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大齊的君主,卻不知道齊都汴京城到底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可他又不想在女人面前丟臉,便問容晞:“你想去哪兒?”
容晞忖了忖,隨後頗有興致地回道:“臣妾既是穿了男裝,便想去騎驥院看看。”
前陣子為了鹘國的那些馬,慕淮沒少跟容暉明爭暗鬥,後來養大弟弟的可汗又送了齊國數千匹馬,容晞也因此惦念上了這些馬。
慕淮還算鎮靜地頷首,回了她一字:“成。”
好在這女人選了個他熟悉的地方。
慕淮又問:“去完騎驥院後,還想去哪兒?”
容晞立即回道:“還想去會仙樓吃酒。”
他再度回她一字:“好。”
到了騎驥院後,慕淮領著女人,在馬監的陪同下,看了看鹘國來的戰馬。
容晞想學騎馬,慕淮也應了她的請求,便命馬監牽來了一匹還算溫馴的馬匹。
慕淮親自將女人扶上了馬背,本以為這女人突坐高處,會感到懼怕。
可誰知她剛一騎到馬背上,便用小腳踢了踢馬腹,纖細的胳膊亦像模像樣地挽起了韁繩。
容晞用那副甜柔的嗓子道了聲駕,慕淮看得卻是膽戰心驚。
他隻告訴了她一些要領,這女人竟是膽子大到一乘上馬,就奔馳了起來。
慕淮怕容晞從馬背上摔下來,一直用那雙稍顯凌厲的眼直直地盯著她在馬場御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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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得不說,這女人總會給他帶來許多的新鮮感。
他喜歡她嬌柔溫馴,也喜歡她慍怒刁蠻,如今日這般明媚鮮活,也是甚愛。
僅一日的功夫,這個嬌小的女人就學會了騎射兩樣功夫。
雖說並不精通,但也算是掌握了要領。
待去完騎驥院後,慕淮便依著女人的心願,陪她去了會仙酒樓。
叫的酒菜是這家酒樓的招牌,有石肚羹和魚板鲊。
還有瓠羹和光明蝦炙等菜。
這時令正逢深秋,會仙酒樓便釀了金桂甜酪酒。
容晞覺得這酒的滋味甜兮兮的,也不辣口,便趁男人不察,飲了一小壇。
慕淮發現時,卻見她身前的那一小壇酒已經見底了。
他無奈搖首,見女人的臉紅得同林檎果似的,便知她酒量屬實差,也是時候該回宮了。
容晞卻在酒樓的過道裡同他推搡了起來,糯聲掙扎道:“我還不想回去呢,滿牙你再帶我去別的地方玩玩,好不好啊?”
慕淮一聽她喚自己的乳名,面色頓陰了幾分。
周遭經行的食客紛紛打量著二人,投來的目光都有些意味不明。
二人都穿著男裝,慕淮又圈著女人的腰,而容晞扮起男子來,還生得如此俊俏,屬實會令旁人猜測萬分。
慕淮被那些人看得不自在,面色愈陰,卻耐著性子問向懷中女人:“你都醉成什麼樣了,還不回去?”
容晞閉目搖著頭首,細聲回道:“臣妾沒醉。”
慕淮拿她沒辦法,便準備將女人先騙出這酒樓。
適才外面還是細雨微瀾,現下卻是秋雨滂沱。
侍從已然提前買好了傘,見兩個主子從酒樓而出,剛欲為慕淮稱傘,慕淮卻抬首觀了觀雨勢,決意等雨小些再回宮。
便命一眾侍從現在酒樓廊下避雨。
深秋雨寒,二人穿得都有些單薄,容晞縮在男人的懷中,卻並不覺得冷。
她模樣困乏又嬌憨,比平日更喜歡同他撒嬌。
廊下的伶人正咿咿呀呀的唱著曲,伴著霏霏的落雨之聲,亦用纖指輕輕地撥弄著琵琶。
人歌、曲聲皆曼妙又清泠。
容晞閉目靠在男人的懷中,邊痴笑著,邊用那副嬌柔的嗓子隨著那些伶人一起哼唱著。
汴京被雨霧繚繞,如夢似幻。
慕淮垂目看向了懷中嬌弱的女人,倏地很想俯身吻她。
可周遭都是避雨的行人。
他二人又都穿著男裝。
容晞雖醉著,竟是會出了男人的心思,她漸漸睜開了雙目,喃聲問向他:“你想親我嗎?”
慕淮被看破了心思,本不想承認,可半晌之後,還是頷首低聲道:“嗯,但現在不方便,一會回軒車內,再親你。”
再親你這三字,慕淮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容晞那雙醉眼中卻透了絲狡黠,她伸出食指,劃了下男人心口前的衣襟,小聲道:“這好辦,你等我。”
說罷,容晞便從男人的懷中鑽了出去,她隨意尋了個避雨的婦人,見那婦人手中拿著被收好的傘,便詢問道:“可否將這傘借我一用?”
