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疏又熱情的吻,弄得他心裡頭又麻又痒。
白亦扶著時絨後頸的手微微發燙,仿佛被那點青澀的糾纏蠱惑了,潰敗一般地張了嘴……
“——轟!!”
一聲巨響從兩人的腳下傳來,極品靈石礦脈生生被撞裂開來,碎石崩裂,一股驚濤衝天而起。
“!!!”
時絨倏然一驚,來不及反應,便被人一把護在了懷裡。
等意識到低眸的時候,那氣勢悍然,勢不可擋地洪流已眨眼衝至面前,要將他們吞噬而入。
哗啦——
暴虐的洪流在一道輕飄飄斬落的劍芒之下一分為二,強行改道,撞向豎立的巖壁之上。
堅實如鐵的靈晶巖壁被衝刷得寸寸剝落,整塊整塊地坍塌下來,聲勢之浩大,宛如天崩地裂。
“這是怎麼了?!”
怒吼的狂風之中,時絨緊緊靠在白亦的懷裡,抓緊了他的衣襟。
又害怕那驟然爆發的靈氣洪流太強會傷著他,支起腦袋想看他一眼。眸子亮晶晶的微微浮著一絲水汽,紅腫的唇水光潋滟,“師尊你不要緊吧?”
白亦看她一眼,便撇開眼去。
若不是這靈潮來得不是時候,他剛剛險些……
白亦耳根通紅,無言拿手護住那顆不安分的小腦袋,將她往懷裡按了按:“先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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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情況不對。”他道。
……
極品靈石脈之所以會在這裡形成,便是因為此處乃是靈潮較為和緩的地界。
千萬年來受到靈潮的滋養,靈氣將附近的巖石浸潤得通透,又附著極濃的靈氣晶石,日積月累,慢慢形成了極品靈石脈。
這裡不該是靈潮爆發之地,更別說如此猛烈的爆發了,蹊蹺得很。
時絨心中後怕不已,千機塔附近的靈潮和方才的巨浪比起來簡直九牛一毛。
若師尊來晚那麼一會兒,她但凡被那洪流懟著衝一下,這會兒骨頭渣都不剩了。
來到修真世界之後,時絨還是第一次明確而直觀地感受到大自然力量的可怖之處,凡人之軀無可抵擋。
而白亦如天神下凡,揮袖一劍,從容破局。
強人濾鏡疊滿。
那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愛搞她心態、講究又臭美的哭包師尊,動起手來是真的恐怖如斯!
時絨那點小雞爪子亂抓、無限膨脹的心思頓時給按回了土裡:就她,還妄想強行逼他就範?
乖巧老實地靠回他的懷裡,抹了抹嘴唇,安靜如雞。
還是想別的轍吧。
愛情誠可貴,生命價也高啊。
……
靈潮爆發是周期性的,一時強,一時又會和緩退下去。
時絨等外頭的情況稍微平和些了,小心翼翼低頭看著腳下極品靈石礦脈被撞出的巨大窟窿。
藍瑩瑩的靈液填滿了那深不見底的地穴,宛如一汪直通地心的寒潭。
時絨:“來都來了,師尊,咱們要不要下去看看?”
氣運之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是毋庸置疑的。
時絨仗著自己氣運加身,又有師尊擎天護著,緊緊抱著他的腰身,躍躍欲試起來:“我既沒死,說不定是天道送的機緣呢?”
白亦身上的餘熱未消,被她貼得不自在,又怕出事,不好將她從身上揭下來。
心裡頭矛盾,便激出莫名的幽怨來,悄悄地望了她一眼。
方才還小臉紅撲撲、粉嫩嫩的人被那天崩地陷的陣仗嚇了一遭,雖不至於煞白,眼神卻徹底平靜下來,滿心滿眼地搞事情。
看那樣子,哪裡還有半分的旖旎動情?
先撩人的是她,先冷靜的也是她,整一個收放自如。
這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心浪蕩崽必備的心裡素質麼?
白亦有苦說不出,撇撇嘴:“你說去就去吧。”
反正出不去,到哪裡都差不多。
……
“等等嗷~”
時絨攔了攔白亦,掏出碧水鏡來,“方才不方便,現在方便些了。咱們先和院長通報一聲吧!一會兒去了下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
白亦不置可否,隻在聽到那句不方便的時候,不自覺地抿了下唇。
那小動作被時絨捕捉到了。
時絨知道師尊講究這些細節,立馬贊道:“沒事兒,您那唇被我親得可紅可好看了呢,沒腫!”
這貼心會來事兒的勁兒,嫻熟地讓人心裡泛酸,白亦幽幽:“這麼說,平時不紅不好看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時絨臉一木:“啊?”
什麼?
……
“……可算接通了!”碧水鏡上一晃,顯現出牧丹青焦急的臉來,“你怎麼樣了,不要緊吧?”
她湊到碧水鏡前,像是倒豆子一樣,“我聽說清慈道君下去救你了,你遇見他了嗎?”
“……”時絨眨巴眨巴眼,看看師尊又看看碧水鏡上的牧丹青。
“我好著呢。”時絨伸長手,調整了下碧水鏡的鏡頭。
單手摟著自家師尊的胳膊入鏡,時絨努努嘴:“見著了,在這裡呢。”
白亦配合著淡淡看過來:“……”
牧丹青雙眉一飛,脖子防御性地後仰:“……?!!!”
焯!真的是本尊?!!!
我的媽呀,你怎麼敢的啊?!!!
