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餘兮兮嗤,白眼飛到天花板上,“我這哪兒算過分。”
上回在公園,那男人舉止出格言行輕佻,還動手動腳。她左思右想氣不過,再不找些法子來報復,隻怕真要七竅流血而亡了。
周易撩著簾子往下張望,嘖嘖兩聲,努下巴:“他會等多久?”
她滿不在乎地聳肩,“鬼知道。愛等就等唄。”接著小腰一扭,轉身端起咖啡杯就到客廳去了。
周易無奈,隻能嘆著氣搖頭。
房門外,踢貓耳拖鞋的人拐過牆角,步子卻又停下。她背靠牆,嘴唇微撅,捧著咖啡杯的十指纖細蔥白,敲敲杯面,發出陶瓷清響。
十分鍾過去。
客廳的西式掛鍾咔噠流轉,片刻,又是二十分鍾過去。
餘兮兮在客廳亂轉一圈,還是回到臥室。杯中咖啡涼了,她一口沒喝,終於沒忍住,扯起窗簾右邊的一角,往下瞄了眼。
她眸光跳動了瞬。
那輛車還在。
*
車內開了空調,周圍是冷氣,隔絕開酷暑燥熱。秦崢坐駕駛室裡,頭微仰,脖頸位置一圈小小牙印,很淡了,軍裝領口的風紀扣松開,少分嚴肅,平添慵懶。
粗糙拇指旋動打火機的凸輪,有一搭沒一搭,不多時,他摸出一根煙叼嘴裡,點燃,降下車窗。
暑氣撲面罩上來,煙味在高溫下發酵,愈發濃烈嗆鼻。
秦崢夾煙的右手斜搭在半落的窗沿上,看眼手表,十點又四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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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等了一小時十分鍾。
秦崢擰了下眉,耐心點滴流逝快要耗光。
幾步遠外是一座小型噴泉,兩個年輕女孩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交頭接耳說著什麼,餘光時不時瞄向他,含羞帶怯,又很驚喜--現實生活中,少有機會見到穿軍服的男人,抽著煙,皺著眉,滿臉不耐,卻掩不住硬朗英俊的好相貌。
這人的車在這兒好一陣兒了,像在等人。
一定是特別人物吧。
少女們心想。
片刻功夫,一根煙抽完,秦崢掐了煙頭拿出手機。
他常年待深山老林,訓練之外便是執行任務,手機這種東西,可有無可。因此手裡這個雖是智能機,但大半功能都是闲置,屏幕上,除了出廠配設的東西外,沒有任何多餘軟件。
幹淨單調。
他撥出去一個號碼。
幾秒後,聽筒裡傳出機械化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一連數次,全是同樣回音。
秦崢唇微抿,視線掃向右側高樓,眯了眯眼。
他想起通訊錄好像有個功能,叫黑名單。
有電話來了。
秦崢看一眼來電顯示,接起來,嗓音平穩,“喂。”
號碼是大院的座機,聲音屬於一個中年女人,客客氣氣的,帶著些疑惑:“首長,我是吳媽。司令讓我問問您怎麼還沒到呢?”
是老爺子家的煮飯阿姨。
秦崢語氣冷淡,“還沒接到餘兮兮。”
吳媽詫異,“您在接餘小姐?可是她已經聯系過司令了,說是前些天淋了雨身體不舒服,沒法兒來。您不知道麼?”
“什麼時候?”
