邵津言倒是想去守衛軍那兒,說明自己的皇子身份,但當時傅辰問他要了皇子令牌,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把老八的令牌給了出去,自己的那塊早就被戟國人給收走了,當時他也沒多想,現在才意識到這個皇子令牌是他們身份唯一的憑證。
沒了令牌,他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
其實他早就感覺到了,傅辰好像很討厭他和老八,總是莫名其妙地間接折騰他們,偏偏他還找不到恰當的證據來證明這種感覺。
現在身上沒有什麼證明自己的東西,嘴上說自己是晉國的皇子,誰會信他?在被又一次從知府門外被打了出去後,邵津言就放棄了。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樣子,膽敢冒充堂堂十二皇子,當我們不知道十二皇子和八皇子是賢妃娘娘的兒子嗎,他們現在還在羌蕪國享福呢,怎麼可能會出現這裡!兩個乞丐,整天在做夢。”
“七皇子宅心仁厚,你們這些作妖的就多了!”另一個嘟囔著,邵津言還沒聽清就被打他們的人給蓋過去了。
“撒謊也不找找地方,看清楚,這可是守衛疆土的一方知府府邸,有皇上親賜的牌匾!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罵罵咧咧。
把兩個皇子打了一頓丟出去,邵津言本來就受了內傷,還沒養好,隻能盡可能護著自己的身體,不讓他們打到要害部位。雖然氣憤,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破口大罵,他在烏鞅族受的,在戟國四王爺這裡受的,還有在傅辰那兒的精神刺激,讓他知道現在如果再挑釁,很有可能就要被關進牢裡了。
他還想活著回到京城,隻有京城裡的人才知道他的模樣。
邵津言擋在邵嘉茂身上,所以邵嘉茂並沒有受傷,他捂著自己身上腰酸背痛的身體,艱難地站了起來,看著還傻乎乎不知道發生什麼的哥哥,有些難過:“今天再找不到地方,我們就真的要餓死了,我做夢都沒想到,我們有一天會混到這個地步。”
一開始回到自己國家的興奮消失無蹤,原來他以為最苦的就是在外面,但回來了,才是痛苦的開始。
他最好還是想辦法先填飽他和八哥的肚子,還要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因為搶了個包子被打得半條命都沒有了,包子沒了,但他咬了一口,也就因為咬的這一口才被這些成群結隊的乞丐打地半死,邵津言把嘴裡先咬了一口的包子吐了出來,給邵嘉茂吃。
要知道,邊陲的縣、城是最容易出現暴亂的,這裡也是乞丐、流民最多的地方。
其實羊暮城的情況,已經比他想的好很多了,至少沒他以為的那麼亂,他並不知道,那的確是他某個兄弟的功勞,不然他剛剛到羊暮城就可能被城中難民亂棍打死。
他身無分文,現在他才想到,傅辰隻讓青染給了他們一個鏢團,卻沒有給過他們一分銀子,那個妖孽男人真的是忘了嗎?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本來找了個破廟,卻不想那裡是一個乞丐群體的老窩,兩人被趕了出來。
已經第三天了,邵津言還什麼都沒吃。
他已經知道乞丐都是有幫派的,不能去別人的領地乞討,那是搶飯碗。他拉著邵嘉茂一起坐在街邊,餓得倒在地上,想著要怎麼才能帶著八哥一起回到京城,這一路還有那麼長,沒有銀子寸步難行。
以前在宮裡,他從來不覺得食物是需要爭取的,哪怕是在烏鞅族,雖然身體上受到了折磨,但烏鞅族的人並沒有在食物上虐待他們。
可現在卻是不一樣,他看什麼都覺得很好吃,他來到了讓他和八哥這兩天特別想吃的羊肉泡馍攤旁邊,看著留口水。
就在他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地上忽然扔來了一個油紙包,嗯?油!
是油,好久沒見到過的油了!
就在他的鼻子旁邊,他聞到了!
