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綰》, 本章共4662字, 更新于: 2024-12-03 16:04:44

我朝公主以豪爽大方聞名於世。


仗著陛下寵愛,她女扮男裝四處玩樂。


更是跑到軍營裡,和少年將軍勾肩搭背。


將軍說,公主很特別,不似尋常女子那般矯情嬌氣。


你問我是誰?


哦,我不是公主。


我是將軍那個出身卑微的未婚妻。


談和失敗那天,殘暴的西域之主點名要公主過去陪他三夜。


公主端起身份,要我替她。


未婚夫把我推到敵軍面前,說:


「阿绾,你就替一替殿下,等事成,我立刻娶你為妻。」


我沒有掙扎,亦沒告訴他。


我不打算回來了。


1


青檀公主喝高了。


她跳起歡快的舞蹈,轉身撲進周小將軍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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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軍營裡一陣哄鬧。


周砥扶好她,臉紅著說:「殿下,注意儀態。」


「周砥,你別跟宮裡的嬤嬤似的!我都出宮了,管什麼儀態不儀態!」


隨後,她勾著周砥脖頸,朗聲大笑。


「人生得意須盡歡!喝!」


「殿下豪爽!」將士們被她鼓舞,紛紛舉起酒碗。


這就是本朝大名鼎鼎的青檀公主。


因豪爽大氣,頗得盛名。


我想,我原本也會喜歡她。


如果周砥不是我的未婚夫的話。


2


身體有些不適,我很想喝口熱水。


我走到周砥身旁,小聲問:「今晚,我能用熱水麼?」


周砥看我一眼:「一會兒讓人給你打水。」


話剛說完,他又被公主勾走了。


「周砥,本公主把你當好哥們兒,來,我們兄弟情深,幹了這碗酒!」


周砥沒再管我,笑著接過。


不知誰先提起家人,將士們七嘴八舌聊起了家常。


副將忽然說:「將軍,我記得你有個未婚妻。」


一眾人安靜下來,好奇地看向周砥。


周砥點頭:「是。」


「見過沒?長得美不美?」


周砥:「……美。」


青檀公主的臉倏地冷了。


她看向周砥,語氣不滿:「我不信,一個普通民間女子能有多美?周砥,你說,是本公主美,還是她美?」


我攥著軍裝一角,有些坐立難安。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周砥低沉的回答:


「當然是,公主更美。」


3


青檀公主目光得意,看向了我。


整個軍營中,知道我身份的,隻有周砥和她。


我是半個月前來的,來投奔周砥。


生逢亂世,家裡人死光了,城中紈绔惡霸想要強佔我。


我別無他法,隻能投奔周砥。


他是我的未婚夫、娃娃親。


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這千山萬水,天知道我吃了多少苦頭才走到。


可來了軍營,才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


按照我朝律法,將軍的親屬可以隨軍。


可周砥一點也不想讓人知道我的存在。


他對我不冷不淡,還讓我男扮女裝,混在將士中,不要讓人察覺了身份。


隨後我才知曉,因為青檀公主在。


公主生性灑脫,不愛紅裝愛武裝。


因得陛下盛寵,結拜兄弟遍布江湖。


她對軍營生活充滿好奇,就來「體驗生活」。


說起來有些荒誕。


尋常百姓靠近軍營,基本都被當做作奸細軍法處置了。


可一朝公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隻是為了玩一玩。


沒承想,公主與周將軍一見如故。


還將他收作小弟。


我原本以為,周砥隻是礙於她的身份,不好對她太嚴厲。


後來才發現,周砥早就被她勾得魂都沒了。


他說,殿下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嬌氣柔弱。


他還說,女子豪爽,最是特別。


酒宴還在繼續,我卻越發覺得冷。


西域入冬了。


我默默回到帳篷裡,獨自看著夜色發呆。


一直到深夜,熱水還未送來。


我實在難受,就去找周砥問問。


酒席已經結束,周砥在自己的帳篷裡。


我說:「周砥,我的洗澡水呢?」


「抱歉阿绾,青檀公主要沐浴,要走了所有熱水,你今日先委屈一下。」


又是這樣。


我失望地說:「周砥,你還記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嗎?」


周砥冷淡地看我:「蘇阿绾,我同殿下已是拜把之交,你不要吃莫名其妙的醋。」


我沒再與他爭辯。


我隻是覺得,西域的冬夜,好像還沒有人心冷。


4


許是昨夜周砥隨心誇了我一句美。


青檀公主懷恨在心。


她叫我去洗她的衣服。


我道:「殿下,軍營裡有專門負責洗衣掃撒的人。」


「你敢頂嘴?」她生氣地說,「我的那些中衣、肚兜,怎麼能讓男人碰?這軍營裡,就剩下你一個女子,你不洗誰洗?」


我不懂。


她跟外男勾肩搭背,甚至同喝一碗酒的時候,


怎麼沒見她男女有別?


