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親自將他推到對立面了!
您不能這麼逼他!
詭子回來了,來到邵華池身邊。
聽完對方來報,邵華池微冷,半晌,才動了動好似被粘在地面的靴底,面無表情道:“夙玉留下,其他人隨我走。”
第80章
邵華池一身夜行衣面無表情地趕路, 無人知道他如今是何心思,也無人敢問。
詭子看了一眼, 與其他同僚一同跟隨殿下身後保持差不多的距離, 他們的腳步踩在林中落葉上,沙沙作響,融入夜晚風聲。
自從得到大約方位後, 他們就馬不停蹄趕來了,中途沒有絲毫歇息。
但殿下給人無形中的壓迫感卻越發加劇…
喜怒不形於色, 傅爺,您對殿下要求的這一點, 現在恐怕是做到了。
殿下變得,更深沉了。
……
黑黢黢的空間,狹窄又無邊, 睜眼與閉眼已經沒有區別。
所以傅辰是閉著眼的,藥效作用在體內, 他正在保持清醒。
刷拉哗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活埋進行時。
在被放入棺材前, 也不知之前李祥英是怎麼向辛夷形容自己的, 對方不但把他手腳皆鎖住,甚至下了藥讓他神志不清, 傅辰不由苦笑, 他又沒三頭六臂,都這樣了怎麼可能出得來,哪裡還需要多重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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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腳正摸索著棺身與棺蓋的邊緣, 試圖找到通風口,即使希望渺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與其等待死亡還不如找找看,至少不那麼煎熬。
為了不引起上方人的注意,他還需要一直裝死人,動作的幅度並不大。
傅辰忽然想起一個原理,人的呼吸依賴胸腔和腹部的擴張收縮,所以當把人埋在泥土中,隻露出頭,一樣會窒息而死,因為泥土壓到了胸腔以及腹部,使人動彈不得,導致它們無法正常運作,人就會在那樣看似可以呼吸的環境下窒息,就與他現在的情況有些異曲同工,當棺材外的泥土一點點上升,就會覆蓋棺材細小的通風口,那時候他雖然四肢俱全,卻因待在裡面沒有新鮮供養而漸漸窒息。
死亡並沒有那麼可怕,不過正因為死過一次,所以格外珍惜活著的日子。
咚唰咚,聲音並未停息,上方的人不停作業,由聲音的細微差別傅辰大約能分辨出泥土填到的高度。
馬上,就要到棺蓋之處,傅辰還是本能地睜開了眼。
還未找到通風口,在這種環境中,滋生的負面情緒,讓他情緒有些微變化,絕望徘徊在眼底。
一道與眾不同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耳中,傅辰豎起耳聽。
咕嚕,咕嚕……
間或出現的音色,很熟悉的頻率,似乎在哪裡聽過,在哪裡呢?
眩暈越來越嚴重,漸漸窒息與藥力的作用令他的神智無法完全集中,甚至無法好好分辨那眾多聲音之中的差別,傅辰死死捏著自己的大腿,那裡還有犀雀啄傷的疤。試圖讓自己盡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他擔心如若自己徹底昏過去,就再也無法醒來了。
正看著泥土慢慢掩埋的辛夷,見到一伙人馬擁著一輛馬車走了過來,微微眯眼,閃動著危險的鋒芒。
他這裡護衛把守,怎麼看都是闲人勿入的架勢,居然還好死不死撞上來,可就別怪咱家不給顏面的,“哪來的,這裡我們正在下葬親屬,闲雜人等還是離開吧,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辛夷,許久未見,風採依舊不改往昔。”馬車中,傳來男人不清不淡的聲音。
這世上能直接喊他名字的可沒幾個,辛夷怒火飆升,他再怎麼說那都是臻國的半個皇帝,豈容闲雜人等瞧不上。
辛夷上前,馬車中的人探出了身子,被護衛抱到四輪車上。
他在看到對方的容貌後,不由得倒退了兩步才穩住。
李變天!?
大戟的皇帝,他怎會在這裡。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對方會直呼他的名字了。
這個男人,有資格。
也就在這檔口,辛夷發現對方的人馬哗啦啦地將自己的人圍成了圈。
顯然,來者不善!
這是李變天等人以東南面為方向,尋到的第三處可疑的地方,因為這裡正在進行喪事,符合“假象還生,虛魂淡陰”。
被一群兇神惡煞的士兵包圍,原本坐在地上看上去仙風道骨的幾位術士得慌亂地逃竄,邊逃邊喊。
“別殺我!”
“不!”
“大人,救命!”
一個要往辛夷的方向撲,但還沒跨出一步,就再也動彈不得。
咔!
那個正在喊叫的人,聲音戛然而止。
最後那頭顱咔噠一下從那術士的脖子上掉下來,睜著死不瞑目的眼在地上翻滾,辛夷要出口的話還沒到喉嚨口就被截斷。那個士兵砍殺了其中一人後就收回了刀,那刀上還下落著血珠子,向李變天的方向鞠躬後,回頭看了一眼這群烏合之眾,輕蔑而冰冷,令人膽寒。
這世上有幾個真正有本事的術士?
滿打滿算,也不出十個指頭,如扉卿這般的,可是萬中無一的。
那些術士被這士兵看一眼,嚇得哆嗦在一塊,抱著縮成一團坐在地上。
而遠處,原本還在為女兒哭喪的一家人,也被這群士兵給全部拎了回來,吵鬧的嘴裡都被塞上了布條,捆住了身子,像一隻隻灰撲撲的老鼠被塞在了一起。
李變天一出現,這裡就像大風過境,瞬間歸為寂靜,落針可聞。
原本正在埋土的士兵也停了下來,哆嗦著跪在地上。
棺材裡頭的傅辰聽到撒土聲消失,稍稍松了一口氣,能喘一口氣了。與此同時,也有件苦中作樂的事。這個棺材很大,他花了那麼多時間才找到了一處可能的縫隙,也算是渺小的生機,但隻要繼續填土,這個生機也會成為死穴。
他緩緩挪動著身體,盡可能不讓鏈條出現任何聲音。
湊近那個窄小的通風口,小口小口的呼吸。
混沌的腦子裡,還在想著那咕嚕聲出自何方,忽然劃過了一個人。
河邊,草地,馬車與四輪車……
上方,辛夷氣笑了,他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人物,年紀輕輕能一手遮天,性子乖張的緊。
但現在他正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暴怒,他知道,他要是真想衝出去,對方真有可能一不做二不休。
李變天這是在給他下馬威。
雖然殺得不過是幾個術士,也不是他的人。
但砍掉頭可不僅僅是嚇剩下的術士和運氣不好被卷入的欒京百姓,還是在演給他看!
好你個李變天,就是到了晉國,你還如此囂張,真當晉國沒人了嗎?
當然不是沒人,國師扉卿拖著病體為即將歸來的傷軍做祈禱儀式,引得京城百信紛紛前來一同禱告,百姓們心中對扉卿的做法無不感激稱頌,甚至有流言說這般為國為民的國師可是晉國人民的大幸,這次能大勝歸來,甚至都與國師的祈禱有關。
這流言也不知從何而出的,但卻讓不少人深信不疑。
也正是祈禱儀式的關系,讓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那一塊了,無人會特意來京城荒郊的墓地,這裡是墓地又不是軍事要地,誰會派兵來這裡,巡邏兵倒是會,但也許還沒出口說話,明日這附近就會多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