“一個多小時之前。”
他靜幾秒, 說:“知道了。”
聽筒裡吳媽笑了下,話音出口尷尬許多,說,“那可能是餘小姐忘了。您趕緊回來吧,司令還在等您吃飯,我把飯菜拿去廚房熱一熱。”
掛斷電話,秦崢隨手把手機扔一邊兒,黑眸裡映入噴泉的流麗水弧,冷著臉,手指敲椅背。
耳畔回響那句“她已經聯系過司令了,說是前些天淋了雨身體不舒服,沒法兒來”。
他又摸出一根煙塞嘴裡,突覺煩躁,隨手系上風紀扣,開車離去。
*
秦家老爺子年紀大了,一心就盼著秦崢和餘兮兮早結婚,可老爺子自己也清楚,時代在變,現在的年輕人不比舊時候,父母之命那一套擱現在行不通,他們追求自由,崇尚自由戀愛。
秦崢和餘兮兮自記事起便接觸寥寥,感情基礎薄弱,說婚姻,八字都沒一撇。
司令員心裡著急,跟兒子兒媳合計來合計去,幹脆咬咬牙,厚著老臉往上遞了一份申請。不多久,申請批了下來,組織上理解並同意,雷厲風行,隔天就把秦崢少校喊過去談話,一套流程走完,隻半天功夫。
所以秦崢這次調動的原因,並非偶然。
不過這種種,餘兮兮毫不知情。
此時她倚窗站著,看見那輛黑色吉普平穩駛離視野,鬼使神差的,心裡竟漫上絲怪異滋味。
不像是報復得逞的快感,也不像是害人久等的愧怍。
說不清道不明,連她自己都不知是什麼。
陰沉沉的天好像轉晴了些,細軟陽光從雲層背後投射。
餘兮兮踅身往裡走,咖啡涼了,她倒掉之後換上熱紅茶,抿一口,準備繼續蹲電腦面前投簡歷。
手機“叮”一聲。
她垂眸,翻開短信箱察看。
出人意料,竟又是那人發的,信息依舊簡潔,寫著:病怎麼樣了。
餘兮兮心口忽然緊了下。
人在生病時往往脆弱,一句寒暄,一句安慰,足以暖人心扉。她清清嗓子,飛快定住情緒,不讓怪異更廣泛地蔓延,隻冷巴巴回復:還好,多謝關心。
這信息發送出去,不再有回音。
她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想著這樣挺好。秦崢幫她一次,她還他一次;他欺負她一次,她整回去一次,互不相欠,始終兩清。
自他回雲城,兩人的牽連好像忽然就多了起來,她的生活多出一個存在感強烈的“未婚夫”,這真不是個好事。慢慢疏遠吧,總能回到正軌。
至於那晚那些奇怪的話……
餘兮兮鄭重覺得,應該是那位首長一個沒留神,腦子被門夾了。
*
三天後。
這幾日的雲城氣候反常,忽然降了溫,陰雨連綿得空氣裡都有了寒意。恰逢東升街一帶新開了家飯店,網上好評如潮,主賣小雞燉豬蹄,周易最愛,於是傍晚七點多,兩個姑娘一道前去嘗鮮。
店老板是個耿直人,中份也頂其它店的特大份,兩人胡吃海塞兩個小時,終於堪堪把半鍋內容吃進肚子裡。
結完賬走出店,餘兮兮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五十五。
月明星稀,霓虹熠熠。
這截路沒有車位,餘兮兮的車停在附近一個老舊居民區裡,距離飯店大約800米。周易口渴,到街對面兒的711買水去了,於是她獨自一人去小區開車。
東升街是雲城著名的美食街,街道兩旁全是各色各樣的餐館,大到中餐西餐酒樓,小到混沌餃子燒烤,應有盡有,消費檔次也參差不齊,貴的一餐幾千上萬,便宜的二十塊以內。
她低頭刷微博,順著街沿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忽的,“……餘兮兮?”
一道嗓音從背後響起,似乎很不確定。
她挑眉,轉身回頭,看見一個高個兒男人站在不遠處,大背頭,藍西裝,面料考究做工精細,更襯出一副挺拔身材。容貌英俊,隻是一雙眼睛略微渾濁,臉皮泛紅,腳下步子搖搖晃晃。
餘兮兮看清那人後瞪大眼,顯然相當驚訝:“韓是非?你怎麼在這兒?”
