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馬得了一種隻會說真話的病。
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
「老婆,頭好疼,想要抱抱。」
「老婆,我特意來陪你睡覺。」
「老婆,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我:「……」
說好不愛女人、隻想搞錢的呢?
1
我的竹馬,也是我現在的老公,徐祁。
因兩家關系深厚,我和他大學畢業後就因各種條件都很符合就順理成章領了證結婚。
沒錯。
我和他都是事業型,用談戀愛的腦子對待工作,用搞事業的方式對待愛情。
和別人轟轟烈烈的青春不同,上學的時候我和徐祁基本上都在為拿各種證書、獎學金拼命。
最後我成了一名考研輔導老師,而徐祁白手起家當上了老板。
就在一月前,他出了一個小車禍。
我去的時候,他正坐在病床上,病服扣子扣得整整齊齊,一如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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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張了張口。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下一瞬便會脫口而出:「我沒事,你忙你的工作吧。」
但我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一句:
「老婆,頭好疼,想要抱抱。」
一句話,石破天驚。
不隻是我,就連他身邊的男助理,還有趕過來看他的我們兩家人都震驚了。
清冷如雲端月的徐總什麼時候會說這樣的話了?
我很快反應過來,注意到他瞬間緊皺的眉頭還有那俊臉上升騰起的可疑緋紅。
大概是……撞傻了?
我:「叫醫生!!」
2
徐總是全程黑臉接受完檢查的。
醫生結果顯示,有點腦震蕩,但不礙事,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媽看了看病床上的徐祁,又看了看我,把我拉到病房外,眼底閃動著八卦的光芒,「玥玥,你和他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準備什麼時候要個孩子?聽他剛剛那語氣,你們的感情有進步啊!」
打小到大,因為我倆都是過分的冷靜派,我們的爸媽反而著急上頭,瘋狂在背後猜我們這對冰山青梅竹馬什麼時候能打得火熱。
但很可惜。
二十多年過去了。
冰山還是冰山,品種變不了。
「沒有。」我淡定地陳述事實。
生育又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
聽見我的話,我媽嘆了口氣。
等回到病房的時候,徐祁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碎發打落下來,遮住了那雙好看的眼。
此情此景,我媽梅開二度:「你倆的孩子一定長得很漂亮。」
我:「?」
而聽見這話的徐祁抬起頭,我都看見他的口型是:「我們還沒考慮……」
可我聽到的話是:「我也很想努力。」
我:「??」
我媽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我的手塞到他手裡,笑得合不攏嘴,「哎喲,有你這句話,媽可就放心了啊,你倆努力啊!明年媽就等著抱孫子了!」
徐祁在搞什麼?
我盯著他看了兩秒,他避開我的視線,骨節分明的手擋住了臉,可我分明瞧見了那紅得泣血的耳尖。
我鮮少見到他這樣的表情,倒不像是羞澀,更像是懊惱。
我心中微動,可想起什麼,眼底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他的人生規劃裡,應該沒有生育這一項。
他曾和我說過,他的夢想是搞錢。
女人和家庭,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他是個理智到近乎冷漠的人啊。
3
兩天後,他出院回家。
我以為沒了人,他應該會恢復正常。
畢竟我們之前也說過,在雙方父母面前,盡可能表現得恩愛一點,免得父母擔憂。
他答應了。
收拾完東西已經入夜了,吃過晚飯之後,各回各的房間。
別多想。
倒不是我們感情有多麼不好,隻不過我需要錄課,他則要開會。
我自顧自回了房間,錄完網課後去了衛生間。
「你工作都處理好了?」等我吹完頭發出來時見房裡多了一個他,我沒多想,隨口問道。
「嗯。」
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語。
可……我順著視線看向他手裡拿著的咖啡。
我往床邊走的動作頓了,直直望進那雙漆黑的眸裡,總覺得他比平時要奇怪。
「你要洗澡的話去吧,我課已經錄完了,今晚就不喝咖啡了。」
偶爾他先工作完會給我泡上一杯咖啡。
「嗯……我還有一點……」他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我知道你工作完了,特意過來陪你。」
我:「?」
似想到什麼,我呼吸一滯,旋即胸腔內震蕩起來。
他這是……
4
臉上有熱度在攀升。
室內的溫度似乎也在這話落下之後漸漸升高,生出旖旎。
見我沒有拒絕,空氣中男人的呼吸明顯加重了些,朝我走近。
我動作自然地掀開被子躺進去,留了一塊位置給他,盡力讓自己表現得平靜。
但不等他走過來,一道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從他褲袋裡響起。
憑著工作狂的直覺,這時候打來電話,一定是很重要的工作。
我一下清醒過來,本能地看向他道:「孩子的事不急,你先去忙吧,我先睡了。」
匆匆說罷,我拿被子遮住了腦袋,掩蓋早已通紅的臉。
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這相處模式不對勁啊!
