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之內密密麻麻全是叛軍,顯然在界門最初被攻擊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此刻看到界門開啟,當即呼聲震□□外面殺來。
不聽冷笑一聲,揮起紅纓槍震飛百餘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逼得叛軍毫無還手之力。
流景站在後面,沉靜的視線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無數雙熟悉的眼睛在跟她對視的剎那,都心虛地別開了臉。
她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周身氣場愈發肅殺。
不聽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直逼得叛軍士氣衰退,才一躍而上界門頂端。
“天界的人聽著,仙尊歸來,投降不殺,既往不咎,若再敢反抗,褫奪仙籍,滅去一魂,永為牲畜!”
聲音傳遍整個天界,在九重天上經久不息。
“真會說,怪不得您要她做先頭軍。”舍迦感慨。
舟明點頭:“後生可畏。”
可惜不聽縱有驚世奇才,在天界仍舊人微言輕,她嚷這一聲雖短暫地震了不少人,剎那之後卻依舊是一片混戰。
不聽不怕這些烏合之眾,但這麼打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暫時用結界攔了他們,匆匆跑回流景面前:“仙尊,人數懸殊,殺不完啊。”
流景伸了伸懶腰,閃身出現在界門之上,一剎那金光乍泄祥瑞橫生,無盡翻湧的雲層在她身後勾勒成她的輪廓,連天邊泄露的光線都透著神聖和莊嚴。
“敢阻本尊者,”她勾起唇角,瞳孔漆黑沒有半點笑意,“殺無赦。”
絕大多數叛軍都是仙族,對仙尊的臣服與崇敬都源自於神魂深處,單憑她這一亮相,便幾乎都沒了戰意,面面相覷著想要放下手裡的法器。
“本君在此,誰敢投降!”
一道渾濁的聲音傳來,流景與舟明同時冷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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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閃身出現在眾人面前,死死盯著流景道:“本君已經開了防護大陣,爾等親眷仍在陣內,誰若敢退,闔家必死無疑!”
天界的防護大陣不在門口,而是在進門之後三裡地的地方,一旦開啟外面的人進不出去裡面的人出不來。現在他把陣法啟動了,又以天界內的親眷相要挾,無親無故飛升而來的仙士尚可一降,自幼生有仙骨的仙士卻是不敢輕易投降。
“真下作啊。”流景感慨。
南府冷笑一聲:“陽羲仙尊,別來無恙啊。”
“這句話該本尊問你,沉星嶼一戰之後,你怎麼還沒死呢?”流景輕笑。
南府臉色猛然陰沉:“本君已經服下可將修為增加十倍的丹藥,今日誰死誰活還不一定。”
流景長袖一甩,一把流光溢彩的冰劍出現在手中,她歪了歪頭,一臉得趣兒:“那便……試試?”
南府咬著牙殺了過來,流景周身威壓全開,原本猶豫著要隨南府一起殺來的仙士頓時被壓得雙膝跪地,有修為低一些的更是直接吐血,歪歪斜斜倒在地上起不來。
“仙尊還是心善,願給他們留一條生路。”舍迦嘆氣。
舟明淺淡一笑:“同是背叛,罪責卻各有不同,秋後算賬就是,沒必要現在就趕盡殺絕。”
舍迦被他說得後頸一涼,再看上空,流景轉瞬之間和南府已經殺了十個回合。
法器又一次碰撞在一起時,流景笑著問南府:“你吃的什麼丹藥,效果還不錯,也給我來幾顆。”
南府黑著臉剛要說話,想到什麼又突然笑了:“你想要什麼丹藥,難道不該比我更容易?”
流景與他對視片刻,抽出手給他一巴掌。
啪!
清脆響亮,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打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扯頭花?”舍迦不明所以。她這一巴掌,頓時毀了先前高遠聖潔的形象。
舟明攤手,表示她打架時一向路子很野,自己也時常搞不明白她的想法。
南府顯然也懵得厲害,捱了一巴掌後腦子都不太轉了。
“本尊就看不慣你那個小人得志的樣子。”流景冷嘲。
南府回神,怒吼一聲朝她揮刀,流景早有準備,撤退之後還不忘補一句:“你這氣度,可不如從前啊。”
說罷,她自己先笑了,“你當真是南府嗎?還是說根本就是西貝貨。”
“陽羲,我要你命!”南府一招不中再次殺來。
流景劍如遊龍肆意應對,每次出招身後都會有祥雲伴生金烏罩頂,一招一式都透著寶相,叫人隻想跪下認主,哪還有什麼戰意。
相比之下,南府雖然來勢洶洶,卻狼狽殘喘,沒有半分受天道寵愛的氣勢。
“我就說吧,不聽小公主跟她相比,還是差遠了。”舟明噙著笑道。
舍迦認同地點點頭:“仙尊這些年雖然收斂許多,但骨子裡還是隻花孔雀,許久沒有這般張揚了,心裡爽了吧。”
舟明頓時笑出聲。
一旁的不聽活動活動手腳,回頭看向這二位大爺:“能不能少說幾句,去幫幫仙尊?”
“已經結束了,還有什麼可幫的?”舟明反問。
不聽頓了一下,剛要問哪裡結束了,便看到剛才還跟睡不醒一樣的流景突然劍意大發,三兩下便斬斷了南府的刀。
南府被她的靈力逼得吐出一口血來,驚愕抬頭的剎那趕緊轉身就逃。
“現在可以去幫忙了。”舟明提醒。
不聽當即提著雙刀殺向逃進防護陣法的南府。
“她怎麼又換法器,妖族小公主可真富有。”舍迦嘟囔一句,施展狡兔三窟的本事追上去,“前方便是天界防護陣法,你這麼橫衝直撞,就不怕小命交代在這兒?”
