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非魚卻是眸色未明地看著我,「你希望我輸還是贏?」
「我當然希望你贏了!」
就算那小王八羔子贏了,我也不會同他去雲南的。
不過這話我沒說出來,我就想看周非魚醋壇子打翻。
「好,那我便贏。」他如是說道。
裴茗拔出了劍,可周非魚卻是不緊不慢,淡淡說了句,「還記得你當年是怎麼輸的嗎?」
社會我周哥,人狠話也多。
他說他要贏,可他這根本就不是想贏的樣子啊。
明明劍都指到裴茗的脖子了,他卻又故意偏了半寸,隻劃了他一绺頭發。
裴茗也真夠不要臉的,竟然還若無其事地接著打。
接連這樣幾次,裴茗都要被削禿了,卻還倔強地接著打。
想來,周非魚是在等他自己認輸。
還真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殺人誅心,太狠了。
最後裴茗終於認了輸,卻是想同我單獨說幾句話。
不過我沒空搭理他,因為我現在三觀正在跟著五官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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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姿挺拔,劍眉星目,從前我竟對周非魚的美貌一無所知。
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晚,嘿嘿。
5
好不容易等他們都走了,周非魚卻還是矢口不提表白的事。
最後等得我都著急了,不行,得矜持點。
不然暗示暗示他?
「今年秋獵你不在,憑著我這五環的技術,咱家果然墊底了。」
提到秋獵了,你懂我意思吧。
「哦。」
哦什麼哦?!這幾個意思?!
「若你有空便教教我騎射吧。」
「行。」
行你個屁?!
我再暗示最後一次,再不說,你就一個人瞎幾巴過吧。
「我的弓還在你那吧?」
他突然變得很緊張,連說話都有些磕絆,「還……還在。」
「你拿著我的弓幹什麼?這麼久了,怎麼也不知道還給我?」
「那個……我……我以為你不要了。」
「你不會是留著睹物思人吧?」我湊近些調戲道。
「我……」
他這次結巴了老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罷了罷了,這窗戶紙還是我捅吧。
「喜歡本公主就說啊,我又不是不給你機會。」
可他良久也沒再說話。
我都做到這種份上了,你還不說?!你還要我怎樣,要怎樣!
當我耐不住性子,想要轉身離去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卻是聲如蚊蚋。
「我不是喜歡你,我愛你。」
「你說什麼?」我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我說,我愛你!」他又提高了些音量。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我說,我愛你!」他又又提高了些音量。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了整整十年!」
他連吼了好幾聲,奶兇奶兇的。
我走近捏了捏他的小臉,寵溺道,「知道了。」
真可愛啊,還好是我的。
「不過明天你還得說,後天還得說,以後每天都得說。」
「你不……和離了?」他試探問道。
和離?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離?
「你愛我,我也愛你,為什麼要和離?」
他整個人突然呆住了。
我不過是讓他表個白,怎麼好端端地還哭了?
我踮起腳吻幹他的淚痕,而後寸寸向下廝磨,想要歙住他的唇。
可他含羞般地把我推阻開了,「有……有人。」
我回頭一看,才發覺一眾下人都在圍著看。
周非魚很愛李宜春,這下全公主府都知道了。
「怕什麼,他們以後總得習慣。」
我又是攀上他的肩,堵住了他的唇。
想來,我們成親以來都未曾好好親吻過,那以後就加倍補回來吧。
【第六個冬日】
1
我很確定那把弓就放在這裡,可卻是怎麼找都找不到了。
我懷疑是宜春拿走了,並且已經找到了證據。
來福說,公主曾進過我的武器庫。
說不定真的是她拿走了,可她一向最討厭別人搶她的東西。
那她看到那弓有沒有想起些什麼?她不會把我當做私藏她東西的怪癖狂吧?
不能這麼想,或者情況沒這麼壞。
有可能她隻是一時好奇才溜了進來,又一時貪玩拿走了弓,沒發現什麼端倪呢。
可是,這種假設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
她是神經大條了些,但也不可能傻到自己的弓都認不出來吧。
弓柄上那麼大的「李宜春」三個字,她能看不到?
正當我糾結時,卻發覺她鬼鬼祟祟地又把弓掛了回去。
拿都拿走了,為何又要掛回來,還要如此鬼祟?
真是太詭異了。
2
不管怎麼說,弓拿到了。
可是我要同她說些什麼?
一個男人突然站在你面前對你說,他愛了你十年。
正常人第一反應一定是,此人多半有病。
不行,不能這麼直接,得委婉點。
可是到底多委婉才能既不嚇到她又能把意思表達出來?
