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傅辰臉上的驚訝,邵華池才道,“這是皇家隱秘,你自然不知道。扉卿之所以少年白頭,就是窺探了太多天機遭到的反噬,他所在的家族相當神秘,能預言,不然你以為父皇隻因為區區救命之恩就能把制作仙丹的事交予他,所有朝廷大事都有他參與?父皇雖然不是明君,但他不傻。”
傅辰上輩子是不信鬼神的,現代科技文明造就了大部分現代人是無神論者,醫生、學者更是其中之最。但自從有了穿越重生之事,傅辰不再那麼堅信了。對於國師扉卿這樣的存在,他也無法斷言。但他確認一點,一個能讓皇上都推心置腹十幾年的國師,若沒有真本事,是無法立足晉朝的。
“國師身份貴重,奴才如何接近?”
“你忘了,當時你在未央宮裡,獻上龜齡集的配方,被扉卿證實有效,現在配方的計量還未出來,但作為第一個提出來的人,你是最有資格靠近他的人,你隻要想辦法讓父皇想起這茬讓你混入其中就行了。”
“奴才遵命。”看來邵華池早就想好了對策。
傅辰以為上次在未央宮,邵華池並沒有注意他說的話,原來這位殿下隻是一直隱忍不發,到了關鍵時刻才提出來。
“這事暫且擱下,你盡力而為。”對邵華池來說,他也不認為傅辰能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隻是聊勝於無,下面兩件事才是傅辰真正的差事,“第二件事,用盡你能想到的一切辦法伺候好德妃,讓她不能沒有你!我要你得到德妃的信任,成為她的親信,整個福熙宮的運作你都需要了若指掌;第三,德妃母子有何異動,都可以找院裡的泰平報告給我。”
泰平,就是曾經幫傅辰去監欄院處理葉辛被刺傷的守門太監,此人在德妃身邊待了五年,卻始終打入不了內部,得不到德妃信任,隻能守門,足見福熙宮被這個女子防得有多堅固,猶如鐵桶。
毫無疑問,傅辰是最恰當的人選。又有借口接近國師,又剛好被德妃賞識,本身才智過人,心思缜密,正缺謀士的邵華池為了得到他下了狠招也無可厚非,得到後再徐徐圖之而已。
“好好辦這三件事,辦好了再來對我說你效忠於我。”
“是,奴才記下了,誓為殿下分憂。”
邵華池想到傅辰喂自己糕點時的溫柔,眼神中劃過一道溫情,撩起傅辰的發絲在唇邊輕輕一吻,“傅辰,你可願相信,就算你今日依舊不願意,我還是不忍心殺你。”
“奴才相信。”傅辰說得誠心誠意。
殿下,您的演技我已分不清真假。我要是無用,恐怕現在早就死了吧。
傅辰心中,對邵華池曾經建立起的點點溫情,並未因邵華池的解釋而釋然,反而消散得更快。
再粉飾太平,都無法遮掩一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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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他隻是邵華池身邊一條狗。
有苦衷,這宮裡誰沒苦衷?苦衷,不過是一切欲望的借口。
哪個人能因為你有苦衷,被逼就範後還能心甘情願當你一條狗?
傅辰送邵華池回重華宮時,碰上了來嗣刀門挑太監的八皇子和十二皇子這對兄弟。正是那日推邵華池進掖亭湖的元兇之二,八皇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是宮裡的小霸王。看到畏畏縮縮躲在傅辰身後的邵華池,譏诮道,“我說,七哥,你這麼怕我做什麼,堂堂皇子躲在奴才後面哪裡還有皇家威嚴!”
“給我出來!”
他們不停逗著傻乎乎的邵華池,欺負的次數多了,就是傻子也記得誰是欺負他的人。
八皇子粗眉一挑,接過身邊太監遞過來的長鞭,向傅辰的方向甩下,力道很大,“這是哪來不長眼的小太監,見到我們不見禮,我與七哥說話,容得你擋在中間嗎!”
八皇子選擇性忘了傅辰剛才的行禮,對他來說他說的話就是公理。
啪!
打得傅辰胸口衣服綻開,那鞭子結結實實打入皮肉,隱隱能看到血色。
但傅辰不能躲,必須結結實實挨著,八皇子隻是想羞辱邵華池,而他躲了就會打到七皇子,不躲的話也是教訓奴才威懾邵華池,所以無論躲還是不躲,對八皇子來說一勞永逸。
作為奴才,傅辰必須擋在主子前面,動都不能動,更不能抱怨喊痛。
打完一鞭後,八皇子將鞭子拿開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會明目張膽如何,加上曾被自己母妃溫貴妃警告過,他有所收斂,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總要出出氣他才舒服。
傅辰身後的邵華池毫發無傷,但已經被那一鞭子嚇得抱頭蹲在地上。
八皇子哈哈哈笑了起來,對邵華池道:“七哥,別那麼窩囊,快站起來啊!!我們皇子的威嚴都要被你丟盡了!”
“哈哈哈,看看他那蠢樣!”他們笑出了眼淚。
“對了,過幾日荷花開得多了,晚上荷燈節,咱們一起去觀荷燈如何?”
