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過按摩功夫,認識了楊總管……”
“我調到了關雎宮,過幾日就要上差……”
……
自從上次傅辰離開後,每個人都在努力,雖然那變化微不足道,也許隻是從一個宮換到另一個宮,但卻實實在在改變著。
傅辰臉色蒼白,因為剛打了一架,現在更是虛弱,看著那包被大家圍著的包裹,點了點頭。
他伸出了手,其他人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隻有吉可聽傅辰說過,他默默地將手疊在傅辰手背上,其他人依樣畫葫蘆,層層疊疊的十幾隻手,互相傳遞著溫度,這一刻,我們隻有彼此,還有彼此。
.
出了院子,傅辰走向劉縱所在的獨立小院。
“你可總算回來了,這怎麼了,我看你才需要躺下來吧。”梁成文見門口有動靜,就看到傅辰臉色極差,看上去也沒比床上的劉縱好多少。
“梁院判,你需要馬上回太醫院。”
“出什麼事了?”就是宮裡出事,他們院判也基本用不上。但他認識傅辰時間雖然不長,卻了解這人不會信口開河。
他猛然看到跟在傅辰身後的小孩,“這位……”
救治劉縱的事可暫時不能見光,傅辰怎的帶人過來。
傅辰摸著小孩的頭,小孩也腼腆著臉,“他叫吉可,可以信任,我們待會不能守在這兒,由他先替上,晚上再換我。”
“傅辰……”屋內傳來劉縱微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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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兩人一喜。
快步走回屋內,劉縱果然睜開了眼,雖然人還不能動彈,但看著氣色已經比白天好了很多。
“劉爺,我在。”傅辰測了測體溫,“退燒了。”
“嗯?”劉縱扳著臉,“還叫我劉爺?”
“幹爹。”點點滴滴的相處,從陌生到熟悉,再到真誠以待。
“嗯。”劉縱滿意了,伸出了幹瘦的手,傅辰忙覆上,劉縱回握住。
傅辰知道劉縱的顧慮,認幹爹這類事放私底下更好。
“以後沒人的時候就這麼喊我,這次多虧了你,還有你,梁院判,咱們……”
咱們不熟啊,但這話劉縱也不好意思說。
“劉縱,這事兒你也別放心上,咱們現在也算認識了,說句不見外的,你還當你的大總管,我還是當我的院判,但以後能照應的地方,也別含糊。”梁成文與劉縱是知道對方的,但之前也僅僅是知道,現在兩人算是過命的交情了,一個把命交給梁成文,一個願意冒著大不為去做古往今來沒幾位大夫敢動的手術,這還要像之前那樣當個點頭交才是奇怪。
“我應承了,有什麼能幫的將來也不會推脫。”劉縱也是利落的性子。
兩人心底都保著一線,不說他們是不是都有效忠的主子,但這不妨礙他們的私交,宮裡總要有幾個人能真正貼心的。
“幹爹,今天外面無論出什麼事你都要好生養著別起身,這次你病倒後也看到了,若知道您有希望痊愈,有些人恐怕要狗急跳牆了,不要急著出去復職,不然我們可就白救您回來了。”他是怕以劉縱負責固執的性子,覺得自己好了又要恢復以前陀螺似的節奏,在現代劉縱這樣的都算是拼命三郎,“還有,隻有出了虛恭才能進食,以軟的米飯或者粥類為主,忌油膩,忌辛辣,過幾日後再下床走動。”
出虛恭就是排氣的意思,也就是放屁,這代表腸胃在停止運作後再一次活動。手術後開刀之處容易粘連,多走動才能好的快一些。
“我省得,先讓他們樂上些日子。這次從鬼門關出來了一趟,也想通了,誰知道下一刻還能不能活著,你劉爺現在沒什麼在意的,就想看著你們這群小的慢慢好起來。”劉縱輕輕拍著一旁沒打擾他們說話,乖巧的吉可。
吉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他一直履行傅辰對他說過的話:少說多聽,多看多想。
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兩人才讓吉可留下來,在傅辰離開前,吉可忽然道:“辰子哥,咱們……都能活下去,對嗎?”
傅辰點頭,傅辰攤開手掌,“對。”
這個曾經像姚小光的孩子,已經一次次的蛻變,變得越來越世故和忍耐。
吉可笑了,也攤開了手掌,在空中比了個擊掌的姿勢。
其實答案並不重要,宮裡變幻莫測,誰也料不到下一刻,他隻是要一點安心,要一點互相支持的勇氣。
傅辰與梁成文出了門口。
“出什麼事,你先讓我心裡有個底。”梁成文問道。
“狗,鬧事。”傅辰知道不需要說太多,梁成文就能通過這幾個字聯想出不少。
比如這宮裡哪來的狗?
