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聽了,心裡勉強舒服了些。往事如雲煙,絨崽又心胸寬廣,善解人意,是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的。
嘀嘀嘀——
時絨的積分手環忽然發出聲響。
是執法長老發來的傳喚。這樣的聲響,一般是召集參賽者極快前往青雲石旁用的。
白亦一聽,立時忘了繼續感慨過往,放下捂臉的手,憂心道:“你解封神識這事很難遮掩過去,若是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辛辛苦苦爬的青雲榜排名可要作廢了。”
正所謂人活一口氣。
絨崽為了對抗天道與命格,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憑一己之力,打贏那一場。總不能最終依舊落得個青雲榜無名的結局。
時絨仰面瞧著自家師尊,
美人在骨,眉間的一點淺愁,便勝似風景無數。
更何況,那縷愁緒,全是為著她。
時絨眨了下眼,
嘻嘻一笑:“我早就想好了。”
白亦茫然:“?”
時絨唰地掏出那本論雙修,“他們若是問起我神識為何如此凝煉,我就說自己有個大乘期的道侶,天天雙修,修出來的!”
白亦表情呆滯一瞬:“可是……人族就我一個大乘期?”
時絨眯眼深看白亦的神色,見他空白的面容之上,似乎隻有震驚和茫然,而未有其他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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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翹起一絲弧度,起身的同時,隨口道,“害,格局大一些,我挑道侶也不一定非得是人族呢?”
白亦臉一黑,抿唇不言了:“……”
不是人族能是什麼?
她果然還是小白臉龍動了心思罷?!
……
臨走之前,時絨經過鏡前,順手整理了一下發髻。
去了青雲石旁,說不準還要打賽的,自然簡單一點,扎個高馬尾就好。
一掃眼,看到了白亦梳整之後留在鏡前的玉簪。
回頭問:“我那綠環,隻有師尊親自用手碰才行嗎?若是在青雲比賽場上,師尊可夠不著我。”
白亦一時沒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就……盡量不要打賽?”
時絨拿起簪子:“用這個行嗎?它沾染了師尊的氣息,說不準也能起到丁點效用,聊勝於無嘛!”
白亦深思一會兒,想說隻怕不行吧,
那頭時絨已經將玉簪插入了發髻之中。
在鏡前左右看看,“嘻,師尊的審美果然不錯,這玉簪還挺襯我的!”
她說喜歡,他哪有不依的。
在她湊過來給他瞧的時候,笑著伸手在發簪之上輕輕一觸,配合地纏了一絲神識上去。
語氣盡是寵溺:“也好,那試試?”
……
時絨協同白亦來到青雲石前時,除了小部分仍在兢兢業業爬榜比賽,大部分人聚集在中央,正吵得不可開交。
裡頭還有個熟人,嗓門極大,正是虎哥唐栢:“你可拉倒吧!她和龍濉的比試,積分賭注才五百,至於作弊?”
他一手拉著自家的四弟,一邊對著群眾激動道:“我先前用一百五十積分找她幫我弟弟打了一把虎爪,如今我弟弟傷勢已愈,是她,又花五百積分的高價買了回去!說是意義非凡,留著當紀念!看看,看看!人家多麼財大氣粗,哪像你們,小肚雞腸,見不得別人比你強!”
白亦:“……”
時絨回頭:“看吧,我就說是花了大價錢的,絕沒有诓你。足足五百積分呢!”
白亦:“……嗯。”
求你別說了。
……
執法長老瞧見了時絨,招招手,讓她上前。
周遭的喧鬧爭執之聲一下安靜下來,
執法長老語氣遠比從前的溫和,捋著胡須道:“你的神識異於常人,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我們需要對你做一個測試。”
時絨也很配合,笑吟吟說行啊,“長老盡管試就是。”
執法長老原以為天賦像她這樣高的人,多多少少沾點傲性,容不得人質疑,會不肯配合,叫他難辦。
怎料她態度如此之好,長老頗為欣賞地點了點頭,難得有個笑模樣:“你別擔心,我等隻要確認那股神識確實能為你掌控即可。”
說罷,從手中託起一顆拳頭大小,圓潤的玉色珠子來,放置在青雲石前。
“你若能以神識,將它託舉至一人高,神識便算可匹敵元嬰期。做到方才震退龍濉,青雲石留痕。”
滄飛羽一聽便皺了眉:“長老這不是存心偏私?你都將達標的標準告訴她了。她咬咬牙,全力一擊,說不定正好能夠上!”
執法長老頭都沒偏,冷冷:“你若覺得能行,便自己試試。”
滄飛羽哪裡被這樣不客氣對待過,看看周遭一雙雙望來的眼睛,臉漲得通紅:“我來就我來!”
時絨看他一眼,好心道:“你這金丹後期,別整吧?你不如請龍濉幫個忙,他好歹元嬰了呢,說不定能試試。”
龍濉在人群之中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是認輸的。”
滄飛羽內心啐了一口龍族的慫樣,不過是被打退了一場,便不敢再上了,還號稱什麼第一!
大步上前,脫離人群。
若是他能在這裡贏過時絨……
不僅能找回之前被時絨戲耍的面子,更能壓過龍濉一頭!
第36章
此番便是背水一戰!
