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嫡姐設計我偷穿她嫁衣,逼我嫁給準姐夫。
而她如願替我嫁給新帝。可殘暴新帝卻要送嫡姐去和親。
我的夫君謝玄凌發了瘋,竟要帶兵徵討和親隊伍。
為保全他的性命,我下藥將他迷暈。
謝玄凌沒能出城,嫡姐死在和親路上。
自此,他恨我入骨。
他說,若非我冷血善妒,嫡姐不會枉死邊疆。
他把我囚於偏院,日日喂我鴉毒,待我成癮,要我承受萬蟻噬骨之痛。
「你可體會到被人下藥的痛苦了嗎?!
「可你此刻的痛苦,卻遠不及绾绾被夫君拋棄的萬分之一。」
我鴉癮發作,不堪受辱,一刀刺向他的胸膛。 ?????????????????????????
而後,我毒發身亡。
再睜眼,我回到了謝玄凌走錯我房門,嫡姐入宮前夜。
我搶先嫡姐一步,撲進殘暴新帝懷裡。
新帝皺眉看著衣衫不整的我,似是不耐。
可我分明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以及某處的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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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厭我、恨我至極的謝玄凌,卻咬著牙,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1
我手中的利刃貫穿謝玄凌胸膛時,他竟用力握住我的手,一寸一寸向下,刺得更深。
謝玄凌素來漠然又矜貴的桃花眼此刻沾染了些許釋然的笑意,他道。
「那晚本王將你錯認為你嫡姐,未承想,這一錯,竟錯了一輩子。」
鴉毒發作,我疼得幾乎喘不上氣,卻還是不甘心地問。
「若是沒有嫡姐,你可會因夫妻情分憐惜我,哪怕一分一毫?」
聞言,謝玄凌俊美的眼尾微微泛紅,冷冷彎起的薄唇似帶著嘲諷。
「若你未偷穿你嫡姐的嫁衣,若你未給本王下催情藥,本王與你,又怎會有夫妻情分?」
呵。
謝玄凌始終認為,他與嫡姐大婚前夜,是我偷了嫡姐的嫁衣,是我給他下了催情藥,是我不擇手段頂替嫡姐成了他的王妃。
我疼得握不住刀把,無力辯解,蜷縮著身子,不停打戰。
全身上下,隱隱約約有蟲子在我皮膚上不停地爬行。
我用力抓撓著肌膚的每一寸的瘙痒。
可很快,就連我的骨頭縫裡也有數不清的螞蟻一點點往外爬,迫不及待地啃噬我的每一寸皮肉,猶如無數根銳利的鋼針,刺入我的指尖、足趾及頭皮……
疼,好疼……
看我痛苦異常,謝玄凌嘔出一口鮮血,他俊美蒼白的臉笑得扭曲。
「本王曾心存期許,期許你會改,可你,竟因嫉妒你嫡姐,一次又一次給本王下藥。
「你可體會到被枕邊人下藥的痛苦了嗎?
「可你此刻的痛苦,卻遠不及绾绾被夫君拋棄的萬分之一。
「為何绾绾那樣的純真熱誠,卻有你這麼一個冷血善妒的惡毒庶妹?」
是嗎?
我的嫡姐,在他心中,竟那樣單純善良嗎?
而我,竟如此不堪嗎?
比起身上的痛。 ????????????????????