公主的命令,不從也得從。


可我剛打來一桶熱水,又被青檀從背後踢了一腳。


這一腳,讓我差點摔在地上。


「誰讓你用熱水的?我的衣服,隻能用冷水洗!」


「可是殿下,冷水都結冰了。」


「女人就是嬌氣!你再敢頂嘴,我打死你!你猜我要是打死你,周砥敢不敢說個不字?」


我閉上了嘴巴。


想到周砥那副樣子……算了。


先活著再說吧。


青檀不讓我生火化冰。


我隻好用自己的手,一點點融化水裡的冰。


我今日恰好還來著月事。


等洗完她的衣服,我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返回帳篷的。


我隻知道,我暈倒在了周砥的帳篷前。


5


我醒來後,周砥來替青檀公主賠不是。


他說:「殿下自小養尊處優,你別放在心上。」


「為什麼她自己不來?」我諷刺道,「因為她身份尊貴,我配不上她親自的道歉?」


「阿绾,她畢竟是公主。」


「公主若是在軍營裡殺了人,也沒人能管嗎?」


周砥有些不悅:「你別這樣揣度殿下,她不是那種人。」


「她今天差點要殺我。」


「你隻是受寒,暈倒了,死不了人。」


他嘆息著,不掩失望。


「阿绾,別這麼矯情,你要是能學到殿下的三分豪爽就好了。」


我還想說點什麼,周砥就被副將叫走了。


接下來幾日,青檀沒再來找我麻煩。


倒不是她大發善心。


而是她顧不上我了。


周砥此次行軍,是為了籠絡西域之主。


西域有幾個城池和部落,極不安分,對邊境造成威脅。


現在的西域之主叫崖西。


是個兇殘善戰的統領。


陛下自知打不過他,隻好叫人來談和。


然而,周砥沒跟他談妥。


因為崖西開出一個離譜的條件——


聽說周砥軍營裡藏了個女人。


他要那個女人,陪他三晚。


那女人,自然是青檀公主。


我一直女扮男裝,沒被人發現。


但青檀公主身份尊貴,怎麼可能去陪他?陛下都不會同意。


可若是不去,真打起來,周砥沒什麼勝算。


是以,周砥這幾天愁壞了。


我想告訴周砥,崖西並非真的想要公主。


他隻是對條件不滿,想要羞辱一下我朝。


我行至帳前,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青檀的聲音:


「不是還有個女人嗎?讓她去啊。」


6


晚上,周砥給我送來一套衣服。


華貴的衣裙,金燦燦的首飾,都是女裝。


周砥的目光,有些愧疚:「阿绾,實在是別無他法了……」


「我知道。」


早在帳前,青檀公主提起我時。


我就聽到了,周砥同意的聲音。


「阿绾,你隻需做做樣子,等條件談妥了,我自會把你贖回來。」


贖?


好有趣的用詞。


我仿佛隻是個物件。


「若我不想去呢?」


「這恐怕由不得你。殿下身份尊貴,實在不宜露面,阿绾,你幫殿下頂一下,賞賜不會少你的。」


瞧瞧,這就搬出階級權威了。


我笑了笑,不言語。


周砥也怕把我逼急了,我真撂挑子不幹。


所以,他又開始好言相勸:


「阿绾,你受苦了,等此事一了結,我立刻娶你——」


「衣服放下吧。」我輕聲打斷他。


我不餓,男人畫的大餅,一口也不想吃。


次日,大雪紛飛。


崖西來領人。


我身著羅裙,步搖在風中晃出清脆聲響。


多虧了崖西,我昨晚好好沐了個浴。


周砥從小在軍營長大,此前未曾和我見過面。


來軍營那日,我又灰頭土臉。


後來洗幹淨了,卻被頭盔遮住大半張臉。


這恐怕是第一次,我以整潔的面貌出現在周砥面前。


不光是他,一眾將士都有些發愣。


無數雙眼睛落在我身上。


周砥更是一時連話都忘了說。


我慢慢走到陣前,走向崖西。


西域之主坐在巨大的雪狼身上。


突然哼笑一聲:


「你不是公主。」


7


謊言瞬間被拆穿。


我下意識抬頭去看崖西,然後,就有點挪不開眼。


他五官俊美,皮膚偏黑,目光像野獸一樣銳利。


我不禁想到他的傳聞。


據說崖西嗜血,殺人不眨眼。


我會死嗎?


他會用哪把刀抹掉我的脖子?


