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眼看兩個丫鬟都呆呆地瞅著她,饒是蘇錦臉皮夠厚,也有點不自在,咳了咳喚道。
夏竹連忙去倒茶。
如意心疼地看著蘇錦。
蘇錦莫名其妙,夏竹出去了,蘇錦奇怪地問如意:“你那是什麼眼神?”
如意憤憤道:“侯爺太欺負人了,夫人若打不過侯爺,隻要您吩咐,我幫您打他!”
蘇錦更糊塗了,見如意老盯著她下巴附近看,立即吩咐如意扶她去梳妝臺前。
坐好了,蘇錦抬頭,對面的西洋鏡頓時將她嘴角一圈的腰帶勒痕照了出來,很淺很淺,估計再休息休息就會沒了,但……
瞄眼如意,蘇錦臉一陣比一陣熱,該死的蕭震,沒事堵她嘴做什麼?既然那麼怕被人聽見,他有本事別碰她啊!
蘇錦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如意解釋,沒事誰綁自己的嘴?
無法解釋,蘇錦幹脆默認了如意的誤會,洗漱過後,蘇錦拿出脂粉盒,輕輕地往臉上拍了一層薄薄的粉,總算遮掩了那痕跡。
陪女兒玩了一天,傍晚蕭震回來了。
蘇錦懶懶地在榻上躺著,蕭震看過來,她就幽怨地瞪他。
蕭震連續被她瞪了幾次,坐不住了,找個借口叫阿滿去院子裡玩,蕭震悄悄關上門,然後側坐在榻沿前,緊張地問神色仄仄的小婦人:“是不是頭疼?”她醉成那樣,早上醒來一定很難受。
蘇錦仰面躺著,盯著他問:“昨晚我醉得一塌糊塗,侯爺對我做了什麼?”
蕭震:……
他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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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震心虛地看向地上,他還能做什麼,與她生孩子而已,隻是,蘇錦清醒的時候,蕭震總有種難以消除的緊張感,蘇錦越大膽,他就越放不開,什麼都不敢說。昨晚蘇錦醉酒,話少了,還嬌滴滴地求他,蕭震就,與她說了幾句,有哄她的,也有騙她的。
“昨晚咱們何時睡的?”他不肯回答第一個,蘇錦就繼續問。
蕭震看她一眼,垂眸道:“子時。”
蘇錦倒吸了一口冷氣,無法想象兩個半時辰,蕭震偷偷欺負了她多少回。
“你是得意了,害我在屋裡躺了一天,丟死人了。”蘇錦賭氣地轉了過去。
蕭震很清楚昨晚他有多瘋,有多欺負她,大手搭在她單薄的肩膀,蕭震誠心悔過:“對不起,我保證再無下次。”以後他一定不會再讓蘇錦沾酒。
蘇錦哼了哼:“今晚你去前院睡。”她得好好地喘口氣。
蕭震沉默,然後才道:“好。”
蘇錦偷笑,傻漢子還知道猶豫了,可見樂不思蜀啊,換成以前,他馬上就答應的。
.
蘇錦與蕭震竊竊私語時,壽寧長公主氣衝衝的回了婆家。
前驸馬郭耀活著時,夫妻倆都住在郭家,但郭耀死後,郭家眾人都很怨恨壽寧長公主,壽寧長公主幹脆就帶著女兒回她的公主府住了。整個婆家,壽寧長公主隻在意兒子郭玉一人,而她與公公郭老將軍也商量好了,每月逢十的日子,郭家會將郭玉送到公主府,讓母子團聚。
今日正好初十,壽寧長公主在家裡左等右等,一直等到黃昏都沒等到兒子,壽寧長公主再也沉不住氣,來郭府要人了。
郭老將軍單獨來見的兒媳婦。
壽寧長公主自恃身份,婆婆妯娌都她都不怕,唯獨忌憚公公。郭老將軍曾經跟隨先帝南徵北討,還為護駕斷了一臂,可即便身體有殘缺,郭老將軍的威嚴氣勢並沒有減損半分,先帝在世時,都對郭老將軍敬重三分。
公媳見面,郭老將軍陰沉著臉,壽寧長公主頓時矮了三分氣勢。
郭老將軍徑自坐到主座了,分明是沒將貴為長公主的兒媳婦看在眼裡。
壽寧長公主忍下這口氣,委屈道:“父親,您今日為何沒送玉哥兒去我府上?”
郭老將軍嘲諷地抬起頭,盯著她道:“長公主懲罰武英侯夫人的真正原因,你比誰都清楚,今日起,要麼你搬回郭家本本分分地為我兒守寡,要麼你繼續在外胡作非為,但在玉哥兒及冠之前,你休想再單獨見他一面。”
親兒子被壽寧長公主連累而死,整個郭家背上了叛主的千古罵名,郭老將軍怎麼可能還會對紅顏禍水的兒媳婦放任不管?他早在兒媳婦身邊安插了眼線,壽寧長公主做了什麼為何而做,郭老將軍一清二楚。兒媳婦居然厚顏無恥意圖勾搭有婦之夫,被武英侯拒絕了還不要臉地送信給人家,這樣的女人,郭老將軍怎麼放心孫子再與她見面?
兒子已經死了,郭老將軍絕不會再讓孫子斷送在壽寧長公主手裡!
壽寧長公主的臉刷地白了,她與蕭震之間,連皇兄都不知內情,公公深居寡出,如何得知?
面對公公鐵青的臉,壽寧長公主迅速在腦海裡搜尋告密的人,她的心腹?不可能,她身邊伺候的都是從小就跟著她的太監宮女,這些人不會背叛她。蕭震?不會,蕭震堂堂英雄,不會那麼卑鄙無恥,否則他大可以當眾公開。
不是蕭震,那就,隻剩蘇錦了。
一定是蘇錦那個賤人!