心口傳來酸苦更讓我萬念俱灰。
可初見時,謝玄凌明明沒有那麼厭惡我。
2
被父親接回寧府那年,我剛滿六歲。
遇見謝玄凌那日,我正在偏院裡受罰。
管事嬤嬤刁難我,要我替貪玩偷溜出府的嫡姐抄一百遍女則。
我不肯抄。
「是嫡姐的錯,為什麼要罰我?」
巴掌一下又一下落到我的臉上。
我咬牙數著,十五個,卻倔強地不肯低頭。
「大膽刁奴。」牆頭一聲少年怒斥傳來,「堂堂丞相府,竟如此不分是非黑白?」
說罷,他跳下牆頭,抬腳踹翻了管事嬤嬤。
管事嬤嬤嚇傻了,匍匐在地。
「七、七王爺……」
我抬頭,就撞進了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裡。
謝玄凌薄紅的眼尾微微上挑,他倚在牆上,薄唇叼著柳枝,漫不經心道。
「喂,你叫什麼名字?」
我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我……我……」
少年嗤地笑出了聲。
從鄉下莊子裡被接回丞相府後,所有人都嫌我醜,不肯和我玩。
謝玄凌,是唯一一個願意幫我的人。
我看向偏院門上嵌著的銅鏡,銅鏡裡映出的依舊是小娘教我畫的醜裝。
人人都道,丞相府嫡女貌若天仙,丞相府庶女百拙千醜。
可曾經的小娘,正是因為過於貌美,被嫡母排擠出丞相府,慘死在鄉下的莊子裡。
小娘死前,曾嚴厲叮囑我。
出嫁前,絕不能讓任何人窺見我的真容。
我隻是一個沒了娘親的庶女,過於貌美,卻無力保護這份貌美,隻會給我帶來無盡的災難。
這是小娘用一條命,悟出的道理。
3
那天夜裡,我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謝玄凌那張燦若桃花的俊臉。
謝玄凌、謝玄凌、謝玄凌……
自那以後,人人都說,丞相府的醜笨庶女成了七王爺謝玄凌的狗腿子。
謝玄凌總會替我教訓那些出言不遜的登徒子。
我卻常因他們的嘲笑,偷偷在心中竊喜。
後來,春日獵場。
謝玄凌一襲紫衣勒馬回望,獵場七成的獵物被他一人全佔了。
本朝以騎射建朝,先帝對他贊不絕口。
風光正茂,少年意氣風發,志在鴻鵠。
可那日,痴迷他的人不隻有我,還有嫡姐。
「七王爺如此雄才大略,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嫡姐嘲弄似的看著我。
「醜八怪,你的眼光倒是不錯,可以後,謝玄凌是我的了。」
謝玄凌騎著駿馬,朝我奔來。
他拍了拍身側奴僕牽的馬,示意讓我騎上去。
我自幼隨著小娘在莊子裡長大,除了種田,什麼也不會。
我怕我會連累他出醜。
隻能局促地搖頭拒絕。
周圍人的嘲笑之聲不絕於耳。
「丞相府家的庶女,果真如傳言一般,無才、無貌、無膽識。」
「和那才貌雙全的嫡女一比,倒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庶女竟敢痴想七王爺,誰人不知,七王爺可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
嫡姐輕蔑地斜了我一眼,翻身上馬,追上了謝玄凌。
後來,我摔了無數次,摔得渾身都是傷,終於學會了騎馬。
我不知多少次夢見那日的紫衣少年。
人間皎皎明月光,鮮衣怒馬少年郎。
微風吹起他的衣擺。
少年拉過我的手,躍上馬背。
帶我逃出獵場。
……
謝玄凌合上眼之前,他低低地祈求著。
「若有來世,若有來世,唯願本王未曾救過你!」
鴉毒侵蝕著我的五髒六腑,可心口沒來由的痛,比身上的噬骨之痛,更甚萬分。
我絕望地閉上眼。
4
再睜眼。
身上刺骨的疼痛消失殆盡。
我不僅沒死,還回到了謝玄凌走錯我房門,嫡姐入宮前夜。
我恍惚看向銅鏡裡,面紗下明眸皓齒的臉。
此刻,褪了醜妝,上好新娘妝,穿著大紅嫁衣的我,膚白勝雪,腰身纖細宛若不堪盈盈一握,頭冠上流光溢彩的珍珠銀鈴叮當作響,正如烈烈盛放的凜冽寒梅。
上一世,就是在這一晚,嫡姐把我入宮的吉服偷換成了謝玄凌給她做的嫁衣。
嫡姐愛謝玄凌。
可她自幼金尊玉貴,心比天高。
她說她要嫁,便隻嫁這世上最好、最有權勢的男子,那便是謝玄凌的胞兄,當今的新帝謝玄清。
可新帝選妃時,嫡姐早已和謝玄凌有了婚約。
嫡姐為了退婚,給謝玄凌下藥灌酒,讓謝玄凌走錯我房門,將我錯認為她,再名正言順帶頂替我入宮。
謝玄凌因此恨了我一輩子。
他斷定,是我偷了嫡姐的嫁衣。
是我給他下了催情藥。
嫡姐把每一步都算好了。
她算好謝玄凌會恨我,厭我。
她算好謝玄凌會因為背叛她而對她愧疚一生,從而一生為她所用。
可她唯獨沒算好的,便是新帝竟那般絕情冷漠。
……
再過須臾,喝醉的謝玄凌就會找來。
想起上一世的悲慘遭遇,我不寒而慄,起身就往門外跑。
可誰料,謝玄凌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把我禁錮在他的臂膀之間,粗暴地撕扯著我的嫁衣,灼熱帶著酒味的氣息噴薄在我的耳邊,清冽的檀香縈繞在我的鼻尖。
稜角分明的俊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
我伸手推他,卻怎麼也推不開。
推搡間,我的面紗掉落在地。
謝玄凌在繚繞的燻香裡抬起鋒利的黑眸,驚豔地緊盯著慌慌張張的我。
他微微喘著粗氣,眼神裡充滿欲望,骨節分明的手反復摩挲輕捏我的後脖頸,又痒又酥又麻,啞聲道。
「绾绾,本王怎覺得今日的你,竟比往日更美上萬分?」
5
情急之下,我張嘴咬了謝玄凌的手臂。
絲絲腥甜在我的口中彌漫開來。
謝玄凌蹙眉,松開了我,似是清醒了幾分,可他眸中的情欲卻未散去。
「怎會是你?怎會是今夜?」
他喃喃道。
難道謝玄凌也重生了?
