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在羅漢床側坐定後, 便將薄慍的小孕婦抱在了身上,她身子溫軟又泛著馨香,讓他一抱, 就再不想松手。
容晞用小手推了推男人, 卻也沒做太多的掙扎之舉。
男人身上泛著銀丹草的清冽和龍涎香的松遠之香,聞著讓人心中安沉又醺然。
容晞漸漸闔上了雙目。
慕淮低首,與她精致挺.翹的鼻尖相觸,輕輕地蹭了蹭。
他低聲命道:“睜開眼,看著孤。”
容晞隻得依言睜開了雙目,男人那雙深邃好看的眼正凝睇著她, 微粝修長的手也覆住了她纖白的手, 與她十指相扣。
容晞的雙頰漸漸染上了緋紅。
她竟是忘了, 慕淮是個沒愛好的人。
如現在這般,像撫.弄貓兒似的撫.弄她,算是他為數不多的趣味。
懷中女人的表現算是近日最乖順的一次,慕淮看她看得心情甚悅,又微微俯身,用唇啄她薄薄的眼皮。
容晞懷著身子,比往常要敏.感許多,經不住慕淮這樣的撩.撥,張口講話時,嗓音比以往聽著更嬌了,她喃聲問道:“…這大伏日的,夫君還這樣抱著妾身,不覺得熱嗎?”
慕淮低聲回她:“孤不熱。”
容晞細聲細氣地道:“可妾身覺得熱…求夫君松開些。”
慕淮嗓音低醇,道了聲:“好。”
雖說將女人松開了幾分,卻仍不讓她離開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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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嗅著女人身上清甜好聞的淡淡奶香,沉淪的模樣又像癮.者嗅罂.粟,又像是鮫鯊聞見了血腥味,那雙墨眸也漸變得幽深了許多。
慕淮每每用這種眼神看她,容晞都覺得有些膽戰心驚的。
自太醫說要讓二人戒了房.事後,近日這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捕獵者看獵物的眼神似的,隨時都像想將她吃了的模樣。
現下二人什麼法子都不用了,慕淮終日便強忍著。
容晞也不知,這男人的意志力何時變得這般好了。
她無奈抿唇,又細聲問他:“…夫君這幾日總跟妾身黏在一處,不膩嗎?”
慕淮莞爾,嗓音溫淡道:“孤同晞兒新婚燕爾,哪裡會膩?”
容晞美目微轉,心尖雖如被蜜淋,卻覺二人之間的氣氛愈發曖.昧,她忙岔開了話題,耐著唇邊漸冉的笑意,又對男人道:“夫君,妾身提前命宮人為你鎮好了鮮果,天氣炎熱,你吃一些。”
慕淮看出了她的心思,面上無奈,道:“小騙子,那些鮮果不是給孤備的,是給慕娆備的罷?”
容晞眼神閃躲著,她避著男人愈發灼人的視線,揚聲喚宮人將珐琅掐絲冰鑑中的鮮果端到了檀木小案上。
宮人們也端來了專給她吃的常溫鮮果。
慕淮卻沒用這些,反倒是用長指捻著櫻桃,往她嘴中送。
容晞不時掀眸觀察著男人享受且愉悅的神情。
她有時懷疑,慕淮經常會將她當成是自己的一個玩寵,每每如現在這樣喂她食物時,就跟主人喂養雀鳥似的,就喜歡看她嗷嗷待哺的模樣。
慕淮眉目疏朗,看著懷中小嬌鶯微湿的小嘴不時地含上他的手指,那櫻桃酡紅的汁液亦在她唇角旁殘存著。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將她精巧且白皙的下巴上的櫻桃汁液吃進了肚子裡,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當她肚子癟回去時,該怎麼吃她了。
慕淮的呼吸漸變得深重,他怕事態失控,不敢再多想下去。
便嗓音微啞地隨意尋了個話題,問道:“孤適才進殿,觀你身側的大宮女好像哭了,怎麼回事?”
容晞的舌齒之間還存著櫻桃沁人的甜膩味道,她對慕淮解釋道:“沒什麼,丹香雖做事穩重,亦有能力,卻也隻是個歲數尚小的小姑娘,適才隻是流露了些女子心性罷了。”
慕淮又道:“因何而哭,總得有個緣由。”
容晞回想著適才的事,也在心中一直忖著,便如實答:“前陣子妾身尋的醫女說會接生,想在生產那日去產房幫幫妾身,這之前,這醫女說妾身體格瘦弱,怕生養困難。又說太醫的藥隻是溫厚,丹香便說了她幾句。”
慕淮原本雙目微垂,神情有些慵懶。
聽到容晞說周荇主動請纓,要幫她接生這事後,神智恢復了清明,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婦人生子,往往都要在鬼門關處走上一遭。
為容晞接生之事,是大事。
萬萬不可疏忽半分。
慕淮一早便派人尋來了最有經驗的穩婆,且讓人查好了她們的底細,亦派人盯著這些穩婆的一舉一動,為的就是保證容晞生子時萬無一失。
母子一定都要平平安安。
他的晞兒懷胎八月,很是辛苦。
他不希望她生子時再遭罪。
慕淮低首親了下容晞的額頭,又低聲問她:“那醫女的底細,你可有查過?不管她清不清白,孤都不許她替你接生。”
容晞頷首,回道:“妾身也是這麼想的,雖說那醫女急於邀功,想留在妾身身側做事,但讓她接生一事,妾身是不放心的。”
慕淮隱約記起,容晞曾跟他提過,這個周氏醫女是死去的葉雲嵐的好友。
他覺這事蹊蹺,不禁鋒眉微蹙:“孤記得你曾說過,那周氏醫女是葉雲嵐的好友,既是葉雲嵐的好友,那你從前跟她相熟嗎?”