為了把握好這個度,我腹誹了幾十遍稿子。
得從弓的事引入,先為當年秋獵的事道個謝。
等她想起我是誰,再不溫不火地徐徐圖之。
可她生辰那日,還未等我尋得時機,裴茗便是要同我比劍。
3
我於裴茗來說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一架是一定是要打的。
可若是這一架能贏得更多,我也是卻之不恭。
裴茗手上沒有籌碼,他唯一能逼我出手的隻有這一條。
當他說即刻回雲南再不進京時,我就決定要贏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我自私地想一個人獨霸李宜春,哪怕知道她愛的不是我。
終究,她是不求而得,也是求而不得。
我問她希望我輸還是贏?她說要我贏。
好,那我便贏。
其實,當年在雲南時我也和裴茗交過手,可最後關頭我念及到宜春,卻是把封喉的劍錯開了半分。
如今再對上裴茗,我不僅要他輸,還要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他的劍術確實是精湛了不少,可到底缺少實戰經驗,還是能尋到些破綻的。
同樣的錯誤他犯了第二遍,第三遍,我的劍也故意偏了第二次,第三次。
遍遍又遍遍,次次復次次,直至他認輸。
我以為宜春會去安慰他,可她卻是徑直過來抱住了我。
她竟還有些嗔怪道,你為什麼要讓著他?
我沒有讓著他。
我隻是要,徹底絕了他對你的念想。
當著裴茗的面,我也緊緊回抱住了她。
我這是在告訴他,我可以贏得李宜春的人,也可以贏得她的心。
4
我以為我把稿子背的滾瓜亂熟了,可一到她面前,我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我要說什麼來著?
哦,對,我是來表白的。
可第一句怎麼開始的,我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我就這麼坐在她旁邊,大腦一片空白。
「今年秋獵你不在,憑著我這五環的技術,咱家果然墊底了。」她說道。
哦,對,我要先說秋獵的事。
可還未等我開口,她又是道,「若你有空便教教我騎射吧。」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
可高興之餘,我又忘了我想說什麼了。
她又是問起了,她的弓是否還在我這裡。
她果然知道當年在獵場上的就是我,可她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知道的?
她明明就知道弓還在,為什麼還要明知故問?這難道又是她的惡作劇?
我不住地胡思亂想。
「喜歡本公主就說啊,我又不是不給你機會。」
她說,她不是不給我機會,可我說了,她真的會給我機會嗎?
不管什麼稿子了,簡單粗暴點說不定最有效。
「我說,我愛你。」
我鼓起勇氣接連說了幾次,可她怎麼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她是真的沒聽到,還是故意在捉弄我。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等了十年才換來的最後的機會。
錯過這一次, 我還要再等幾個十年?!
「我說,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了整整十年。」
我這般連吼了幾句, 呆在原地後怕的喘息著。
可她卻是湊近捏了捏我的臉,莞爾一笑道,「知道啦。」
她說她知道了。
我這才難以置信地發覺, 我真的說出口了。
不過三個字, 其實也沒那麼難。
她倚靠在我的肩上環著了我的腰,同我道, 「你明天還得說,後天還得說,以後每天都得說。」
以後每天?她這是要給我機會了嗎?
思忖了半分,我還是問出了口。
我期望得到肯定的回答,讓我心中的大石頭落地。
可她說,她愛我。
那塊大石頭何止落地了,簡直就是落成了山崩地裂。
她擁著吻了上來, 她真的是在親我,主動來親我了。
我嘴上揶揄著他,心裡卻是期盼得很,在京城待久了,我也著實想去看看滇南的風景。
「作晚」李宜春真的有這樣的魔力,可以一念推我下地獄,又能一念擁我入天堂。
5
過了幾晚, 她又是來了葵水。
我哄著她喝姜糖水,她卻是哼哼唧唧地不肯喝。
瞧她那可憐兮兮的樣, 怕又是想要親親了。
我一邊在她臉上啄著,一邊又是揶揄她,「還敢不敢再吃那麼多蟹了?」
「不吃了, 以後再不吃了。」
我輕彈了下她的小腦門,這話你自己信嗎?
她也是來揶揄我, 拍了拍我的肩, 「大將軍,尚未成功,任重道遠啊!」
「你在懷疑我?」我挑了挑眉, 盯著她看。
她卻是把手捂在胸前, 一臉驚恐道, 「你該不會是要浴血奮戰吧?!」
我有時候真想看看她這小腦瓜裡裝了些什麼?!
她見我一臉嫌棄地看著她,又是給自己找臺階下,「其實,也沒那麼急著要孩子。」
我也戲謔道,「那怎麼行, 公主大人都提要求了,臣也得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才行。」
我又是勾勾她的鼻子,「今天看你可憐, 就不欺負你了。」
「那你抱著我睡, 不許松開。」公主大人又提要求了。
「好。」
她倚在我懷裡,又是起身在我唇邊啾了一口,「晚安,大將軍。」
良久, 等她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我也在她額間一吻。
晚安,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