韓是非甩了甩頭,口齒有點兒不清:“兮兮,真的是你……”說著就朝她走過來。
酒氣撲鼻。
餘兮兮眉頭皺緊,往後退三步,“你喝多了?”
“沒、沒有……”韓是非抡著舌頭蹦出幾個字兒,擺擺手,上去就要拉她,“走走走,碰上了就一起吃個飯,今兒我做東,就在‘食典’……”
她急急要避開,不料他動作極快,竟一把將她的手腕攥入掌中,大力拖拽著,不由分說就往後扯。
“我靠,你發什麼酒瘋!”餘兮兮甩手,怒衝衝道,“毛病!”
韓少爺酒上頭,嗤了聲,竟伸手去刮她臉蛋兒,含混道:“诶,我說餘兮兮,你他媽怎麼那麼難上?老子追你這麼久,手都不讓摸一下,幾個意思嗯?你一般都跟誰約?我實話告訴你,這圈兒裡沒幾個技術比我好的,不吹牛逼……”
她勃然大怒,“約你大爺!”無奈力氣不敵,竟半天沒脫身。
地處繁華路段,兩人爭執,周圍不少人駐足圍觀,但卻沒幾個人願意蹚渾水幫她一把。她騰出隻手要去摸手機,打算求助。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嗓音在背後響起,語氣很淡,偏不怒自威,“放開她。”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天氣很冷,大家注意保暖。
比心~
祝看文愉快(*^3^)
☆、第15章 Chapter 15
Chapter 15
背後那人的嗓音偏冷,低沉自帶威懾性。
恰好起風了,涼空氣鑽進領口,餘兮兮一個激靈,這才驚覺自己背上盡是冷汗。她表情微變,十指略收攏,周圍嘈雜,她聽見自己心跳加劇,咚咚,咚咚。
韓是非的動作頓住,醉眼一斜,轉頭睨背後。
醉鬼看人是花的,這一瞟,他沒看清,隻含混開罵,態度囂張:“爺哄女朋友呢,你是哪兒來的?滾蛋!”
話音落地,周圍靜幾秒。
那人挑了下眉,黑眸冰涼,半帶玩味地重復那三個字,“女朋友?”
“怎麼?”韓是非步子晃蕩,大著舌頭說話,嗤了聲,“你這孫子有意見?”
餘兮兮死命甩手,那五根手指卻像拿膠水糊過,怎麼都掙不開,不禁忍無可忍地大吼:“誰是你女朋友?松手!韓是非,你信不信老子廢了你!”
韓少爺抽空瞅她一眼,笑得淫.邪:“兮兮,哥哥我就喜歡你這股勁兒……”
餘兮兮氣得要死,剛要破口大罵,又聽見那嗓音響起,低而穩,不帶什麼情緒,“我再說一次,放開她。”
她抿唇,視線往下,終於忍不住掃過去,幾米遠外,一雙黑色軍靴映入視野。漆皮頭,高靴腰,純色長褲的褲腳收攏進去,往上,長腿筆直,窄腰修勁,穿POLO衫,胸肌曲線延綿起伏。
他雙手插褲兜,眸色冷厲,隨意一站,氣場已強到極致。
韓是非冷哼,肆無忌憚,竟勾了餘兮兮的肩膀下勁兒往懷裡收,“老子也再說一次,滾蛋!”
餘兮兮不是好惹的,嘴裡蹦出句“臥槽”,高跟鞋一抬,卯足力氣就要踩下去……
一切隻在片刻間。
她怔愣,再回過神已看見韓是非倒地□□。那位鼎鼎有名的富家闊少,這時形象全無,捂著胸口痛苦扭動,左胳膊似乎脫臼,已一種怪異姿態反擰在後。
周圍的人群裡爆出驚呼,現場亂作一團。
“快快,打110!”