他從來都沒覺得自己的鼻子那麼靈過。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看到裡面是兩隻雞腿,烤成了金黃色,香噴噴的,還是熱乎乎的。
這幾天在羊暮城晃蕩,他知道那是城裡最好的一個食坊做出來的,是不給外面人供應的,隻給知府和一部分當地官員,一般人就是想看幾眼都很難。
他察覺到不對了,並沒有馬上吃,他的眼角餘光看到了白色的衣角,低調奢華的布料,身為以前比較受寵的皇子,他當然是看得出布料的好壞的,這分明是隻有京城才會提供的,最高檔的雲蠶絲做的春天款,以前他和老八也偶爾能得到這種全手工縫制圖案的衣服。
再抬頭,就看到一張冰霜般的臉,月色的長發如絲緞般被束了起來,看上去有幾分清冷和出塵,玉樹臨風,半張臉美得炫目,外罩一身看著低調修身的長袍,雖然沒有什麼表情,眼底卻透著暖和的溫度,就是看上去再清淡都會忍不住喜歡上他。
周身透著高華的氣息,哪怕此人根本沒有特意表現出來。
至少對比狼狽的他們,實在差別太大了,簡直雲泥之別。
去年的現在,他們還在欺負可勁兒的作踐老七,風水輪流轉,現在卻是他們要仰望他了。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邵津言結結巴巴地說。
就是在邊陲城,他都聽過老七的大名,邵津言從一開始的不敢相信到後面的麻木,但流言裡沒說他就在羊暮城啊!這才過去多久,老七從一個面有殘疾的鬼面皇子到多少人誇他仁善,不遠萬裡趕到這種西北荒涼的地方,開粥放糧,鼓勵當地官員和商人把自己的糧食捐贈出來,然後達到一定數量就可以上報升職的折子,商人還有機會成為皇商,這一路上邵華池實施了這樣的想法,刺激了不少在西部的官商貿易。
關系到切身利益,誰又不想讓自己加官進爵,一路上不少地方官員扒著七皇子,但七皇子卻從不加入任何派別也不參加任何宴會,隻是將差事好好辦掉,也許地方官私底下並不會如何認可這位皇子,和以前的大皇子二皇子的做派完全不一樣,但對邵華池來說他過來本來就是不是為了和官員套近乎。路上他和百姓吃一樣的,用一樣,讓自己完全和普通人一樣,見到的人誰不是翹起大拇指,對這位與民同甘共苦的皇子贊譽有加。撥下來的賑災銀兩和食物早就用完了,他才直接快馬加鞭將自己的地方鼓勵政策傳到京城給皇帝過目,最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才大面積實施起來,要賑災隻靠朝廷怎麼夠,隻能從地方著手了,而羊暮城是他的最後一站。
邵華池已經在西北部待了很久了,每個地方他都待了一段時間,似乎總在尋找著什麼。
他前幾天就在知府府邸外面看到剛剛被打出去的兩位弟弟,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跟了幾天才確定真是以前意氣風發的弟弟們,但也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們的角色卻換了過來,雖然這裡面有他曾經的安排。
“這裡十二弟來得,我又為何來不得?你們怎麼變成……”邵華池頓了頓,看著衣衫褴褸,才道:“這幅模樣?”
邵津言一時間又是羞愧又是無言以對,他覺得自己哪怕是死,都不想在這個人面前丟臉,雖然現在這個臉已經丟盡了。
以前他們怎麼對待的邵華池,都還歷歷在目,還不知道要被怎麼羞辱呢,現在他可不會天真以為老七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八弟是怎麼了?”那目光,無神又呆滯,是傻了?
邵華池莫名地有點心虛,這心虛來的沒道理,卻又揮之不去。他曾經用這個模樣,騙過那個到如今恐怕還恨著他的人,隻不過眼前的人是真的出了問題。
邵津言看了眼哥哥,嘆了一口氣,“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