……
此事的牧丹青還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腦殼嗡嗡的,隻以為時絨自來熟又社牛,搞不好在地窟下頭被人家清慈道君順手救了,她看人家順眼,上去就能跟人勾肩搭背,好成兄弟了。
牧丹青太陽穴突突地:聽我說啊姐妹,社牛歸社牛,這可不興這麼牛的啊!
她一見白亦就口幹舌燥,視線都不敢往那邊瞟,腦子裡尖嘯了千萬句讓時絨珍愛生命,嘴上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就看著碧水鏡上的時絨瘋狂走內心戲。
奇的是,時絨還看懂了。
衝她展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但笑不語。
……
牧丹青身邊還有不少人。
時絨聯系她之後,她第一時間便找上了滄明鏡院長。
滄明鏡聽說時絨還活著,險些原地心梗去世的,又撿回來四分之三條命,連道三句太好了,感謝天道給他重生的機會。
之後便一直催促牧丹青聯系時絨,生怕有變。
短短幾分鍾的等待時間內,幾位長老聞訊都趕了過來,等著時絨的消息。
滄明鏡心急,看牧丹青抓著碧水鏡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句話來,忍不住上前:“怎麼了,讓我來說吧。”
牧丹青老實將碧水鏡交到滄明鏡的手裡,退了下去。
……
時絨看到人多,悄悄將胳膊垂下去,免得別人多想。
師尊先前說過讓她在外頭不要公布與他的關系,雖然炮灰命格已解,但一件事藏久了就莫名成了地下情,突然要公布,好像得經過雙方協商同意才比較合適。
白亦垂眸看了一眼她,沒吱聲。
滄明鏡一見白亦便寬心了,不再擔心時絨的安危,沉聲道:“方才爆發了一陣大潮,幸得有你預留的陣法做緩衝。饒是如此,緩衝陣法已破,千機塔受損嚴重,我等都要為護法壓塔。千機塔恐怕短時間內難以開啟,你們還要再下面稍微等等。等靈潮平靜,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嗯。”白亦在人前可端著了,冷清著一張極具迷惑性的面容,淡淡,“不急。此事蹊蹺,我會先探明下面出了什麼事。”
第104章
二長老鳳四海眯著眼盯著碧水鏡上的時絨, 難以置信:這小崽子真是禍害遺千年,掉進暴動靈潮那麼久都沒死成?
滄明鏡又囑咐了幾句,讓他們一切小心, 眼見要撂下視頻。
“道君!”麒麟族的四長老嘉熙著急道, “時絨才元嬰,深入靈潮太多恐有不妥。”
各家做長輩的性情不一,有謹慎貼心的,自然也有馬虎大意, 我行我素的。
嘉熙看時絨縱使是臉色刷白, 仍然緊緊挨著那旁人不敢近身一丈之內的清慈道君,可見是嚇狠了。
惟恐清慈道君看顧不到脆弱小輩的情緒,鬥鬥膽, 上前提了出來:“是不是等將她送來上之後,再下去探查比較好?”
三長老玄瓊深感莫名地搖了搖扇子, 品出一絲不同尋常來, 悠悠然地笑:“人家人族自家小輩, 自己照料著, 你特跑出來操的哪門子心啊?”倒顯得人家不會照顧晚輩似的。
二長老鳳四海內心跟著疑惑,這老麒麟幾時這麼關心人族了?
嘉熙尷尬地抹抹汗:“都是青雲學府的學生嘛。”
他視線在人群之中逡巡一周, 試圖獲得認同, 但沒人站出來給他幫腔。
時絨也笑嘻嘻:“謝過長老關懷, 我有骨魂火,問題不大的。”
滄明鏡左右看看場面, 一錘定音:“你隻管放心, 道君他有分寸的。”
白亦幾不可察地翻了個白眼:“嗯。”
掐斷了視頻鏈接。
嘉熙:“……”
他一片好心, 卻莫名感覺被所有人討厭了是怎麼回事?
……
連接掛斷後不久。
靈潮湧動, 似乎又有了卷土重來的意思。
“我聽說靈潮衝擊一般會有兩刻鍾左右的間隔。”時絨警惕道, “這才過了不到半刻鍾。”
白亦:“嗯,時間變快了。”
這樣頻繁又強力的靈潮衝擊,縱然有幾位長老護法,千機塔不知道還能頂多久。
局勢緊迫,白亦不再多話,帶著時絨輕車熟路地向下行去。
每一次靈潮衝擊之前,便提前尋到一處平穩暗道暫避鋒芒。等潮退了才出來,最大限度地保障著時絨的安全。
“師尊對這裡很熟悉,也知道路線的樣子……”
越往下,靈液越濃越粘稠,哪怕有骨魂火隔開,人處其中好像在身上壓了千斤重物,連喘息都費力。掛件時絨縮在師尊的結界裡,慢慢看明白了,“您早就清楚這地下有什麼?”
啵地一聲。
時絨感覺自己好像在不經意間穿過了一層無形的膜。
兩人下沉的趨勢頓時止住了。
白亦垂眸看過去:“嗯,是萬重佛蓮。”
……
時絨在文思閣中看見過有關“萬重佛蓮”的記載。
萬瓣花蓮,徹底展開時足有兩丈寬,通體玉白,蓮心靈氣如泉湧,不可斷絕。
傳聞中,那是神明之物,凡人隻能遠觀,不得染指。
否則,觸之即死。
“萬重佛蓮?”
時絨還未來得及轉頭看一眼,趕緊將師尊往後推了推,“那個不能碰的,咱們還是離遠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