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本就昏暗，這個更是陰冷潮湿，哪怕已經打掃過了，卻依舊有著濃重的血腥味，因為蘇念的到來，走道上都點了燈，那些半妖都被關在牢籠之中，像是不適應這些光明一樣躲在角落，看向蘇念等人的眼神帶著戒備、恐懼和恨意。
這些雜妖被人衝洗過，身上的毛凌亂的貼在身上，看起來並不好看，而且格外的瘦弱，露在外面的皮膚還滿是傷。
蘇念微微蹙眉，走過一個個牢籠，戒指上隱藏的留影石不著痕跡把這些都給錄了下來。
男人看到也有些不滿，他特意吩咐過把雜妖都給處理幹淨些，可這一個個雖然套上了衣服，卻更顯得邋遢骯髒。
哪怕男人用面具遮著半張臉，管事也看出了男人的想法，男人最是好面子怕被人看不起，趕緊低著頭說道：“主人，這裡都是一些要淘汰的，質量好的都在裡面。”
男人神色緩和了些，說道：“季姑娘，不如我們去裡面看看？”
蘇念又看了眼這些被關在牢籠裡的半妖，牢籠很小也很低，以有些半妖的身高甚至站不直隻能蜷縮在裡面，隻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壓抑不適，她伸手整理了下碎發，讓留影石更清晰的記錄下來這些管事和看守的模樣：“也好，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男人示意管事帶路，他走在蘇念的身側，溫聲道：“若是季姑娘有什麼喜歡的模樣也可以與我說，我讓下人試試能不能養出來就是了。”
蘇念聞言果然眉眼舒展了許多。
唐休和謝辰很自然地走在蘇念身側略靠後的位置，那是侍從習慣的位置，不僅表示尊重還可以更快速度保護蘇念，兩人看似放松實則戒備著周圍。
男人略微靠近，就感覺到了唐休的視線，他對著唐休點了下頭，雖然唐休沒有說話，可是男人感覺到唐休的注意力有一半都放在他身上，不管是他還是旁人有任何異動，唐休定會瞬間對他出手。
這樣的態度男人很習慣，他身邊的護衛也是如此的。
管事推開了一扇門，裡面的環境就比剛才要好上許多，不僅幹淨整潔，還布置了休息的地方：“主人、貴客們請稍微休息。”
男人看了眼還算滿意，說道：“季姑娘請。”
蘇念點頭：“先生請。”
男人和蘇念同時落座，唐休和謝辰坐在稍微靠後一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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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拍手後，手腳和脖頸上帶著銀鏈子，容貌清秀的雜妖就端了酒菜上來，隻是沒等他們把飯菜放到桌上，唐休已經上前阻止了雜妖靠近蘇念，蹙眉看向男人剛想開口，蘇念微微擺了下手，他就不再言語，卻也沒有退下。
蘇念看向男人說道：“怕是要辜負先生好意了。”
男人一愣卻又馬上反應過來，蘇念提過雜妖骯髒，以她的家世自然不會讓雜妖近身，瞪了管事一眼，說道：“是下人自作主張，季姑娘莫怪，換了修士來伺候。”
管事也明白過來，他本想討好的行為反而犯了忌諱，當即讓那些雜妖全部退下，很快又有少年少女們重新端了酒菜上來：“都是靈廚所做，重新準備的，請主人和貴客放心。”
為了避免誤會，管事還特意換了菜品。
果然這次唐休沒有再攔，蘇念看了他一眼後，他就重新回到位置上。
男人發現蘇念神色舒緩了些，這才松了口氣，他也見過不少修士，果然隻有出身上三界神獸血脈的世家才有這般的講究，男人對著蘇念舉杯，蘇念拿著酒杯示意了下，就抿了口：“把那些雜妖帶上來。”
“是。”
能被帶到蘇念面前的雜妖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因為不知道蘇念的喜好，倒是更種類型都有，有些是人的容貌，不過有妖獸的耳朵和尾巴，有些就奇形怪狀了許多，有人面獸身的，或者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妖獸的。
蘇念看起來很是平靜，在看到醜的雜妖時，會露出幾分不喜和嫌棄，那種貌美可愛的，神色會輕松些。
很快男人和管事都發現了蘇念的喜好，再上來的雜妖都是可愛漂亮的。
蘇念對著男人笑了下說道：“沒曾想有這麼多種類，倒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心中卻忍不住和漣漪說道：“他們到底把人當成什麼？這麼的雜妖……是禍害了多少人命？”
