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豎起大拇指,蒼白的臉蛋變得紅彤彤的,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楚南溟低聲笑了,眼眸裡閃爍著愉悅的光。
“保護你們的不隻有軍團,還有我們這些科研工作者。”他平靜地說道。
“對對對,你們也是人民的英雄!”秦青用力拍了幾下手,心裡的恐懼全都消散了。
老實說,自從卡姆病爆發以來,中心城雖然照常運轉,但每個人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感到不安甚至是絕望。
普通人在災難面前隻能束手待斃,而那些有能力,有正義感,也有責任心的人,卻會站出來保護民眾。雲驚寒和楚南溟就是這樣的人。
秦青由衷感嘆:“你們真是太偉大了!”
楚南溟低聲笑了笑,眸子裡全是溫柔。
原本味同嚼蠟的食物,現在又變得可口了。楚南溟吃完午飯,站起身說道:“我回去工作了。”
“這麼快?”秦青愣住了,“吃完飯不休息一會兒嗎?”
“下午還要接著測試噬菌體的穩定性。”楚南溟走向玄關,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是專門回來陪你吃飯的。”
秦青心裡悸動了一瞬,卻沒敢多想,走到門口目送楚南溟。
“外面冷,你進去吧。”楚南溟衝妻子擺擺手,說道:“做完實驗我去植物園看看,幫你挑幾種適合做香料的花卉帶回來。”
“我的事不著急。你趕緊研究噬菌體吧。”秦青連忙搖頭。
“你的事也很重要。”楚南溟揉了揉妻子的腦袋,留下這句溫暖的話語便坐著車離開了。
秦青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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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反復告誡自己多少次,他還是會一次又一次被這些不知真假的話語撩動,產生不該有的奢望。
“秦先生,我去打掃書房了。”米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秦青下意識地點頭,然後愣住了。就在這一刻,他想明白一些事,於是隻能露出自嘲的表情。
米菲隻是一個管家,卻能自由進出楚南溟的書房和臥室,而他這個合法伴侶必須徵得丈夫的同意才能進入對方的私人領域,否則就會被記一筆。
這算什麼婚姻?
奢望?你奢望個屁啊!秦青拍拍腦門,苦笑著把自己打回現實。
米菲進入書房,假裝打掃衛生,實則仔細觀察著放在桌上的每一份文件,以及擺在書架上的那些書籍和資料。
秦青剛才提到了合約,她想找一找,以便證實自己的猜測。但她知道書房裡安裝著監控器,不敢有太大動作,於是隻能借著擦桌子的便利,稍微翻一翻。
合同沒擺在明面上,是電子版嗎?或者鎖在保險箱裡?
米菲有些挫敗,卻更加無法抑制內心的那份奢望。
秦青把卡福送來的植物搬到二樓自己的臥室,放在陽臺的桌子上。
下午,楚南溟沒回來吃晚飯,但他發了一條短信,提醒秦青按時吃飯。
如果沒有那份合同,秦青差點以為自己真的結婚了,並且擁有了一個深愛自己的丈夫。
“時間快到了,來來來,我們來賞花!”臨近午夜,996甩著尾巴跑進臥室。
秦青早已準備好啤酒、果盤和零食,坐在陽臺上。
“科學家說這種植物的香味難以界定。”996跳上秦青膝頭,好奇地問:“難以界定的香味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秦青搖搖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盆花。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動著吳彩衣的名字。
秦青大感掃興,還有些緊張,接起電話問道:“你有事?”
“吳曲死了。”吳彩衣的輕笑聲從話筒裡傳來,冰冷空洞,仿佛一隻鬼魅。
“什麼?”秦青愣住了。
“我給你發了一條視頻,你自己看吧。”吳彩衣的聲音裡沒有哀傷和痛苦,隻有扭曲的快意。
秦青的心情卻異常復雜。悲哀,感傷,怨恨,空落……面對父親的突然死亡,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打開視頻查看。
被關押在牢房裡的吳曲忽然發了狂,一會兒嘶喊吼叫,一會兒破口大罵,一會兒痛哭流涕,然後用自己的手,活活把自己掐死了。
死之前,他嘴裡不斷喊著妻子的名字。
秦青撇開頭,閉上眼睛。
“看完了嗎?”吳彩衣問道。
“又是致幻劑?”見證了吳瑜的死亡,秦青很快就對吳曲的死亡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這絕非靈異事件,而是謀殺!吳彩衣敢在監獄裡動手就不怕被抓到。警察這一次又沒找到證據吧?某些致幻劑會在一兩分鍾時間內揮發幹淨,不留一絲痕跡。
秦青關掉視頻,臉色一片慘白。吳彩衣喪心病狂的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會不會連吳州也是她殺的?種子庫也是她燒的?為了達成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
秦青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一股惡寒從腳底竄上頭皮。
“放棄比賽吧秦青。你是秦阿姨唯一的兒子,我不想殺你。”吳彩衣嘆息著,話語中帶著一絲憐憫。
秦青半晌沒有說話。有那麼一兩秒,他是動搖的,也是恐懼的。然而,想到母親的慘死,想到瀕臨破產的公司,想到長輩們對自己的期許和信重,那些恐懼和動搖就變成了堅定。
秦青不是笨蛋,隻是不愛動腦子罷了。
回過神來之後,他的思維異常靈敏,冷笑道:“吳彩衣,你不是不想殺我,而是殺不了我。有楚南溟在,你動我一下試試看。”
吳彩衣不說話了。
秦青輕蔑地說道:“吳彩衣,你沒有信心能在調香大會上贏我,所以才會耍這些不入流的手段吧?把心思用在這種地方,你做出來的香水會發臭的。”
“衣衣,調香師的內心也要散發出香氣才行啊!”秦婉怡的話仿佛又回蕩在耳邊,令吳彩衣陷入恍惚。
秦青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996指了指手機,問道:“你爸真死了?”