那婦人一怔,見這小公子的模樣屬實俊俏,想都未想,便將那把還湿著的傘遞與了他。
容晞笑意盈盈地道了謝,轉身便在慕淮微詫的眼神下,走向了他的身前。
她將傘撐開,上面的雨珠緩緩滑下了傘面,隨後,便將其遞予了慕淮。
慕淮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了那把傘。
這女人的鬼心思果然多。
這般想著,容晞細聲對他道:“撐好,我要開始親你了。“
慕淮反應不及,容晞已然用那雙纖細的胳膊環住了他的頸脖,亦踮起了腳,先發制人地吻向了他微涼的唇。
感受著唇間的柔軟,慕淮蹙眉,及時將那把傘擋在了二人的身前,另一手則圈住了女人的纖細的腰肢,加深了這番吻。
那婦人原本覺得容晞雖醉醺醺的,卻是個俊俏的郎君,眼睛也自是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她。
可當她看見,她竟是跟一個男人在摟摟抱抱,不禁大驚失色。
雖然二人被傘擋著,但她也能猜出,這二人在這傘後都做了些什麼。
不由得暗嘆,現在這汴京的斷袖之癖,還真是蔚然成風。
真是沒眼看!
慕淮原本覺得不自在,可當他嘗到她那寸溫甜上的桂花酒香時,他的意識也逐漸迷醉沉淪,親吻也愈發專注。
雨聲、風聲、琵琶聲都在漸漸變小,甚至消失變無。
隻有二人越來越一致的呼吸聲,愈發清晰地,充斥在耳畔周遭。
******
慕淮在回宮的路上,還一直在想著那荒唐的廊下之吻,他真是被女人迷了心智。
軒車停至長寧門後,他陪女人一同回了椒房宮。
慕淮勒令宮人為容晞沐浴,容晞身浸熱湯後,身上的酒氣雖然變淡,可醉意卻仍是未消。
面若芙蕖的美人披著半湿的發,肌膚似新雪般凝白,雖未施任何粉黛,卻仍可謂是靡顏膩理般的絕色。
慕淮橫抱著身量嬌小的醉美人,將她小心地平放在床。
容晞因醉,雖毫無防備,但慕淮今夜卻沒有放過她的念頭。
他正在心中細細盤算著該如何疼她時,容晞的眼縫中卻倏地開始淌淚。
她邊哭,邊喃喃道:“芝衍,你別生氣,我沒不信你。”
慕淮心跳一頓,修長的手亦撫上了女人的臉頰,知她還在糾結白日的事,便低聲哄道:“朕沒生晞兒的氣。”
容晞倏地坐起了身,亦將嬌小的身子撲進了男人的懷中,她哭著向男人又解釋道:“隻是一想到她有可能懷了你的孩子…我為了孩子…才一直留著她的。”
慕淮拍著她纖瘦的背,無奈地回道:“她懷的不是朕的孩子。”
容晞在他懷裡點著頭,語帶泣音地回道:“我知道…但我妒心太強,容不了你的其他女人…我不是個好女人…”
她嘴上雖說著信任男人,可心裡,卻還是保留了幾分,不敢將那顆信任之心全都交付予身為帝王的慕淮。
這幾分保留,是容晞的安全感,也是她的退路。
慕淮疼惜地親了親她的耳側,溫聲勸道:“晞兒是好女人,你妒心強,朕也喜歡你。”
聽著容晞的泣音愈來愈低,慕淮心中清楚,這一切都是翟太後搞的鬼。
莊帝的那道聖旨,讓他心中一直有個底線。
礙於父子之情,他一直不想違背莊帝的遺願,想留翟太後一命,也會按照莊帝所託,雖將她禁足,卻也會許她富貴的日子過。
但現下,那底線已被翟太後的種種卑劣之行擊破。
將他逼到了一定程度,還管它什麼聖旨?
慕淮語氣幽幽,對容晞道:“朕會索了她性命的。”
容晞抬首看向了男人清俊的面龐,卻搖了搖頭,小聲道:“滿牙,這事不該你做。”
她清楚慕淮對莊帝的感情,也不想讓他打破自己心裡那僅有的一道親情防線。
思及,容晞用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慕淮垂目看向了女人纖白的手,隻聽她語氣很輕,卻又很堅決:“滿牙,我也會護好你的,我不想讓她髒了你的手。”
她嗓音一如既往的嬌嬌軟軟,慕淮卻不欲讓二人將此夜都浪費在談論翟太後的死法上。
便擺正兒了小人的身子,讓她雙腿並攏,跪在了被堆疊好的香衾軟枕之上。
容晞卻不大情願地哼唧了一聲,細聲埋怨道:“我不想這樣~”
醉中的她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對他全無懼意。
慕淮喜歡容晞在他面前,不帶任何懼怕和膽怯。
容晞的烏發如綢般傾瀉,這般說著,卻仍蜷著身子,並未變換姿態。
慕淮無奈,低聲問她:“平日都依著你的心意來,今夜就不能依朕一次?”
容晞將臉兒側了過去,咬著小牙地回道:“就知道欺負人。”
慕淮不禁悶聲失笑,便將嬌人兒抱在了身上,讓她可面對著他。
如此,這女人方才在他懷中傻兮兮地笑了,亦將緋粉的小臉貼在了他的肩頭。
慕淮眸色深晦,嗓音亦是透著啞,又同女人約法三章道:“第一次先依你,第二次便依朕。”
容晞又搖首,嬌聲道:“那就隻給你一次。”
慕淮沒再多言語,已然落入他掌中的嬌雀,就算撲騰了兩下易折的羽翼,也是逃不出他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