正擔驚受怕著,卻見崖西扯唇一笑:


「但是比公主要美,我很滿意。」


周砥終於反應過來,走上前,急急地拉住我:「她的確不是公主殿下。她是末將的未婚妻。崖西,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不能帶她走了。」


崖西噗嗤一笑,有種原始的邪性和野性。


「你的未婚妻,你推給我?中原人玩這麼花啊……」


「休得無禮!她擔憂殿下,主動要為殿下分憂。」


「可你的小美人好像不是這樣想的。」


崖西託著腮,唇邊含笑,像欣賞一出好戲。


「這樣吧,讓小美人自己選。看她願意跟你回去,還是跟我走。」


周砥松了口氣,轉頭安慰我:「這就好辦了,阿绾,我們回吧。」


見我沒動。


「阿绾?發什麼呆呢?」


我沒有看他。


而是抬頭,與崖西對視。


「我、我跟你走……行麼?」


8


「行啊,當然行,太行了!」


崖西哈哈大笑。


不等周砥反應過來,他一把將我抱上雪狼。


雖然已是冬天,崖西卻好像一點不怕冷,敞著衣襟。


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胸肌。


嘶……趕緊縮回來。


周砥不敢置信:「阿绾,你是不是糊塗了?!」


「不,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不是嬌貴的珍寶,無需被人捧在手心,裝在心裡。」


「……」


「但是周砥,請你記住,若不是你掙到了軍功,有了地位,你其實跟我一樣,是隨時會被殿下踩死的蝼蟻。」


「阿绾,你聽我解釋——」


我打斷他,道出盤桓在心裡的那句話:


「周砥,婚約作廢,我不要你了。」


9


半個時辰後,我被崖西扛進軍帳中。


方才的鎮定早已蕩然無存。


聽說西域人做那事的時候,極其粗暴。


我拼命往角落裡縮,求他放了我。


崖西居高臨下地問:「你叫蘇阿绾?哪裡人?」


「吳、吳地人。」


「哦,江南。」


他眯起銳利狹長的眼睛,視線在我裸露的肩頸流連。


像是鴻蒙初開的野獸,尚不懂得掩飾本能與欲望。


我哀求道:「謝謝你救了我,我願意給你當僕人,洗衣做飯都可以!」


「我沒有救你。」


「公主容不下我,留在那邊,我遲早會死。機緣巧合之下,你就是救了我。」


我想用悽慘的遭遇打動崖西。


可他卻理解出了另一層意思:


「所以,你寧肯死在我床上,也不願死在你們公主手裡?」


我不可思議看向他。


捕捉到他眼底戲謔的笑意。


我紅著臉道:「我是說,洗、衣、做、飯!」


「聽到了,你想跟我做。」


「……登徒子!」


我氣得罵人,並用腳踹他。


可我這點力氣,對崖西來說,跟撓痒似的。


繡花鞋飛出去,腳踝順勢被他握住。


我的腳常年不見光,白皙如玉。


捧在他手裡,有種異樣的反差。


「我勸你省省力氣,一會兒有的折騰。」


崖西將我越抓越緊,嗓音沉沉的,帶著蠱惑的意味:


「聽說你們江南的女人,飽滿多汁……」


他忽然怔住。


「就這麼怕?」


是的,我被他嚇哭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叫你別折騰,瞧,衣服鉤壞了吧。」


這套華美的袍子,裙擺不知何時破了個洞。


我從未穿過這麼好的衣服。


現在,它破了。


我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了。


委屈無限放大,眼淚跟不要錢似的落下。


任憑我哭了會兒,崖西才懶洋洋地下令:


「哭夠了就脫衣服。」


10


我很抗拒。


崖西卻很有耐心:「我叫你脫衣服,聽不見麼?」


「我不脫!」


「不脫我怎麼給你縫?」


「什麼?」


崖西指著裙擺上的破洞:「你不抗凍,族裡女子的衣服,你穿著太薄。你也不想一直穿這件壞衣服吧?」


等等。


我有些傻了。


「你隻是想幫我縫衣服?」


「當然不。」他語氣有一絲輕浮,卻莫名認真,「我想對你做很多事……但現在,我隻想縫衣服。縫好你能少哭會兒麼?」


「你……會針線?」


崖西這個體型和外表,很難想象他捏著針線的樣子。


「行軍打仗,哪能鋪張浪費?破了的衣服,當然要縫縫再穿。」


我竟無法反駁。


崖西隨後便出去了,叫來女將士替我換衣。


今日實在太累,也無甚食欲。


縮在榻上,沒一會兒我便睡著了。


翌日清晨,我的衣裙整整齊齊擺在邊上。


裙擺邊多了隻繡花小兔。


小兔子胖胖的,剛好蓋住破洞處。


針腳不算細膩,但很可愛。


我正驚訝,崖西掀簾進來:「給你帶了朝食。」


「這個,是你繡的嗎?」


「嗯,喜歡麼?」


「喜歡。」


「那今天可以不哭了麼?」


我抬起頭,看向他。


崖西的眼睛很特別,像雪原上的獸,充滿侵略性,但不失率真和純粹。


對視了一會兒。


他耳朵尖慢慢泛紅,挪開視線。


「……算了,想哭就哭,老子哄就是了。」


出去前,我聽到他這樣小聲嘟囔。


11


崖西對我處處包容。


幾日後,軍營上下都知道我身份特殊。


崖西是西域之主。


他們便叫我夫人,或是王後。


……實在不勝惶恐。


西域民風彪悍,提起床笫之事,大都不避諱。


有一次,我正喝茶,女將士突然問:「主上那方面應該很厲害吧?」


我差點一口噴出來。


「咳咳,怎麼突然問這個。」


「實不相瞞,我以前也是饞過主上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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