容晞聽罷,眉目亦微顰了起來。
她回道:“妾身對她的名字有印象,聽雲嵐提過,卻並不相熟,甚至之前都沒見過她。”
話落,容晞回想起上次去尚藥局的事,覺得周荇的出現太過巧合。
再結合著今日她的反常舉動,容晞原本還有些微懵迷離的神情登時變得警覺了起來。
她恰時仰首,看向了慕淮。
慕淮亦垂目看向了懷中的她。
二人四目相對,雖默然無聲,心中卻想法一致。
慕淮想起容晞剛跟在他身側,做宮女的日子,那時他肯留她做事,便是因為,他覺得這女人同他有種無形的默契。
她隻消瞥一眼他淡淡的眼神,便能讀懂他心中的想法。
慕淮伸指點了下女人柔軟的眉心,輕聲道:“放心,孤會尋人,替你查查那個周氏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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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時,汴京天際晴好。
拓跋虞這日準備出宮逛逛這繁華的汴京城,一是在宮中實在無趣,二也是想躲著煩人的拓跋玥。
但他心中最渴望的,還是想再見姐姐容晞一次。
拓跋虞知道,他所住的宮殿中,被慕淮安排了細作。
伺候他的太監和宮女全都是慕淮的眼線,他做什麼都受限制。
夜半時分,他便同來齊的鹘國侍從換了衣物,想要去東宮外望望風。
雖說能順利地溜出所住的宮殿,他亦會輕功,可攀巖走壁。
但他卻是個不認路的。
尤其這雍熙禁城內的建築大都長得一個樣,夜又黑,拓跋虞每每都要在雍熙宮內繞上好幾圈,卻仍是找不到東宮到底在哪兒。
他不是沒問過其他宮人東宮到底在哪兒,隻是縱是那些下人告訴了他,亦領著他走到了離東宮極近的東華門處,到了夜晚他獨自尋時,卻仍是找不到。
拓跋虞因此心中鬱鬱。
待他在雍熙宮內尋慕淮的住處尋上好幾圈後,天都快亮了。
連著好幾日,他隻能一無所獲地回到自己住的宮殿。
侍從問他緣由,他還沒法解釋。
總不能跟他們說自己不認路罷。
今日他想出宮,宮人告訴他,可從宣華門出宮,亦可在雍熙宮最北的長寧門處出宮。
拓跋虞想獨自出行,並未帶任何侍從,所以他現下,又因迷路被困在了御花園處。
與此同時,慕娆心事重重地同女使走在宮道上,她剛從德妃的皎月宮出來,還見到了莊帝。
莊帝態度和藹,對她很關切。
但她今日入宮,並不是她想來的,而是慕淮的細作給她遞了消息,讓她來的。
那細作說,如若她看見了拓跋虞,便要按照慕淮下達的指示行事。
慕娆自是猜不出當朝太子那些詭譎的心思。
她為容晞做事,是心甘情願。
可為慕淮做事,卻是懼怕居多,迫不得已。
不用想也知道,慕淮定不會讓她做什麼好事。
慕娆在心中猜測著緣由。
她多少有所聽聞,說在秦州時,鹘國世子與齊國太子因著茶馬比價的事發生了爭執。
慕淮性情強勢,眼中揉不得沙子,且是個睚眦必報的人。
慕娆想,他或許是看拓跋虞不順眼,想尋機教訓他一下。
不過轉念一想,拓跋虞還是個半大不大的孩子,慕淮比他大了不少,當朝太子的心眼不會小到要跟個孩子計較罷?
慕娆恰時見到了面色發陰,獨自行走在宮道處的拓跋虞。
她身側也走過了一排持刀侍從,其中一侍從看了她一眼,慕娆認得那人的長相,知他是慕淮的人。
慕娆無奈,知道自己身側有慕淮的眼線,她現在就得按照指示行動了。
待侍從走過後,她剛要喚拓跋虞世子。
拓跋虞亦瞧見了她,且神情微有些興奮。
慕娆見到拓跋虞這副神情,不禁微詫。
她正猜測著拓跋虞如此興奮的原因,身姿勁瘦颀長的少年已然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待他站住腳後,卻蹙了蹙眉頭。
拓跋虞不記得慕娆的名字了。
他隻知她是慕淮的堂妹,跟慕淮一樣,都姓慕。
拓跋虞不光不記得慕娆的名字,竟還忘了她在齊國的身份該如何稱呼。
拓跋虞正有些局促時,慕娆已然開口,她溫聲問他:“世子,尋我有事嗎?”
“你…你名字叫什麼來著?”拓跋虞蹙眉問道。
慕娆身側的女使嫌棄這鹘國來的世子不知禮節,便語帶鄙夷地對他道:“我家主子是大齊的慎和郡主,世子合該喚聲郡主,怎可直呼女子閨名?”
拓跋虞冷睨了那女使一眼,心中卻是恍然大悟。
對,她的身份就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