秦青沉默半晌,然後才給看守所打去電話確認。值夜班的警察告訴他屍體已經被吳彩衣帶走了,調查結果也出來了,吳曲是精神病發作,自殺的。
秦青掛斷電話,扶著額頭沉默地坐著。
“別難過了。你不是說想讓法院判他死刑嗎?你就當死刑提前執行了吧。”996安慰道。
“聯邦沒有死刑,我隻是說說而已。”秦青搖搖頭,語氣幹澀。
996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在幻覺中看見了我媽。他覺得我媽會掐死他,所以他自己把自己掐死了。其實他想錯了。我媽就算再恨也不會弄髒自己的手。我媽是人,他是畜生。”
秦青停頓半晌,然後才呢喃道:“這都是報應。”
“對對對,這都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爸為了吳彩衣殺了你媽,吳彩衣到頭來又殺了他。”996拍拍秦青的手,說道:“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很治愈的一句話,卻用在這個場合……
秦青抹了把臉,難受的心情全都變成了哭笑不得。他抱緊懷裡的胖貓,感激地說道:“老六,有你陪著真好。”
“你是我的鐵子嘛,我當然會一直陪著你啦!”996用粗粗的尾巴掃著秦青蒼白的臉。
說話間,那盆花竟然盛開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飄蕩過來。
秦青拋開雜念,全神貫注地看過去。
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奇。
隻見那些花一個個小小的,豆子一般圓潤可愛,四片花瓣舒展開來,露出的柱狀的花蕊,花蕊頂端緩緩吐出一個個小氣泡。
外面刮過一縷冷風,那些氣泡被吹地輕顫,然後便脫離花蕊,紛紛揚揚飄到空中。
秦青看呆了。
996爪子發痒,撓破了頭頂的一個氣泡。
淡淡的花香伴隨著更多氣泡被撓破,變得越來越濃鬱。
秦青仔細嗅聞,表情從驚喜變成了失望。
這種花的香味與桂花的香味近似,卻沒有桂花的濃甜,做成香水幾乎沒有賣點。
失望沉沉地擠壓在心裡,慢慢醞釀成巨大的危機感。吳彩衣的威脅沒有奏效,卻還是讓秦青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多麼可怕的一個敵人。
如果在調香大會上輸了,不得不把公司轉讓給吳彩衣,秦家人怎麼辦?吳彩衣難道會給秦家人留活路嗎?她連自己的叔叔、哥哥、父親,都不肯放過!
秦青坐在紛飛的氣泡裡,表情凝重。
這就是科學家所說的,難以界定的香味?他必須承認,自己很失望!
996追著氣泡滿屋子亂竄。
一個氣泡被風吹過來,撞上了秦青的鼻尖。
裹在氣泡裡的香味融入秦青的毛孔,沾染了他的體溫,竟轉化成一種又甜又暖的香氣,帶著玫瑰的濃烈豔麗,小蒼蘭的清新秀雅,百合花的內斂含蓄……
原本沒有什麼特色的香味,與人的皮膚接觸之後竟然轉化成了如此復雜多變,卻又層次分明的香味。
秦青的眼睛亮了,用手指戳破一個氣泡,置於鼻端仔細嗅聞。
沒有錯,香味真的變了!
這時,996從他腳邊跑過,帶起一陣香風。許多氣泡沾在它的絨毛上,染了它的體溫,竟然變成了一種很俏皮的香味,有些辛辣,有些跳脫,還隱隱帶著海鹽的鹹腥。
秦青連忙捉住996,用力嗅聞它的肚皮,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吸貓一次衝1000遊戲幣。”996用爪子推開秦青的臉。
秦青抓住996的胖爪子,用力嗅聞它的肉墊。
“嗅小jiojio要加錢!”996喊地特別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