壽寧長公主恨得眼睛都要紅了,玉哥兒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壽寧長公主如何舍得不見?可是,搬回郭家,從此在公公的嚴加管教下活著,宛如牢籠,壽寧長公主也萬萬受不了,再者,她真回來了,接受了公公的看管,豈不是稱了蘇錦那賤人的意?
“看來長公主已經有了選擇。”郭老將軍一直在觀察兒媳婦,到了此時,他冷笑一聲,喊人送客。
“馬上叫玉哥兒出來見我,否則休怪我去找皇上評理。”不肯退步,壽寧長公主瞪著公公威脅道。
郭老將軍聽了,突然發出一陣洪亮的大笑,笑夠了,郭老將軍才“嘭”的一聲拍案而起,鐵青著臉呵斥道:“殺夫棄子之人還有臉去告狀,既如此,現在老夫便隨你進宮,我倒要看看,皇上會不會縱容你這個讓皇家丟盡臉面的無德之婦!”
無德之婦?
壽寧長公主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被人當頭辱.罵,罵得她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全身都抖了起來,指甲險些掐.進掌心。
迎著公公銅鈴似的憤怒的眼睛,壽寧長公主真想進宮找正德帝哭鬧一番,然,公公抓住了她的軟肋,正德帝剛剛因為她罰跪蘇氏教訓了她一頓,倘若正德帝得知真相,得知她居然想勾引蕭震,身為皇族的一家之主,正德帝還能容得下她嗎?
單單蘇錦去告狀,壽寧長公主可以反告蘇錦誣陷,若連公公也這麼說……
壽寧長公主不敢去試探正德帝的態度。
強來不行,壽寧長公主眼睛一酸,撲通朝郭老將軍跪了下去,拿出帕子抹淚道:“父親,兒媳知道錯了,兒媳保證以後再也不招惹武英侯一家,求父親準我見玉哥兒吧,我就玉哥兒一個兒子,求求父親了。”
郭老將軍面不改色,冷聲問道:“你同意搬回來了?”
壽寧長公主哭聲一頓,暗暗咬住了嘴唇。
郭老將軍懂了,什麼母子情深,終究還是抵不過這女人的私心。
最後看眼假惺惺跪在那裡的兒媳婦,郭老將軍拂袖而去。
☆、第81章
四月下旬, 正德帝的皇長子端王大婚, 娶的是禮部尚書許大人家的千金。
端王府修繕的上下一新, 端王去許府迎親了,男賓女客們在端王府分院談笑。
文武大臣受邀而來,同時帶了各家的夫人。
金陵城的貴婦圈主要分成了三派, 最體面的是金陵世家圈子,這些世家代代相傳, 或許富貴不如新貴,但底蘊頗深, 最講究名聲規矩, 象徵的是正統禮法。第二派是蘇錦、華氏這樣的,家裡男人沒什麼根基或名聲不好,可身肩從龍之功,有權有勢正當紅。剩下的最後一派,便是身份稍差一些的,有心要與世家或新貴夫人們交好。
所以蘇錦與華氏待在一處, 時不時就有不熟的夫人們過來攀談。
忽然,華氏朝廳堂入口揚了揚下巴。
蘇錦扭頭, 看見壽寧長公主與幾位長公主聯袂而來,正德帝隻得了三個皇子,卻有十來位同父異母的妹妹, 都封了長公主,此時最受寵的,當然是壽寧長公主。
壽寧長公主與蘇錦爭吵, 百姓們站在蘇錦蕭震這邊,那些長公主們卻大多數都支持壽寧長公主,容不得一個市井寡婦壓了她們這些金枝玉葉。
壽寧長公主一出現,廳堂裡的氣氛立即變得微妙起來,眾人齊齊看向蘇錦。
蘇錦若無其事地與華氏一起屈膝下蹲,朝長公主們行禮。
壽寧長公主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自去主位上坐著了,被正德帝訓誡過一次,現在當著這麼多夫人的面,壽寧長公主還沒傻到明晃晃地再強加一個罪名到蘇錦頭上。
蘇錦也覺得壽寧長公主沒那麼囂張。
吉時到了,端王接了新娘子回來,女眷們也出去迎接。
賓客當中,兩個小少年並肩站在一塊兒,阿徹稍微落後周元昉一步,別人看新娘子,他盡忠職守地隻看周元昉,至於周元昉,卻忍不住踮起腳尖,往女眷們那邊張望,結果隻看到一群夫人們,並未找到阿滿的小身影。
周元昉很失望,大哥娶王妃,他才不在乎,難得有機會出宮,他隻想見阿滿一面。
然而蘇錦並沒有帶女兒過來,周元昉的期望注定要落空。
看完新娘子端王妃後,宴席開始了。
蘇錦、華氏與另外兩位夫人一桌,端王府的丫鬟們端著託盤有條不紊地來往各桌,端茶上菜。蘇錦笑著與華氏說話,冷不丁有什麼砸到了她後背,緊接著衣衫一熱,竟是丫鬟手笨,將一盆熱菜灑在了她身上。
蘇錦小時候經常被包子燙,但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蘇錦受的最嚴重的傷,也不過是被蕭震那雙大手笨拙地掐青了腰而已。
熱辣辣的痛意傳來,蘇錦暗暗咬.緊牙關,努力保持鎮定。
“奴婢該死,請夫人恕罪。”端菜的粉衣丫鬟撲通跪了下去。
菜碟落地摔碎聲,丫鬟的賠罪聲一起,偌大的廳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向這邊。
蘇錦第一時間便將視線投向了壽寧長公主。
壽寧長公主遠遠地朝她笑了笑,隨即迅速收斂,佯裝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