滄飛羽全力催動神識, 注入那珠子。
然而看著輕巧的一顆珠子,在神識奮力託舉之下,卻像是有萬斤之重。
滄飛羽咬緊牙關, 渾身汗如雨下, 目眦盡裂地盯著那珠子:“給我起!!!”
玉珠微微顫動,晃晃悠悠地懸空而起。
唐栢抱著手臂看熱鬧:“……怎麼抖成這樣?你可別把珠子摔碎了,到時候時絨都上不了場了。”
滄飛羽聽得青筋暴起,眼白充血。
玉珠在他竭力一博之下, 又蹿高了三寸, 散發出微弱的光。在最高點甚至未能停滯一秒,便噠噠噠墜了地,引來一片噓聲。
“就這?就這?”
“還沒半人高呢……純屬於對自己的實力沒點數啊。”
“嘖嘖嘖, 得虧那玉珠結實啊。”
青鸞族其餘人小聲爭辯:“也不能這麼說,人修的身體素質差, 但神識強度本就勝於妖族……”
“那是……”程金金龇著牙, “作為妖族, 金丹期的神識能到半人高是算不錯的, 可擱在人族裡就平平無奇了。誰讓他不自量力自己出來炫呢?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
滄飛羽力竭癱軟在地, 雖說心裡不甘自己隻能到這份上, 卻也親身證實了一番此玉珠的效力, 心下有了標準。否則隻聽那執法長老的一面之詞,他也哪裡肯認。
再者說, 時絨前兩日還是築基期, 剛到的金丹。
若她的神識有異, 是借了外力, 必然無法支撐託珠這樣精準且持續性操作, 一樣會被他比下去。
……
有了鳥族老鐵的示範,時絨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表現了。
既要達標,又不能太離譜。否則神識與實力不符,到時候還真不好解釋。
和大乘期雙修那事,她就是故意開玩笑說給師尊聽的,
她作為白亦關門弟子的身份,遲早會曝光,哪能真壞了他的名聲不是。
既然執法長老給了一個好臺階,能當眾測一測神識,用不著她硬扯借口。
那還是低調些好。
時絨走上前,將神識注入玉珠,頓時為難地皺了下眉。
演技之逼真,看得宴安心頭一緊,雙手交叉抱拳,小聲喃喃:“不會真的舉不起來吧?”
解封之前,時絨留有的SSS級神識無限趨近於零。
識海之中僅存的神識都是後來自己慢慢修出來的,凝練度極低,存於識海之中,甚至還是縹緲的霧態。
解封之後,便替換成了大乘期神識,量不多,勝在質上。
但測試託舉這樣的小球,可用不了多少量。
時絨做不來那咬牙切齒,渾身冒汗的樣子,
但可以讓玉珠模仿著滄飛羽的速度,左震兩下,右顫三下,保持一個勻速的狀態,緩緩上升。
就這麼慢悠悠顛了一會兒球,玉珠便已升到了一人高,時絨正尋思差不多能收手了。
執法長老嘴角抽了抽:“時絨學員,請你嚴肅一點,用全力託舉。”
時絨大驚:“?!”
一臉無辜,訕笑:“長老哪裡話,我用全力了啊?”
“玉珠不但可以測試神識階品,還能測試極限峰值。就像方才滄飛羽奮力一博,達到峰值,玉珠便綻放出白光來。而你一直以一個穩定且克制的力量託舉玉珠,它感受不到神識波動,是不會發光的。”
在場觀眾表情皆有一瞬的空白。
時絨能“顫顫巍巍”把玉珠託舉到一人高已經夠逆天了,長老還說她“穩定且克制”“沒有神識波動”。
那是什麼意思?
時絨:“……”
艹,大意了。
有這事不早說?
眼見著已經超了標準的一人高,沒什麼上漲空間了。
時絨硬著頭皮再模仿著滄飛羽最後一搏般,短促用力將玉珠往上一頂。
咔——
玉球被拋往空中,玉光剎那極盛,當場四分五裂。
全體人:“!!!”
時絨整個無語,這麼脆的嗎?
執法長老沉默了好一會兒,面無表情去撿起玉珠碎片:“玉珠有承載神識壓力的上限——化境後期,過了就會碎裂,這是正常現象。”
權音歪著腦袋,滿臉問號:嗯?這正常嗎?
化境後期,
哪裡正常了?
滄飛羽呆呆望著地面的碎片,失了魂:“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青鸞族的滄寒一把按住了想要起身的滄飛羽,
冷著臉:“少主三思,若再要一意孤行,我便要鬥膽冒犯了。”
滄飛羽:“你敢!!”
滄飛羽是少主,且是青鸞一族近百年來最強的嫡系。
所以他們才一直容忍他孤傲自負,甚至做出一些冒頭、得罪人的事。
之前不提,是因為人族勢弱,除了有一個斷層式的頂尖人物,清慈道君,再無其他人可放在青鸞一族的眼裡。
如今時絨的實力有目共睹,她既然能以三靈根的資質走到今日這個地步,怕又是一位另闢蹊徑的奇人。且她同為雲隱仙府之人,劍法路數又像極了清慈道君。
滄寒隻覺心驚,
少主得罪她,屬實不智!
等回族之後,他會將少主所做的一切,都告知給族內長老。
再看事情是否還有緩和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