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經理,認識的商界人很多。兜兜轉轉總能聯系到盧美英的。
不過,在不知道那個方慶喜到底為什麼要找何太太之前,他心裡七上八下的,其實不敢貿然行事。
不然的話鬧出點什麼事情來,不僅僅他要兜著走,還會連帶著他家小舅子也要麻煩。
幸好葉太太和葉先生都是很好很低調的人。
所以聶海敢問問這兩口子。
秦瑟捏著電話的指尖略微收緊:“方慶喜確實說明了,非要找盧美英不可?”
“嗯。”聶海一聽,有戲,驚喜道:“您知道方慶喜。”
“對。”秦瑟說:“他被抓的那個宴席,我有參加。”
聶海忙說:“那請您幫個忙聯系一下何太太,您看成嗎?”
其實那個被抓的人在派出所裡鬧就鬧,一般來說不會去管他。
可是這個人有些太過分了。
亂說一氣胡說八道不提,還總是嚷嚷著自己有後臺。
試問一個剛剛從縣城醫院調到A市醫院不久的醫生,後臺能夠多大?
也就他的嶽父嶽母是教授,看上去風光點罷了。
但,這在權貴多如牛毛的首都A市,還真算不上什麼。
聶海的小舅子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生怕何太太真的和這個嫌犯有什麼瓜葛,所以通過聶海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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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賣給何家一個人情。
人在社會上,人情往來是件大事。說不定現在抬一抬手,日後就能對自己有大幫助。
更何況何家那可是豪富之家。一般人家是壓根沒機會接觸到他們的。
聶海被小舅子求了幾句,抹不開面子,隻能輾轉找到了秦瑟這兒。
秦瑟原本是不想管的。
可是想到今天在閔教授的壽宴上發生的種種,且盧美英臨走前,帶著何洺也到了壽宴附近一趟,她突然間就不那麼確定了。
“我聯系她一下看看吧。”秦瑟有些踟蹰著說。
她並沒有盧美英的號碼。
本打算打給何洺後,問他一聲他媽媽號碼多少。誰料盧美英正好就在何洺身邊。
“我讓我媽接電話吧。”
何洺剛剛說完這句話,電話那端就響起了盧美英的聲音:“喂?秦瑟嗎?”
“對,是我。你好。”
秦瑟決定速戰速決,單刀直入。所以簡單的問候之後,她直接問道:“請問你是不是認識方慶喜?”
“不認識。”
秦瑟詫然:“不認識嗎?閔教授的女婿。”
“不認識。”
“他今天參加了閔教授的壽宴。後來因為壽宴上的一些事情,他被帶去了派出所。”
“不認識。我不認識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盧美英說完,不耐煩地正要掛斷電話。卻在即將按掉的剎那聽到那端秦瑟突然冒出來一句:“可他在派出所裡指名道姓要找你。”
一聽派出所,再指名道姓。
盧美英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今天在酒樓裡,那個壽宴辦酒席的宴會廳外面,她遇到的那個中年人。
他那看上去眼神不正,總是在謀算著什麼的齷齪表情,總在她腦海裡盤旋不去。
“等一下!”盧美英突然尖叫著喊道。
這一聲尖叫嚇到了身邊的何洺,也驚到了電話那端的秦瑟。
秦瑟:“……我沒掛斷。你請說。”
“我可能知道他。”盧美英的呼吸短促急切:“讓我見見他吧。”
秦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轉變。
她愣了一下,點點頭:“好。等會兒我們過去。”
因為涉嫌多項罪名,且其中兩個罪名還挺要緊,方慶喜目前被拘留在派出所裡,不得回家。
盧美英彼時接到電話時,正在A市的另外一個商業圈裡買東西吃甜點。開車接了秦瑟後,她驅車往秦瑟所說的派出所趕去。
方慶喜歪坐在拘留處裡,身子歪扭七八的,沒有半點兒身為醫生的正氣和剛直。反而有種地痞無賴的猥瑣。
派出所的民警們看不慣他這副模樣,經過的時候看都不看他一眼,免得汙了自己的眼睛。
方慶喜不屑地斜著眼看這些人,心說他很快就要賺大錢了,到時候這些人就不得不正眼看他。
“來了來了。”沒多久,有人在門口揚聲喊:“有位姓盧的女士來找方慶喜。方慶喜哪一個?哦你啊。過來吧。”
方慶喜手上叫上扣著镣銬,一步一步走到了外面的接待室裡。
這裡的接待室並不如別的接待室那麼幹淨整潔。處處透著一股子說不清的陳腐的味道,像是周圍的罪犯留下了太多的罪證後,讓這裡總是彌漫著一股腐敗氣息。
方慶喜興奮地坐在椅子上,東扭西扭一刻也不停歇。
很快的,他見到了之前見過一面的‘魯倩倩’。
方慶喜抬著扣了手镣的雙手,和她打招呼:“我們又見面了啊!你坐,你坐。”
他說的和自家似的。
其實不過就是指的桌子對面的那張椅子。
盧美英不甘不願地落了座,見周圍的民警都一個個退出了屋子,忙問:“你找我什麼事?”
“也沒什麼大事。”方慶喜努力抬起了戴著腳镣的右腿,盤了個二郎腿:“就是和想你談一談,當年那個孩子的事情。”
盧美英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她張皇失措地四顧看看,生怕周圍有個單向玻璃,有人在玻璃後面偷看。
“你瞎說什麼!”盧美英怒斥道:“什麼孩子不孩子的?”
