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人知道,邵華池自己還留了一部分,就準備在這個時候派上用。
一聽到阿芙蓉三個字,太後的耳朵突然靈了一樣,她瞪大了眼睛,布滿血絲,緊緊盯著邵華池,“好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隻要你把阿芙蓉給我!你是華池,華池對嗎?你和你母妃長得好像,一樣那麼美……”
太後好像忽然間清醒了,看著邵華池的臉,陷入了某種回憶。
邵華池的語氣還是那麼輕飄飄的,繼續說道:“那麼您就聽聽孫兒的條件吧。您在宮中那麼多年,應該有不少眼線吧。”
就像一開始傅辰給邵華池分析的,現在的七殿下,最缺的是什麼,那必須是:人!
這人當然不是那種隨便培養起來的,而是早就扎根在宮內的,有用的有能力的有關系網的人!
“你莫非……想要?老七,沒想到你的野心那麼大!”太後渾濁的目光,有些犀利。
這時候還沒到上癮的時間點,哪怕再沒理智,也知道這事情是至關重要的,她不能透露給老七,一個她根本不看好也沒有前途的皇子。
聞言,邵華池冷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野心?
沒野心我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嗎?
他現在,要的就是這個宮裡另一隻隱形而龐大的力量為他所用!
而在這宮中時間最長的是誰,不是晉成帝,不是皇後,也不是皇貴妃,而是這位太後娘娘!
“你怎麼會知道哀家有?”她已經看上去不管事很多年了,按理說沒人會想到這點。
邵華池:我當然不知道你有,其實沒人覺得你有。
是傅辰發現的,他曾仔細給邵華池分析過宮中的形式,其中最隱形的太後卻是一個眾人忽視的盲點。太後十五歲那年嫁給先帝,帶著阿旗靶部族投靠了當時起兵造反的先帝,幾次險死還生,連兩個孩兒都在逃亡的路途中死去,最後身體落了病一生無子,而後父兄都相繼離世,待先帝繼位後隻剩下一個幼弟繼承了部族,她也在晉國獲得了無與倫比的榮耀。
Advertisement
這樣的一個女人,絕不是眼裡隻有男人的。無論是為了自己部族爭取利益還是為了自身在宮中立足,她都會考慮培養隻屬於自己的班底。
而這些班底隻要她不說,恐怕無論是誰,都找不出來,因為歲月太久,埋得太深了!
“你要這個做什麼,你就不怕我告訴皇帝?你難道還想用你這殘破的身體繼位?別白日做夢了!”
“我想不想,和太後是沒有關系的。”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都不一定。
“你太貪心了,一點阿芙蓉就想哀家幾十年的部署全部交給你,我呸,你想得美!”太後咬牙切齒。
邵華池聳了聳肩,並不在意,“皇祖母,孫兒什麼都不多,就是時間多,咱們……慢慢耗。”
這次談崩了,邵華池也不生氣,隻是第二天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份阿芙蓉,太後看著的目光充滿渴望和瘋狂,身下的椅子都在劇烈撞擊地面。
邵華池就當沒看到一樣,而太後也不松口,她知道自己的立足根本在哪裡。
太後當然不會那麼容易給邵華池,但奈何邵華池實在太陰險毒辣了。
原本隻是純粹的戒斷倒也罷了,偏偏邵華池還命人定期喂一些大煙給太後,吸食與戒斷交替上演,讓人在天堂和地獄間徘徊不去,這時候太後已經被折磨得人鬼不見,夜夜都能夢到這宮中的冤魂索命。
這日踏入殿門,透過窗棂的縫隙,外頭的日照傾斜入室內,空中卷著細小的塵埃,這是入冬後少有的好天氣,但太後卻精疲力盡,她已經從肉體和精神上都崩潰了,邵華池的折磨讓她苦不堪言,而對晉成帝她還會大呼小叫的謾罵,但對邵華池卻從心底深深的忌憚了。
這個七皇子實在太狠了,完全不給她還沒那麼痛苦了,給了又收走,再給再收走,這才是最痛苦的。
而每當她咒罵邵華池的時候,這種折磨就更加厲害,導致現在她看到邵華池那一身華服出現就進行,銀白色的頭發,溫柔的笑意,不輕不重的濡慕話語,就全身本能的顫粟發抖。
“好……哀家答應你。”凌亂的頭發掛下,鼻涕和眼淚幾乎糊滿了那張迅速衰老的臉,原本保養得當,還像三四十歲的太後娘娘,如今看上去就是六十來歲的老妪了。
太後的意志力再堅定,也還是在阿芙蓉的瘋狂渴求下,妥協了,那是一種摧毀人性和所有觀念堅持的東西。
而且那麼久過去了,晉成帝那兒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太後知道,晉成帝已經完全放棄她了。
她當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眼前的男人設計的。
邵華池蹲了下來,眼眸黑得透徹又深沉,他笑起來的時候,眉梢微微一彎,那優美的弧度令人能夠想象曾經麗妃的風華,淡淡的溫和漣漪漾開,他平視著太後,“您早些答應,可就不用白白受這些苦了,不是嗎?”
