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持宴安一樣的態度,覺得這武器多半是中看不中用的,象徵意義大過實際意義,表面上附和了幾句也就作罷,隻有程金金得了兩把趁手的開山斧,喜得原地上下揮舞。
並非是煉器這個職業被人輕視,
隻因雲隱仙府是劍修大派,唯有一座主峰的峰主是會煉器的。
且人盡皆知,那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頑童,從沒收過弟子。
沒有師父,雲隱仙府上下,就不會有會煉器的徒弟。
且煉器這一門,入門簡單,天花板卻很高。
但凡錘過幾天鐵的,都能打過一個差不多的模樣來。可真正做到熔煉、鍛造、提純去雜、給武器灌靈定品的,卻極為稀少。
煉器還講究派系,極注重傳承。
說難聽點就是敝帚自珍,生怕被外人學了去。故而各派系對外交流極少,隻會將技巧交給直系的弟子。
時絨沒有師父傳承,哪裡學得到高深的煉器技術,頂多弄出個虛有其表的模具出來。
便是程金金這樣的缺心眼,高興起來也隻敢拿在手裡揮舞,不敢往樹上招呼。
時絨懶得同他們解釋,
美滋滋抱著自己的劍,坐在火堆前頭欣賞。
剛一坐下來,面前就伸來一隻指骨分明,白皙的手。
時亦看著她,淡淡問:“我的呢?”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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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絨蚌埠住了。
不是吧大佬,
這種在大乘期面前宛如小孩子過家家玩具一般的,最低檔次的制式武器你也要?
白亦從她呆愣的眼神裡看出了回答。
垂眸,撇嘴,撐膝起身,轉頭就走。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把“受傷”二字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時絨頭皮發麻地一把拽住他:“等等!”
時絨鎮定道:“有!有你的。”
白亦就那麼淡淡地看著她。
頗有一種“你圓吧,圓不上來為師就要鬧了”的脅迫感。
時絨頂著他的注視,硬著頭皮掏出把匕首來。
溫吞吞將其捧到他跟前,故作從容:“喏,這就是給你的。”
她在鍛造爐前耗了一整個晚上,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做了四把制式武器。
其餘三分之二的時間,就是用來做了這把匕首。
制式武器用的是最簡單的直接鍛造法,
而打造匕首則做到了第二步的提純去雜,故才更廢時間一些。
天然的鐵木品質參差,內裡雜質極多。
時絨找遍了乾坤囊才找到一小塊品質最佳的鐵木。進一步簡單提純,成品匕首便從普通制式武器,提升到了一品靈器的階級。可以節省使用者百分之十左右的靈氣輸出和百分之八左右的攻擊加成。
前世時,時絨都是以精神力控制各式專項冶煉機器,以鍛造提純材料,省時省力,誤差更小。
這樣“純手工”提純材料的事,她還是第一次做。加上昨夜時間有限,測試的次數太少,得出的參數並不精準。
本來想自己留著多試試,結果就遇見了師尊討要玩具。
親師尊,能咋辦呢,
給他唄。
……
落在手裡的匕首,品質肉眼可見的更高,
和其他光禿禿的制式武器不同,手柄處還做了簡單的紋路點綴,一看就很符合他的審美。
這份“優待”顯而易見,如此的與眾不同!
白亦臉色當場一個多雲轉晴,笑吟吟道了句不錯。
蒙混過關,
時絨頓感劫後逢生。
……
那並不值錢的小玩意,似乎成了什麼稀奇名貴之物。
白亦拿在手中把玩,愛不釋手。
神識往匕首內一掃,神色復詫異起來:“這是……靈器?”
時絨就知道,在場隻有她師尊一人是識貨的,壓抑著隱隱的得意賣弄:“我自己瞎搗鼓出來的,也不知方法對不對~”
白亦:“……”
自己在山上搗鼓了幾個月石頭,就能做出靈器來……
白亦不得不承認,自家徒弟雖然修行的資質差了點,但在煉器一方面真的很有天賦。
白亦:“你當真喜歡煉器?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時絨聽出他言語之中的松動,料想道那讓她心動的潛臺詞。
當即朝前一步,險些就要指天立誓,大聲:“真的,喜歡!”