漣漪不知道如何安慰蘇念，她是蘇念的器靈自然能通過蘇念看到這些：“這些隻是帶到你眼前的。”
蘇念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這些雜妖要怎麼辦？”
漣漪想了想：“還是交給你師父他們去煩惱吧。”
沒有神智的雜妖是要直接處理掉的，而有神智的雜妖活下來也很艱難，因為他們不被人修和妖修接納，甚至不被妖獸接納，他們沒有立足之地。
等所有雜妖看完了，男人問道：“不知道有沒有能入季姑娘眼的？”
蘇念看了謝辰一眼。
謝辰就起身說道：“我去幫妹妹選幾隻放在院中賞玩。”
蘇念笑了下說道：“好。”
男人示意管事帶著謝辰去選雜妖。
管事引著謝辰出去到了一個房間。
謝辰進去一看就察覺到這屋中的雜妖都是蘇念剛才多看了幾眼的，他語氣溫和地說道：“管事有心了。”
管事趕緊低頭說道：“不敢當，這都是為人屬下該做的。”
謝辰倒是沒有急著去選，而是問道：“這麼許多品種，怕是花費了不少時間和功夫吧？”
管事從自家主人的態度就察覺到蘇念他們三人的地位不凡，自然不願意得罪，又想邀功：“這些都是珍貴品種，有神智的。”
謝辰聞言有些好奇：“還有殘缺的？都已經處理掉了嗎？”
管事說道：“是。”
謝辰仔細看著那些雜妖，仿若不經意說道：“著實有些可惜浪費了，就算沒有神智，馴服了也是不錯的消耗品。”
管事愣了愣，問道：“野性難馴，一個不留神就是要傷人的。”
謝辰看了管事一眼，帶著幾分詫異，說道：“為何不用契？”
用契？
管事有些著急地問道：“不知是何契能約束雜妖？”
謝辰像是明白過來，搖了搖頭卻沒再說契的事情，隻是說道：“這些都清理幹淨送到別院。”
說完就不再多留，而是往回走去。
管事見謝辰不願意再說，趕緊把這件事寫在玉簡上，然後讓人趁著給男人端酒的機會送過去，如果有能控制沒神智雜妖的契約，對於他們而言絕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來不管是靈石礦還是別的事情，都會方便快速許多。
謝辰進來後，就跪坐在蘇念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蘇念眉頭一蹙看向了謝辰：“回去領罰。”
謝辰不敢多言，低頭道：“是。”
蘇念這才不再說話，謝辰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男人本有些好奇，不知道謝辰因為什麼事情得罪了蘇念，可是在看完管事讓人傳給他的玉簡就已經明白了，更清楚這件事的重要性，他從未聽說過有這般的契，想來是公西家上古傳下來的，若是這般的話，沒有一點誠意怕是對方根本不會多提，他看著正在欣賞歌舞的蘇念，問道：“季姑娘，聽聞您手上有能讓半妖聽話的契？”
蘇念聞言倒是沒有隱瞞：“恩。”
男人又仔細把蘇念到峄城後的事情思索了一遍，還是下了決心，揮手讓管事帶著屋中伺候的人都退下。
蘇念挑眉看向男人。
男人為表誠意身邊並沒有留人，反而謝辰和唐休留在蘇念的身邊：“不知道季姑娘對靈石礦有沒有興趣？”
蘇念聽到靈石礦三個字眼神閃了閃，所以峄城最大的秘密是靈石礦嗎？就她所知每一處靈石礦都是要登記的，每年開採的數量也要根據靈石礦的情況有限定，而開採出來的靈石礦分配也是有比例的，她卻不知道峄城周圍是有靈石礦的。
唐休和謝辰聽見靈石礦三個字神色變得嚴肅了許多，每次靈石礦出世都是要引起紛爭的，礦藏越豐富的紛爭就越大，蘇念入門晚沒有經歷過那些，可他們兩個人是知道的。
男人見蘇念三人神色變了，心中有些得意更多了幾分把握：“或者說季姑娘的家族對靈石礦有沒有興趣？”
蘇念直視著男人，心中忍不住擔憂，司徒骞他們三個不會被抓去當礦工了吧？
男人說道：“若是有興趣，不如我們合作。”
蘇念神色間多了幾分鄭重：“幾階？”
男人正色道：“高階。”
高階靈石礦意味著其中極品靈石和高階靈石的數量超過百分之五十。
蘇念手指輕敲桌面：“多大。”
男人沉聲道：“探查到的近百裡，深不可測。”
蘇念微微垂眸，思索了下說道：“你與我說，不怕身後之人生氣？”
男人神色誠懇：“能與季姑娘家族合作，我身後之人也會贊同。”
蘇念心中已經有猜測，故意說道：“哪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