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要重進校園, 別提多煩心了。
白亦一看她難受的樣兒, 就知道她心裡鬱煩的是什麼。
安慰道,“聽說也有提前畢業者。”
時絨垂頭喪氣,宛如患上了開學綜合徵:“唉,那得是超級勤奮的學霸,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我哪兒輪得著那……”
白亦:“學府裡頭也有頂級的煉器師。”
時絨坐在仙劍上,不知何時已經從後端挪到了白亦腳邊上。
“那又怎樣,”
一低頭,腦袋便靠上白亦的腿:“我以後都隻能寒暑假才能回浮華山了。唉,一想到師尊一人孤苦伶仃地在那山上,我實是放心不下啊,徒兒都不能在您跟前盡孝了……”
白亦:“……”
雖然明知她是在故意裝可憐套路他,想要他同著她一道去,幫她解決那炮灰光環的後顧之憂。
但,心裡頭還是高興於她的擔憂與親近的。
“師尊?”
時絨見他沒反應,又對他的衣角動手動腳,哀哀地喊,“您就放心我一個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青雲學府,一呆三十年?聽說他們那兒內卷可嚴重了,連宴安那樣的交際花都擔心去了受欺負,想要找個好親家給他撐腰呢……”
白亦被她這說法逗笑了,一臉別鬧:“這時候著急忙慌的,找的哪門子的親家?”
“找的您啊。”
時絨:“說是要求娶我呢,這是他昨天夜裡親口同我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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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
臉唰地一下,拉得老長,“那他可真敢想!不成,你還小呢!”
時絨一聽,直覺有戲,
立馬換了策略,狗腿地附和:“是啊是啊!我也想多在師尊膝下承歡孝順幾年……”
“隻是吧,我這年紀也過了及笄之年了,按理說是能配婚嫁了。我說句厚臉皮的話您別見怪,人嘛,都是慕強的,我這回拿了青雲榜一,這風頭一出,怎麼都是同屆中的小女神,惦記著我的人可多了!”
白亦唇抿一線,後牙咬緊。
時絨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得意得頭發絲裡都是勁兒:師尊家裡的白菜被好些人惦記上了,自然要上火的。
到時候放心不下,還不是得來看看!
得意末了,
又覺得自己故意這麼鬧他,良心簡直大大滴壞了。
明明想要他去,隻需要同他實話實說就好了,幹啥這麼折騰人,惹人著急呢?
更何況,她已能在突發情況下,強行自解炮灰光環了,不必非得麻煩師尊他老人家。
……
白亦沉默著,拋除多餘的情緒和看待自家崽的光環,仔細回想一番青雲會發生的種種。
除了最後和龍濉的一戰,好像絨崽實在是沒幹什麼女神該幹的事兒啊。不講武德搞偷襲的苟王之王,有幾個人能慕強欣賞這等野路子的?
一路上,宴安更是從沒把她當女的看過。
白亦猶豫著道:“當真?”
時絨一點頭:“當真!”
不知不覺麻溜拋掉了內心的自我譴責,遵從內心,繼續使勁兒煽風點火:“您要是不信,一會兒回了行舟,你問問掌門,都有多少人來求娶我了。唉喲,整個青雲榜,可佔了一大半呢!”
……
時絨已經躲了兩日了。
她作為本次青雲會的大主角總是不露面,那這“狀元遊街”,豈不是毫無意義?
掌門素仁親自找上門來,想要對人開解一二。
社恐不是大毛病,關鍵時候克服一下,怎麼都得出來走走,撐撐場面嘛。
隊內小行舟上,宴安恭迎了掌門大駕,
慚愧地告知他時絨有事出門了,要遲些回來。
素仁一捋胡須,就怕他們在打配合。
畢竟時絨那小機靈鬼,沒個準兒,今日非要堵住她不可!一推門,便闖進了時絨的屋子。
屋內空空,收拾齊整,並無人在內。
宴安站在背後,疑惑地看著掌門:“掌門?”
莫名感覺掌門像挺了解時絨的性子的,是怎麼回事?
素仁:“……”
素仁站在空屋之內,尷尬地舉拳咳嗽了一聲:“沒事,你自去主船上看看吧,好些賓客還在等著你們呢。我就在這裡等她回來,不妨事。”
宴安恭敬地點點頭,沒再多話,給奉了茶,帶上門離開。
……
宴安離開沒多久,窗戶上便傳來撲稜地一聲輕響。
素仁端著茶,正欣賞著牆上拜訪的一擺件花瓶,頭也沒回地淡淡道:“回來了啊,夠早的嘛,我還以為今天得等到天黑呢。”
時絨站在窗臺上愣了一下,雙膝一屈地蹦了下來,眼神一亮:“師兄?!這可真是趕巧了呀。”
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熱切,
素仁詫異地轉身,“怎麼?”
一眼便瞧見她在對著窗外直招手,似乎在同誰打招呼。
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心想,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那個散仙吧?
黃長老今早上特地給他告過狀了,說時絨可能對一個散仙有想法。
這可不行的啊!