荷燈節,宮裡的女子會把自己的願望放在荷花燈盞裡,投入護城河中,看著它沿著河水飄向城外。是宮裡喜慶的節目,也是秀女、妃子們最盛裝打扮的時候,因為屆時皇帝也會駕臨。而不分貴賤,等宮中高位之人離開後,奴才宮女也是可以放荷燈許願的。
“嗚嗚嗚嗚!”邵華池不停搖頭。
八皇子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說完就與十二皇子進嗣刀門了,“那就這麼說定了。”
這日晚上,劉縱回到內務府的時候,其他小太監已經下差了,他一看還有一屋子亮著燭光,打開門就看到傅辰還在書寫著什麼,傅辰沒發現來人,他做事向來專心致志。他此時正在記錄今天白天小太監的調派文書,分別是誰進入哪個宮殿,又有分剩下的誰進監欄院,每一次人員變動,內務府都是需要記錄的,但這個工作就算傅辰不做也沒人會說,本就不屬於他分內。這也是劉縱除去德妃,個人格外欣賞傅辰的原因。這種一絲不苟的認真態度,傅辰不高升對得起他嗎?那些犯了紅眼病的,怎麼不瞧瞧傅辰私底下做了多少事情。
就著燭光,劉縱看到那工整的字跡,嘆道:“都說顏筋柳骨,字如其人,你這字就是我一個外行人都能感到風骨,與書法大師比也不枉多讓了吧!你以前說你有念過書,我當時還覺得沒什麼,現在卻很好奇是什麼樣的隱士才能教出這樣一手字。”
傅辰下筆稍重,紙上暈染了一圈墨色。
看來,又要重寫了。
傅辰暗嘆了一下,擱下毛筆,回頭笑道:“劉爺,您怎麼來了?”
“還不是那些秀女,這隻是個小小獻舞,都能出現舞衣被撕破的事,少不得要我去跑一趟。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幾十個女人,可不是幾十臺大戲嗎?”換了別人劉縱當然不會說實話,對傅辰卻不自覺說了內心真實想法,見傅辰對這個話題沒興趣,他又道,“你這個時辰再回福熙宮恐怕沒晚膳了,等等啊,我給你拿點吃的來。”
這話隻是劉縱體貼的說法,福熙宮的人排擠傅辰他也是有些察覺的,隻是這種事情隻要不過分就是主子也睜隻眼閉隻眼,不好插手,越是插手越容易變糟。傅辰現在回去肯定沒人會給他留晚膳,而福熙宮是有自己的內膳房的,酉時以後不會再開伙。
傅辰在內務府用完晚膳,回到福熙宮,經過墨畫等人的屋子時,聽到裡面熱鬧之極的歡笑聲。
“嗌嗌嗌,那不是小傅公公嗎,快進來。”墨畫眼尖,看到了傅辰。
“小傅公公,等等啊,我再寫幾個字!”這個小太監叫泰明,上次給傅辰送德妃娘娘的賞賜,與泰平泰和一樣,都不屬於福熙宮內部的人,但都削尖腦袋想受到德妃重視。
知道他們看你不順眼,就不進去,然後與全院子的下人為敵,這不是傅辰的行為準則,他走了進去,像是以前什麼都沒發生,很自然而然地和他們聊天,一起抓阄。抓阄也叫抽勾,抽到誰就要去做紙條上說的事。
傅辰抽到後,周圍人起哄,上面寫著:摸德妃娘娘的臉。
這是大不敬的罪,就是宮女除了梳妝梳洗的時候外,也不能隨意碰娘娘。
無論傅辰如何受寵,都不能以下犯上,更何況大庭廣眾下,德妃也不會讓傅辰做親密的舉動。
他們這是想讓他徹底被德妃厭棄,降職離開福熙宮吧。
“既然抽到了就要去做,不然就是看不起咱們!”泰明擠兌道。
“就是,玩了就不能反悔,不然小傅公公就去外邊對我們每個人磕頭認錯吧。”
“小傅公公不會是怕了吧。”
“若我能做到……”傅辰等他們說完,才說話。
“我們就是跪下來喊你爺爺都行啊!”沒等傅辰說完,其他人就接上。
“你可以向我們每個人,提一個要求!”墨畫笑眯眯地看著傅辰,她可是還記得傅辰晉升那天,她在主殿外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再加上傅辰之前的多次拒絕,給臉不要臉的舉動,讓這姑娘記著呢,就等什麼時候看他出洋相。
“一盞茶後,來主殿看吧。”傅辰拿著抽到的紙條離開,進了不遠處自己的屋裡給自己換一套衣服,那套被八皇子甩破的衣服已經送去梅姑姑那兒,讓她們幫忙縫補了。
其他人看他那麼有自信,對視了一眼。
“他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怕?”
“你還真信啊,虛張聲勢呢!”
“他這囂張的模樣,真是小人得志,看不起咱們呢?以為能受寵多久啊,娘娘很快就會厭了!”
一盞茶後,當墨畫等人在主殿外,等著進去伺候德妃,剛入內室就看到傅辰正在為德妃娘娘的臉抹著什麼透明的粘稠物。
那手法極為熟練,好像做過很多遍,格外專心也格外賞心悅目,他邊塗抹邊輕聲問向德妃,“娘娘若有不適,請與奴才說。”
德妃閉眼躺在躺椅上,唔了一聲,道:“很不錯,我覺得臉上涼涼的。本還以為你隻會蔻丹,沒想到連女子美容術都很精通。”
“奴才略知一二。”
“你要再謙虛,宮裡的宮女都能無地自容了。”
果然德妃一說完,一旁的幾位宮女都捂著臉不依,說著討巧的話哄著德妃。
傅辰為德妃做的是蛋清面膜,以前傅辰常為妻子做面膜。傅辰學習能力很高,無論手法還是流程都與專業的人相差無幾。幼年喪父喪母的他很珍惜妻子的真情厚愛,恨不得用自己全部生命來愛護妻兒,什麼都想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