上貢的?使臣的?還是祺貴嫔的那兒養的?
又怎麼會鬧事?
福熙宮。
傅辰過來的時候,泰平和泰和還和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在門外當值。
“泰平,我屋裡需要添些東西,方便隨我來一趟嗎?”傅辰溫和笑問道。
“好的,傅爺,小的這就來。”泰平以前還喊傅辰為小傅子,現在改口也改得很順溜。
宮裡的輩分從來不是靠年紀,而是職位的高低,泰平當了那麼久七皇子邵華池的探子,都始終沒有打入福熙宮內部,這輩子的前途已經能望到頭了,他也是個機警的,時不時就給傅辰帶點吃的用的,傅辰晚回來會留意著多放一份糕點,討好的意味明顯,雖然這是大伙兒都知道的討好上級方式,奈何古今通用,吃人嘴軟,總歸是好些的。
特別是泰平後來知道住在福熙宮後殿的王富貴和小央與傅辰以前是一個院子的,對他們也是格外照顧,種種表現都能讓傅辰看出此人擁有優秀下人的素質,隻可惜福熙宮防備太厲害,完全無法套出什麼有用的,也算無用武之地了。
一旁的泰和是正兒八經內務府調派過來的普通太監,這時看著傅辰隻與泰平比較親近,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他們是同時與傅辰認識的,但偏偏泰平比較得傅辰的眼。
院裡其他人雖然趕著擠兌傅辰,但誰不知道傅辰現在是德妃面前的紅人,就是墨畫等四個大宮女都是要靠邊站的。
泰和看著泰平屁顛屁顛地跟著傅辰,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羨慕的神情。
泰平發現後,就更加抬頭挺胸了。
兩人來到傅辰的屋,傅辰揚聲說了幾樣東西,手中卻將一個卷成一團的紙條通過燭臺遞了過去,“幫我換一下蠟。”
泰平摸到了燭臺下方的東西,表情一凜。
知道這是傅辰有消息傳給七皇子,心中無比興奮,他來到福熙宮後,與七皇子那兒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那麼多年來什麼事兒都沒做過,有用的消息也沒傳出去幾個,現在,總算是有事做了!
探子什麼都不怕,就怕對主子沒用,沒用的人朝夕不保。
他點了點頭,“傅爺放心,小的馬上去!”
這才是算泰平第一次做正事,他格外慎重。
傅辰看著泰平離開,才走出屋子裡。
此時,德妃的主殿外,圍著幾個大宮女,她們很好奇尚衣局到底送來了什麼款式的衣裳,娘娘可是在裡頭好久沒出來了。
“墨畫,墨竹,外面是出什麼事兒了?”德妃聽到外頭嘈雜聲不斷,隔著房門詢問道。
“奴婢這就去看看。”墨畫應聲,現在德妃娘娘連換衣裳都不讓她們服侍了,墨畫幾人私底下也有些緊張。
對宮女來說,這是很要命的,得不到主子的寵愛,也意味著信任度下降,唯一慶幸的是,德妃並沒有因為寵幸太監,而完全忽視了宮女,平日起居依舊是原來的人,她們也隻能更加努力來博得德妃的關注。
當墨畫看到過來的傅辰,臉上哀怨卸掉,又恢復了大宮女的氣度,“你這是從內務府上差結束了嗎,我讓內膳房留了你的菜,待會記得吃。”
“謝墨畫姑娘,最近我在內務府上差,偶被賜了簪子,我也用不上,你看你用不用得上。”傅辰笑著應道,掏出一支做工精良的簪子,其實這簪子是通過德妃娘娘的路,找到六皇子打造的,幾支樣品通過容昭儀送到了德妃娘娘宮裡,傅辰是設計的人,德妃自然是把這些東西給了他。這是專門供給普通平民,又有些餘錢的人家,聽六皇子說生意非常好。
六皇子在經商上格外有天賦,看到幾款簪子繪圖紙後,一直磨著容昭儀問這簪匠是誰,容昭儀被磨得沒法兒了,就讓六皇子邵瑾潭自己來找德妃,看德妃願不願意告訴他了。
墨畫看到簪子上面簡約的珍珠配上簪頂壘絲工藝,簪針呈圓錐形,也沒什麼花哨的地方,但就是覺得格外有氣質,很樸素,適合宮女佩戴,不會讓人誤以為是娘娘的賞賜,也不會讓人覺得送禮沒誠意。姑娘哪個不喜歡漂亮的事物,宮女本就限制頗多,娘娘賞賜的大多不能用,宮裡的配額又實在不好看,傅辰這是送東西送到她心坎裡了。本來開口的拒絕也轉了個彎,拿著就有些不舍得放下了,“那我就謝謝小傅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