剛要崩起一張嚴肅板正的臉,看到自窗臺輕盈落進來的人,瞳孔一縮。
“噗——”
一口茶水,盡數噴了出去。
……
“失禮失禮!”
素仁著急忙慌地自我收拾,寬闊的肩膀莫名佝偻了幾分,“還請師叔見諒!我、我實是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您。”
他也沒心思去管時絨了,兩步就從她身邊繞過去,隻恭順衝白亦拱起手:“您不是喜靜,從不下浮華山嗎?”
被忽視的時絨眨巴眨巴眼:“?”
白亦負手而立,淡淡:“心若靜,在哪兒都是靜的。何至於自我束縛,畫地為牢。”
時絨刷地一下回頭,險些沒笑出聲:“……”
這師尊人前人後還有兩幅面孔呢。
當著外人的面,一下就端起來了哇。
……
師尊偶像包袱重,在外頭放不下架子,問題不大,那她便配合他演著就是了。
退後兩步,時絨又繞到素仁的正面來,自覺充當起師尊的人話翻譯小助手:“掌門師兄,師尊是放心不下我來的。聽說不少人前來提親,他老人家作為我的師尊,自然要過來看上一眼才放心。”
白亦眉毛動了下,對這個翻譯不甚滿意。
這話一說,倒像是他同意了擇婿,要在這群人裡頭選一個似的。
“原來是這樣!”
素仁恍然大悟,畢竟是親傳徒兒的終身大事,清慈道君會重視理所應當,“我也正要像師叔稟明這件事呢!”
乖徒兒時絨立馬上道道:“師尊,師兄坐下來談吧。”
素仁連連點頭:“好好好!”
……
畫像擺滿整張長桌,還擠不下。
素仁一一對照著畫像,詳細地給白亦講解對方的性情、家世、青雲榜排名等等信息。
他倆一個站著,講得認真,紅光滿面。
一個坐著,聽得認真,面沉如水。
唯獨時絨這個當事人被晾在一邊,神遊天外。
不知過了多久,白亦一句“時絨,你怎麼看?”把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時絨:“?”
她隨意一瞥,就看到畫像之中不少面貌俊朗,豐神俊秀的。
可畫畢竟是畫,
她也瞧見了宴安的畫像。若說他本人是一百分的英俊長相,那畫中飄逸的長發和謫仙一般雪白的衣袍一撘,分數直奔著破表去了,越看越和師尊有幾分相似。
妙的是,這裡頭十之八九,都是這樣式的。
也不知他們是清一色做的清慈道君高仿版自畫像,還是她看誰漂亮,都像是師尊。
時絨看花了眼。
慢慢道:“回師尊,我覺著看畫不如看人,反正以後都是同學,朝夕相處的。是好是壞,日久見人心嘛。”
第43章
這話聽著靠譜, 不像是搪塞,倒像是認真考慮過了。
素仁很欣慰,現在的姑娘, 一屆比一屆個性強, 拒絕相親的多。他原以為時絨會是個大刺頭,沒想到這麼快就松口答應了。
崇敬地看向白亦,
這都是師叔教得好啊,徒兒爭氣又懂事!
“是是是, 師妹說得有道理!萬族十年以來最強的天驕都在青雲學府了, 師妹定能挑中如意郎君!”
隻要是青雲學府的學子,個個家世前程沒得挑,他都是滿意的。
白亦簡直要聽不下去了。
小姑娘家家的, 好難得進青雲學府,認真修行搞事業不香嗎?非撺掇她分心談戀愛, 這是當師兄該說的話?
朝著素仁涼涼一瞥。
“時絨既是榜一, 便是壓了這群人一頭的, 嫁誰都是低嫁。我倒不知你被佔了便宜還喜滋滋的, 所為何來?”
素仁受他冷眼,心中猛然一凜,
額上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收起笑:“師、師叔說得是……”
十年以來, 素仁對時絨的印象早已釘死:“三靈根”,“資質平平”。
她是走了大運方跟著清慈道君, 一塊朽木被雕成青雲榜一, 自然也是清慈道君的功勞。
至於時絨自己, 或許付出了努力, 讓他能高看一眼, 但他心裡確實沒將她擺在能壓所有天驕一頭的地位。能攀上一段好姻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沒想到清慈道君竟如此看重他這位徒兒,像是誰家的兒郎都配不上了。
素仁後知後覺意識到態度有失,恐得罪了人,
雙腿打顫,快被嚇跪了。
時絨見狀不對,哈哈地出來打圓場:“師尊眼界高,我還是挺隨意的。高嫁低嫁的沒關系,隻要看對眼了就行。”
又看受了呵斥的素仁臉色發青,搖搖欲墜,“要不然我再跟師尊商量商量,師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素仁這會兒倒真有些佩服時絨了。
頂著著中州第一人,清慈道君不怒而威的氣場,竟能面不改色地談笑,這是何等的心理素質!
擦了擦頭上冷汗:“好,那師叔,我先告退了。”
白亦生著氣,沒搭理他。
時絨恭順地將人送到門外,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師兄慢走!”
關上門,便蹦到師尊面前的桌上坐下。
笑嘻嘻看他:“如何,師尊同我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