太後的眼中隻有透徹心扉的恨意和不得不低下頭的痛苦,還有意思詭異的快意,她總算能有阿芙蓉了,“名冊,就在哀家的床榻下方的第二塊木板下面。”
那本名冊裡,記載是太後幾十年來,在宮中埋下的暗裝與勢力,一個個人名一個個線人,而邵華池幾乎唾手可得,不費一兵一卒。
拿到名冊後,邵華池稍微翻看了下,確定這是真品,才塞入胸口。
這一刻,他知道,他在宮內的勢力,將有一個質的飛越,能夠膨脹到之前無法想象的地步!
踏出的這一步,至關重要!
而這件事的開頭,卻是傅辰發起的。
之後,邵華池親自為太後點了阿芙蓉,那煙杆在太後跟前晃,就是偏偏不給。
這樣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覺太可怕了。
“你,你快給我,求求你!”太後瘋狂嘶吼。
“孫兒這兒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皇祖母能否應允?”
“你說!”太後咬牙切齒,明明知道是陷阱,但現在她已經別無他法,她是真的怕了這個陰狠小子的手段了。
也不知道像誰的,麗妃傾城,卻也柔弱,晉成帝更是個不中用的,他是像他自己吧!
邵華池用手指梳著太後凌亂的頭發,那指腹接觸到太後的頭皮時,太後心中一涼,打了個冷顫,語帶懇求,“你到底要哀家做什麼,就說吧,隻要不難的,哀家都答應你!”
停頓的時間夠長了,邵華池才慢條斯理地說,“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要麻煩太後娘娘在除夕晚宴上,能夠表明您是站在九皇子這一邊的。”
九皇子得了差事後意氣風發,同時大皇子也不知道時不時得到了身後家族和幕僚的指點,居然伏蟄下來,按兵不動了。
這可不是邵華池願意看到的場景,太平靜的話,他就加把火燒一燒!
“你想做什麼,是要攪亂這個局面嗎!你要得到的究竟什麼,難不成是……”皇位?
不不,不可能,皇七子是不可能繼位的!
太後到底還是心系這場奪嫡之戰的,並不想幫邵華池。如果沒有這次阿芙蓉的事情,她是連皇七子叫什麼都快不記得了。
現在才發覺,皇七子這是要榨幹她的所有價值啊。
她若是在那樣一個場合公開支持皇九子,那麼接下去將會是怎麼樣一場龍爭虎鬥,後面又該如何收場,各方勢力又會怎麼回應?
“你不能這麼做,華池,你身有殘疾,不適合繼位,何必趟這個渾水?”
“哀家隻是個太後,很久都不管事了……”這意思就是自己人微言輕,隻有一個尊榮的地位,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
太後說了許久,都不見邵華池回應,而阿芙蓉的味道越來越重,她快受不了了。
“所以,您這是拒絕了。”邵華池聞言,也不拖泥帶水,直接拿著阿芙蓉的煙杆準備離開。
太後這哪還管的了那許多,“我……我應你便是!”
邵華池回眸一笑,百媚生。
“您為何每次都要如此浪費時間呢,您看看,您的阿芙蓉,孫兒的時間,早些答應不就皆大歡喜嗎,您開心,我也開心。”親自將煙杆遞了過去。
太後哪裡還管邵華池說什麼,她像一條剛剛脫水的魚,飢渴地吸著。
邵華池看著太後的模樣,他知道自己很卑鄙,而他會繼續卑鄙下去。
需要如此,也必須如此。
走出了烏煙瘴氣的延壽宮,邵華池望著萬裡碧空和一片蒼茫雪景的皇宮,默然良久。
在傅辰“去世”前,曾給了他幾個未來發展的建議以及錦囊,對付太後那是巧合,是順勢而為,而一個人的勢力最常用的就是順勢而為,因為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那麼就需要因地制宜。
而傅辰給他提出的一個個方案和計劃,雖然在他離開前還沒有開展,但在他離開後,卻一件件鋪陳開來,影響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