“哎喲喂,胳膊扭成這樣兒,還是先叫救護車吧……”
有眼尖的認出來,低聲嘖嘖說:“這不是韓氏那個少爺麼?成天作威作福,總算被人收拾回了。”
……
餘兮兮一雙大眼瞪圓,著實驚愕。
短短幾秒,距離如此之近,她卻根本沒看清秦崢是如何動作。她皺眉,絞盡腦汁回想剛才一幕:卸胳膊,過肩摔,一氣呵成,幹淨利落,格鬥術裡最簡單的內容,由他做來,既殘酷兇狠,又賞心悅目。
餘兮兮心裡生出絲異樣。
正胡亂想著著,一陣雜亂腳步聲從人牆外逼近,有人焦急地喊:“都讓開!快點兒讓開!”
話音落地,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衝入重圍,看見地上的韓是非後眉頭緊皺,手忙腳亂撲上去,“少爺?少爺?您還好吧?”
“他媽的……”
一番折騰,韓是非的酒勁兒醒了不少,此時全身鈍痛冷汗涔涔,呲牙罵:“去,給老子看清楚,是哪個狗東西!”
楊助理“诶”了聲,抬頭看,臉色唰的一下慘白。
韓是非咬牙切齒:“誰?”
助理心裡發虛,連話都說不利索:“是,是……”
“結巴什麼,說!”
“少爺……”楊助理都快哭了,趴地上,壓低嗓子湊過去:“是秦崢。”
韓是非表情大變,啪啦難聽的罵人話滾到舌尖,又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秦崢,這個名字不陌生,上回九州大道的交通事故,害他被他爸關家裡大半個月,現在回想起來都惱得牙根兒痒。
秦老司令的長孫,年輕有為,二槓一星,老虎團裡赫赫有名的狠角色。
片刻光景,韓是非卻已在心中掂量再三,最後,悻悻咬牙——顧不顧及背景,這人他都動不得,也沒能力動。
遠處街道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韓是非滿頭冷汗,躺地上,試著翻身,小心翼翼挪動脫臼的手臂,痛得面目猙獰。然後,視野裡映入雙軍靴,皮革泛舊,步伐穩健。
男人半蹲下來,曲肘撐大腿,居高臨下,臉色沒多餘表情。
“……”韓是非咳了一聲,警惕盯著他。
須臾功夫,秦崢摸出根煙塞嘴裡,不點火,眯眼瞧他,“兄弟,以後離餘兮兮遠點兒,知道麼?”
韓是非用力咬牙,像困頓又像不甘心:“我跟她的事,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垂著眸點煙,語氣很淡,“怎麼沒關系。”
韓是非蹙眉。
“我是她男人。”
“……”
那幾個字音量不大,偏偏清晰,低低沉沉送進餘兮兮耳朵裡。她呆站在邊兒上,那一瞬的感覺古怪,像有什麼東西從心裡破土而出,蔓延到四肢,脖頸,臉皮,然後激起一層熱浪。
她心髒猛地亂跳幾下,離奇未覺憤怒。
未幾,秦崢直起身站定,“這事兒公了私了看你。報警也行,我配合。”
餘兮兮眸光一跳,側目;夜幕下,他指間的煙安靜燃燒,面容冷漠,黑眸坦坦蕩蕩。
楊助理為難,拿著手機進退維谷,試探性地看向韓是非,問:“少爺,那咱報警不?”
“……”韓是非銼牙,低聲罵道:“報個屁的警!蠢東西。”
*
幾分鍾後,救護車來了,韓是非被抬上擔架,一場鬧劇終於落幕。
圍觀人群散去。
餘兮兮垂著頭站原地,絞了下衣擺,終於悶聲擠出句話:“你也在這條街上吃飯啊……”頓了下,畫蛇添足地補問:“和朋友麼?”
秦崢巡視她幾秒,答:“以前軍校的戰友。”
她點頭,“哦。”
然後又是幾秒尷尬。
餘兮兮略遲疑,接著清了清嗓子,說出毫無新意的幾個字來,“剛才的事……又要謝謝你了。”
這話不順耳,秦崢勾唇,眼底沒笑意:“又打算請我吃飯?”