來不及細想,我生怕他的催情藥再次發作,提起繁重的嫁衣就往外跑,卻正好撞進了前來捉奸的新帝謝玄清懷裡。
謝玄清薄唇微抿,眉眼凌厲,周身氣場陰沉駭人。
不愧是踩著骨親兄弟的屍山血海登基的狠戾帝王。
謝玄凌被徹底嚇醒了,規規矩矩朝謝玄清跪了下來。
「皇兄。」
謝玄清頷首示意他起身。
我抬眸,對上謝玄清寒涼的眸。
帝王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他皺眉看著懷裡衣衫不整的我,似是不耐。
可我分明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僵硬,以及某處的熾熱……
而站在謝玄清身側的嫡姐,在看到我容貌的那一刻,嫉妒到面容扭曲。
她如上一世一般,咬牙切齒地汙蔑我。
「寧芷柔,你怎敢偷穿我的婚服勾引我的未婚夫婿?」
6
我不禁後退了一步,正欲解釋澄清。
然而,謝玄凌卻搶先開了口。
「住口!一切皆因本王醉酒闖禍,誤認了人。」
說罷,他轉向謝玄清,拱手行禮。
「皇兄,事已至此,臣弟懇請皇兄賜臣弟一個恩典。」
謝玄清比謝玄凌略高半個頭,他的背挺得筆直,姿態傲然,俊美容顏不知何故,似乎泛起幾分慍怒,令人難以窺測他內心所想。
「但說無妨。」
我明顯感到了一絲不對,心中咯噔一下。
明明上一世,謝玄凌並沒有幫我開脫啊?
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我轉頭,目光落向謝玄凌。
他深邃的眼眸中情緒翻滾,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晦暗莫測。
可他語氣卻無比堅定,一字一頓道。
「臣弟願以正妻之禮,求娶寧家嫡女,並以納妾之禮,求娶寧家庶女。」
聞此言,嫡姐先是一驚。
隨即,她向我投來的目光尖銳而狠辣,似乎要當場將我凌遲。
嫡姐自幼便是如此。
即便是她舍棄的東西,丟了、砸了、毀了,也絕不允許我這個卑賤的庶妹染指分毫。
我的腦海瞬間猶如炸雷般嗡嗡作響。
謝玄凌必定是重生了。
他恨我上一輩子阻礙了他和嫡姐的婚事,恨我害死了嫡姐,恨我將他殺害。
他這麼做,一定是決心把我束縛在他的後宅,與嫡姐一起,如同上一世般痛苦地折磨我。
恐懼湧上心頭,我不禁渾身顫抖,顧不得許多,慌忙向謝玄清俯身虔敬道。
「臣女不願嫁與姐夫為妾,隻因……隻因臣女早已思慕陛下多年!
「臣女自知出身卑賤,不敢奢求能當上陛下的妃子,但臣女唯願能入宮選秀,即便落選為奴為婢,亦無怨無悔,隻求能常伴君側,侍奉陛下。
「姐姐與姐夫情深義重,臣女不願成為他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破壞者,望陛下成全!」
我跪伏在地,始終不敢抬頭。
視線之中,是謝玄凌的朱履紫衣,一步步逼近。
他慢慢俯下身,緊盯著我,聲音冷若冰霜。
「呵,姐夫?
「寧芷柔,你區區庶女,怎敢喚本王,姐夫?」
我低眉順眼地回道。
「臣女雖為庶出,卻也是嫡姐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七王爺與嫡姐大婚在即,臣女自然該喚七王爺一聲姐夫。」
謝玄凌卻不依不饒。
「倘若你真的思慕皇兄多年,卻為何總對本王糾纏不休,費盡心機地吸引本王的注意?」
「臣女接近姐夫,隻不過是為了尋覓良機,一探陛下喜好,並無他意。」
7
謝玄凌冷笑兩聲,俊朗的眉目間泛起一絲譏诮。
「寧芷柔,你何德何能,竟敢臆測皇兄會接納一個清白不再的女子當秀女?」
嫡姐也連忙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