隔著被子,耳朵不自覺豎起來去聽。
他語氣有些不耐:「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知不知道老板也是要休息的??」
我:「?」
我揪著被子的手一頓,這還是那個把工作當老婆的徐總?
家人們,老公會不會被調包?
5
那邊的人似乎也傻眼了,吞吞吐吐地說:「老板,是前陣子交接的那個合作商,非要大晚上籤合同,您要不過來看——」
「真他媽是個人才,等著。」低沉的聲音落下,電話被掛斷。
我:「??」
過了好一會兒,遲遲沒有聽到動靜,我掀開被子去看。
就見男人還站在原地,眼底有些幽怨。
我:「怎麼了?需要我幫忙嗎?」
雖然我不是很懂經營管理方面的事,但陪他去一趟還是可以的。
話音落下,男人皙白的耳垂漸漸泛起粉色,張了張口:「不用。」
說到這兒,他停了停,對上我疑惑的視線,手抵住唇輕咳了聲,連帶著俊臉都染上一層薄粉,「老婆,我也想休息。」
怦怦。
心如擂鼓。
你能想象一個一米八六的冷峻男人站在你面前說這種話嗎?!
「先去吧,工作要緊。」
不行,我得冷靜一下。
我的心好像要開始沸騰了,再這樣下去,我的人設也得崩。
這誰頂得住啊!
徐祁:「……」
「好吧。」
等聽到腳步聲走遠,我才從被窩裡鑽出來,拿過手機,搜索:「老公突然變主動怎麼回事?」
是了。
我認識徐祁那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主動的時候。
難不成公司要破產了?
看剛剛那電話,也不像啊。
我一目十行瀏覽過搜出來的答案,最後目光定格在其中一條最靠譜的,當一個男人對你主動示好時,他一定是有事相求,比如想花你的錢。
可,我的錢包好像沒徐祁的鼓。
就在我準備放下手機時,上面掛下來一條信息:「玥玥,明天我和你婆婆打算去爬山,你倆有沒有時間?」
後面加了個微笑表情,很死亡。
我媽是懂暗示的。
換了往常,我一定秒回同意,但想到自家徐總臨走時那眼巴巴的眼神……
「我倆可能沒時間。」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在心裡默默想到。
這條消息一發出去。
我不知道在對面的樓裡引起了多大的風浪,但現在我也想不了那麼多,拿被子蒙住自己。
男人,亂我道心!
6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裡。
燈光氤氲中,男人的俊臉在面前放大,那雙含了漆黑的眸裡揉碎了溫柔,盛滿了我的身影,偏生那耳尖還是紅的,「玥玥,老婆我好愛你……」
不對。
徐祁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
我一下驚醒,掃了眼旁邊的鬧鍾,已經是早上了。
「怎麼了?」感覺到了動靜,徐祁睜開眸,眼底尚未清明,連帶著嗓音都有些低啞。
我怔愣地看著他,因著夢境過分真實,氣息有些不穩,過了好一陣才緩過來,「沒事,對了,你之前的身體檢查報告顯示沒問題的吧?」
這兩天怎麼那麼怪,一口一個老婆。
夢是夢,現實是現實,這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話音落下,男人眸色暗了暗,輕嗯了聲,似是又想到什麼:「對了,今天媽說她們去爬山,讓我們多睡一會。」
聽見這話,我渾身一僵,瞬間想起昨晚和我媽說的那話。
不是。
我媽不會和徐祁說了吧?!
7
好在我媽還是記得給她唯一的女兒留一點臉面的,徐祁說完那話之後倒頭就睡了。
看來是昨晚累得夠嗆。
等到中午的時候我媽攜著她的好姐妹,也就是我婆婆一起過來。
說是睡過頭了,爬山計劃推遲,順帶先來看看我們。
當我媽的視線掃過坐在另一邊和我泾渭分明的徐祁,眉頭一挑。
我直覺要完。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朝著徐祁走去。
我忙起身去拉她:「媽,徐祁他工作累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但我拉住了她,沒能拉住她的嘴,那嘴叭叭的,跟機關槍似的:「什麼徐祁徐祁的,這是你老公!」
沒錯,機關槍似的訓我。
我抿唇默默挨訓,一旁的婆婆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拍了把徐祁,滿臉嫌棄:「你怎麼一點也不護著你老婆?」
聞言,我下意識看過去。
沙發上,男人坐姿端正,陽光投過落地窗灑落進來,投下松柏般的影子。
徐祁正朝我看過來,不經意間,四目相對,男人目光深邃,薄唇一張一合:「我也想,但我不知道怎麼做。」
這話一出,全場默。
我明顯看見他碎發遮擋下的耳垂漸漸變紅,少見地有些局促,偏生端坐著,神色冷清。
這男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