“他的修為還沒我高。”不聽指了指南府消失的方向。
舍迦斜了她一眼:“但他是開啟陣法的人。”
天界的防護陣法極為龐大,為免發生誤觸開啟再難關閉的尷尬事件,便設了一個小小的機關,開啟陣法之人可在三個時辰內,自由出入大陣內外,南府方才開了陣法,自然可以在陣內暢通無阻。
不聽很快明白了其中關竅,一時間有些不服氣:“那我們便任由他逃了?”
“我帶你進去,”舍迦眼神微凜,少年氣的臉上竟也透著幾分沉穩,“再強大的陣法亦有漏洞,沿著漏洞往裡走,總能穿過陣法。”
“你……行嗎?”不聽看著他那如同人生一般淺薄的修為,一時間遲疑不已。
舍迦輕笑一聲,抬眸看向她:“若我不行,那這世上就沒有行的人。”
他難得誇口,不聽與他對視許久,竟覺心情澎湃:“那你帶路。”
“跟上!”
舍迦憑借本能閃身入陣,不聽連忙跟隨,兩人手忙腳亂沿著漏洞往前走,雖然好幾次都陷入危險,卻總能在最後一步化險為夷。
“還要多久……”
“小心!”
舍迦拉著不聽猛地俯身,下一瞬漫天大霧的陣法突然消失,兩人就這麼以奇怪的姿勢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我就說吧,小年輕最好玩了。”流景拍拍旁邊的人。
舟明:“確實好玩,難怪你放著南府不追,也要留下看熱鬧。”
舍迦:“……”
不聽:“……”
短暫的沉默後,舍迦:“仙尊,您能關閉陣法?”
“本尊連界門都開得,區區陣法又算什麼?”流景反問。
舍迦深吸一口氣,正要質問她幹嘛不早點說,害得他費心費力這麼久,結果話剛到嘴邊,旁邊的小姑娘便開始害羞地扭動身子:“我就知道仙尊最厲害了,這群雜碎肯定不是仙尊的對手。”
舍迦:“……”
玩夠了,流景伸了伸懶腰:“走吧,該辦正事了。”
舍迦當即正色。
如不聽所言,皆是一群雜碎,流景不在時尚能靠些卑鄙手段控制天界,她一回來便徹底暴露了原形,那些被迫臣服的仙者紛紛回到流景身邊,帶著這段時間被奴役的怨氣與真正的叛軍廝殺,一時間場面混亂到了極致。
幾人兵分三路,舍迦去解救一直被關在刑牢裡的仙者,不聽負責保護修為低淺的仙籍子民,流景和舟明則直接衝進叛軍堆兒裡廝殺。
雖然大部分人都是被迫降敵,但有些人卻是籌謀了幾千年的,如今知道沒有回頭路,便直接殺紅了眼。
昔日安靜平和的天界處處刀光劍影,血腥氣比冥域的混鬥場還要濃鬱,流景殺了一個叛軍之後,反手將背後偷襲的人一劍斬殺,下一瞬便有鮮血噴湧在臉上。
她胡亂抹了一把,正欲斬殺第三人時,胃裡突然翻江倒海,手中的冰劍也剎那消失。那人先是一愣,回過神後當即揮刀砍向流景,流景抬手格擋,卻半點靈力都無法釋放。
……不是吧,要死在這樣一個小嘍啰手裡?流景心裡哀嚎一聲,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接著便聽到一陣巨響,再睜開眼時,方圓五百米內的人都化成了齑粉。
急匆匆趕來要救人的舟明語氣惡劣:“發什麼呆!”
“……沒發呆,就是靈力突然使不出來了。”流景無奈。
“好端端的靈力怎會使不出來,你就是走神了!”一向情緒平和的舟明難得發這麼大脾氣,“若非帝君留了一縷神識護著你,你現在早被一個低賤仙士給砍死了!”
“什麼神識?”流景敏銳抓住重點。
舟明不想跟她說話,又一次殺向叛軍,流景看著他的背影,總算知道那天離開時,非寂在她身上留下的那道白光是什麼了。
她笑了一聲,察覺靈力回歸後,便又化出一把冰劍。
叛軍在她和舟明切瓜砍菜一樣的絞殺方式下,轉眼便所剩不多,躲在暗處的南府終於忍不住了,直接朝流景殺去。
刺稜——
法器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舟明面無表情擋在流景身前,以手中玄鐵折扇抵住了南府的攻擊,流景趁機閃身後退,扶著牆又開始幹嘔。
“舟明。”南府面色陰沉。
舟明勾唇:“南府仙君,別來無恙啊。”
流景吐完了,一回頭便看到舟明手中折扇化作短劍朝南府刺去,趕緊提醒一聲:“留個活口!”
話音未落,折扇已刺進心口,南府眼珠暴起,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流景頓了頓上前,便看到淺色神魂從屍體裡湧出來,轉瞬便消失不見。
“怎麼不早說?”舟明無奈。
流景斜了他一眼:“忙著吐呢,哪有功夫說話。”
“現在怎麼辦?”舟明問。
流景踢一腳南府的屍體,平靜開口:“他不是上次在沉星嶼跟我交手的南府。”
“假扮的?”舟明蹙眉。
流景彈一團靈力到屍體臉上,頓時化出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