“……”餘兮兮想起那份三十五的快餐,一時無語,不知說什麼好了。
他食指點煙灰,視線在她身上露骨打量,片刻,一勾唇,眸光不善:“深更半夜一個人在外面晃,膽子挺大的。”
這語氣,自然沉肅冷漠,但字裡行間又像流露出其它情緒。餘兮兮聽了,沒多思考,隻說:“不是。還有個朋友,她買東西去了。”頓了下,略略小聲,爭辯性地補充:“而且現在才十點鍾,哪兒深更半夜了嘛。”
秦崢眯了下眼,“什麼時候算‘深更半夜’?”
餘兮兮當真想了想,說:“我覺得,起碼凌晨之後吧。”
他輕嗤,“你這日子倒過得明白。”
“……”這話言不由衷,語氣明顯是反諷。餘兮兮咬了咬腮肉,想回嘴又忍下來,悶悶不做聲。
那頭的周易總算買好了東西回來,戲已落幕,她完全在狀況之外。遠遠望,見餘兮兮身前站個人,背影高大,脊梁挺拔,一雙腿結實修長,惹人注目。
周易皺眉,走近一看,眼底頓時浮現驚訝,不自然地打聲招呼:“秦營長。”
秦崢略點頭,兩指夾煙,視線又看向餘兮兮。
他說:“有空不?”
她狐疑,“現在?”
“嗯。”
“……有吧。”
秦崢抽了口煙,語氣冷淡地撂下句話,“跟我過來。”然後轉身就走。
餘兮兮滿腦子問號,並未立刻跟上,又聽旁邊周易聲音壓低,道:“怎麼回事兒?你叫秦崢來的?”
她甩回一記白眼:“你覺得可能麼?”
“那……”
餘兮兮瞄一眼她手上的水和酸奶,打斷道:“你買個水怎麼買那麼久?”
“我肚子疼,去了趟廁所。”周易應著,又追問:“剛才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餘兮兮張唇正要說話,側目卻看見那高大人影動作稍頓,站定,回了下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呼吸一滯,煩躁地擺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你去大路口等著,我直接把車開過來。”說完咬咬牙,快步追上去。
秦崢這邊的場子是一家小酒館,主賣滷味,消費水平中等。門口位置的幾桌全是附近工地的現場人員,打赤膊,吹瓶子,抄一口方言,呼呼喝喝地劃酒拳,吵鬧無比。
空氣裡,酒精味,腌滷味交織。
他不緊不慢地走進去,餘光一掃,身邊的姑娘眉微蹙,纖細白嫩的左手抬到鼻頭處,來回扇兩下,明顯排斥。
秦崢說,“在這兒等著。”隨後插著褲兜進門,往左拐,上二樓去了。
餘兮兮不知他要幹什麼,隻好退回街邊,漫無目的地等候。
片刻功夫,那人去而復返。
她回頭,看見他手裡多了樣東西。
“這什麼?”
秦崢不答話,下巴微抬,示意她往停車的居民區走。
兩人同行,一路安靜。
酒館到停車的居民區有條近路,穿巷道,能省不少腳程,但太僻靜,一盞老路燈孤零零掛頭頂,拉長一高一矮兩道影子。
餘兮兮心裡有點發毛,就在她忍不住想說話的前一刻,身旁的人開口了,沒什麼語氣:“拿著。”
她轉頭,眸垂低;那隻手色澤古銅,虎口處結厚繭,看上去,修長又粗糙,是一種毫不精細的力量美。
食指中關節和拇指指腹間,夾著個牛皮紙信封。
她遲疑地接過來,拿出裡面的紙,抖開一看,標題上赫然三個字,筆鋒銀鉤鐵劃,蒼勁有力:介紹信。
餘兮兮瞠目,匆匆掃完全文,猛抬頭,支吾,“你怎麼會知道……”
秦崢說,“我問過基地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