“沒瞎說啊。就是孩子。”方慶喜咬著牙吊兒郎當地說:“你可不能不承認。要知道,當時在醫院的不隻我一個人。肯定還有別人認得出你,隻不過之前不知道你的下落,也懶得和你計較罷了。”
盧美英這個時候顧不得什麼雙面玻璃單面玻璃了。
她拍著桌子怒氣衝衝:“你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方慶喜悠悠然地說:“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一下,我能夠認出你來,說明我記憶力好。既然如此,我就也能夠把那些事情一字不漏地記起來,然後抖出去。”
盧美英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轉變著。
方慶喜樂了。
他往前趴到桌子上,朝著盧美英擠了擠眼:“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孩子的事情吧?那就求我啊。好好求我,給我點錢。然後再把我趕緊弄出去,我就肯定幫你保守秘密。”
盧美英恨極了這個要挾她的惡棍。
“無恥之徒。”她說:“我壓根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而後起身就走。
方慶喜嘿嘿笑著:“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走。你隻管走。離開了的話,過兩分鍾就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事情了!”
眼看著那個女人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方慶喜終於有點慌了。
緊急之下,他顧不得許多了,開口開始扯謊:“我們醫院有監控!你那個時候住院進來,沒有交清住院費就走了,我們醫院特意留下了你的監控資料!”
這句話成功地把盧美英的腳步給勾住了。
盧美英猶豫很久,終於不情不願地走了回來。
“說吧。”她不耐煩又暴躁地說:“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律師。”
這就是肯出錢幫他打官司了。
方慶喜狠狠地高興了一把,“我要最好的金牌律師!一定要能夠幫我打贏官司的那種!”
“打贏官司你就把監控資料還給我?”盧美英追問。
方慶喜眼皮一跳。
十幾年前的A市有監控不假。可是他那個是小縣城的醫院,十幾年前怎麼可能有監控?
但他為了出去,也為了盡快把賭資還清,隻能狠命點頭:“那是肯定的。事情成了,我一定把東西給你。”
盧美英這才點點頭,轉身離開。
隔壁的監聽室內。
坐在角落的秦瑟萬萬沒想到自己聽了一耳朵這些內容回去。
說實話,她是無意探聽別人隱私的。
隻不過當時她也沒什麼地方去的,而聶海的小舅子,也是這裡的所長,直接把她帶到了他們在的那間屋子。
她沒有坐在正對著接待處的那個玻璃前,而是在屋子的角落位置。坐在沙發上,面對著茶幾慢悠悠喝茶。
但是,盧美英和方慶喜的那些話,她可是聽了個十足十的。
畢竟這些警察們並沒有刻意地把監聽設備的音量給按小。
這個倒也不是他們玩忽職守。
在他們看來,方慶喜的這個案子,就是有關那個古董花瓶的案子。
所以,方慶喜有什麼事兒,肯定和古董花瓶有關系。
而那瓶子是秦瑟老公葉維清的。
因此兜兜轉轉的,大家都覺得方慶喜找盧美英,可能是和這個有關系。
哪知道他們卻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出來。
“八成是私人恩怨了。”所長嘖嘖兩聲:“這些富貴人家,總是有點個人隱私的。”
他並沒有在意盧美英和方慶喜談論的這些事情。
他所在乎的是,那兩個人嘮嘮叨叨半天,居然半個字兒都和案件沒有關系。
方慶喜的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真不算小了。
隻不過沒有牽扯到刑事案件,所以並不是特別嚴重的大案。
所長是聶海的小舅子,而葉維清是聶海的頂頭上司。
一來為了聶海,二來因為雅明集團董事長確實很牛氣,所以所長特意讓秦瑟在監聽室裡待了一會兒。
卻沒料到沒有半點成效。
所長送秦瑟出門的時候,還再三和她保證,那個古董花瓶造假的案子一定會繼續跟進,盡快破案。
然後兩人在派出所門口道別。
盧美英已經等在了門口的位置,看秦瑟姍姍來遲,她非常不高興:“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到哪兒去了,竟然比我還慢。”
秦瑟發現了她此刻語氣暴躁神色不佳。
不過想到剛才她所經歷的那些,秦瑟也沒有和她直接懟,而是簡單解釋了句:“去了趟衛生間,耽誤了會兒。”
盧美英心裡裝著事情,也不想和秦瑟多叨叨別的,點點頭就鑽進了駕駛座。
盧美英帶著秦瑟過來,純粹是因為方慶喜這事兒是秦瑟通知她的。
她一路試探著和秦瑟談起方慶喜。
發現秦瑟也隻是今天宴席上才認識的這個人,而且兩人之間非常不熟悉,她就沒有再多提什麼。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到了傍晚下班放學的時間,人們都在匆匆地往家趕。所以路上堵車有點嚴重。
秦瑟回到了璟園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比預想的歸來時間晚了足足一個多小時。
她進到屋裡,發現大燈沒有開。隻有一些小燈開著,襯得屋子裡有些昏暗,有些迷離。
秦瑟一個個屋子尋找,最終在一個小客廳裡發現了窩在沙發上的葉維清。
葉維清呼吸均勻綿長。蜷縮在沙發上,宛若一個孩子一般,縮成小小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