白亦對上她那一雙掛著黑眼圈的晶亮眸子,忍不住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入手處,她的發質細軟,略顯毛躁,且發量偏少,引得他心中一痛。
罷了,
崽自己想走這條路,能有什麼辦法呢。
隻能多給她準備點生發水和美容膏了。
“等青雲會結束,隻要你還好好活著……”
白亦哽了哽,心如刀絞,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齒間擠出來,“我便尋個大師,教你煉器!”
這一剎那,時絨的求生欲直接爆了表。
雙手握住白亦的手,激動:“謝謝師尊,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您!”
白亦既欣慰又難過:“嗯……你過得快樂,為師就高興了。”
……
藏在樹後的程金金,精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剛和宴安一起巡邏探路回來,還未來得及招呼一聲,忽然聽到時絨嗓音嘹亮地喊了一句:“真的喜歡!”
緊接著瞧見就烈烈燃燒的火堆前,時亦色膽包天,伸手去摸時絨的腦袋,
而她不僅沒有避開,還激動地抓住了對方的手。
宴安:“……”
程金金:“……”
這倆人難道是……
在一起了?
程金金顫抖著歸起了手指。
從小白臉出現,到小白臉“拿下”時絨,前後一共沒有超過兩天。
如此效率,
堪稱摧枯拉朽。
“聽說……”
程金金摸著自己若刀削一般的方下巴,“黑市裡有賣改顏丹的,你說我去整兩顆吃吃還來不來得及?我也好想靠臉吃飯。”
宴安惋惜地搖了搖頭。
“下輩子吧,下輩子趁早吃,也許有救。”
……
程金金宴安探路回來,臉色精彩紛呈,兩雙眸子不住地在她和白亦之間往返。
時絨沒有在意,反正不是啥正經隊友。
一行人收拾收拾,又開始趕路。
夏日炎炎,除了高溫,在林間行走最磨人的就是蚊蟲。
前兩天大家都開了護體結界,無所畏懼。越往裡走,他們參與的戰鬥越激烈,靈力來不及恢復,根本分不出維持護體結界的消耗。
李玉讓大家路上多留意,以便順手採摘一些驅蚊的藥草。
時絨沒瞧見藥草,倒意外採了一些不知名且無毒的莓果,權當路上消遣的小零食。
取了一顆放嘴裡,
時絨神色平靜。
將手中的莓果遞給白亦:“吃一點?很甜的。”
果然困境會歷練人成長,
絨崽現在懂事了,有什麼好東西都會想著師尊了。
白亦表面平靜,內心感動得一塌糊塗。
順從地取了一顆放進嘴裡。
時絨開始憋笑,死死盯著白亦的臉,
想看他被酸到皺眉的表情。
白亦細嚼慢咽,表情從始至終沒有過一絲變化。
末了,朝她一笑:“嗯,是挺甜的。”
時絨:“???”
時絨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挑的那一顆恰好是酸的。
但見白亦笑吟吟看著自己的模樣,又怕其中有詐。
繞到程金金跟前:“開路辛苦了,吃一個?”
程金金毫不客氣一抓大把,丟進了嘴裡。
“嘔!!!”
丈二高的大塊頭瞬間蜷縮成了一團,臉上的五官猙獰地擠在一處,發了癲似的直打顫:“這啥啊,嘔!!好酸!!!”
白亦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滯。
移眸時,但見時絨正若有所思地望著自己,
噗嗤一笑,淡淡道:“看來唯一一顆甜的,被我吃掉了。”
……
第11章
程金金背著裝著孟知雪的背簍。
他這麼幹嘔抽搐著一倒下,熟睡的小鮫從筐裡掉了出來,滾了兩圈,停到時絨的腳下,醒了。
孟知雪本就是隻未成年小鮫,在遇見小隊之前,自己獨自在森林中逃亡,損耗過渡,身體極為虛弱。獲救後,時絨給她喂了顆妖核恢復靈力,她吃下便進入自我修補的狀態,沉沉睡了過去,至今方醒。
時絨低頭,視線恰好和她對上。
莫名感覺自己腦袋上滴滴發亮,下意識地想要回避,卻被一隻小手抓住了袖子。
大概是某種雛鳥情節,孟知雪看著她的眼神明顯更為親近和依賴。
“姐姐……”
這種情況,時絨沒法鐵石心腸地抽身離開,伸手將小鮫拉了起來。
小鮫就著她攙扶的動作一下抱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