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總算恢復清淨,舍迦抱著酒瓶倚在門口,睡得人事不知。流景上前抓一把兔耳朵,把人弄回房間後對舟明道:“把院子打掃了。”
“……你還挺不客氣,”舟明靠在柱子上,闲散地喝一口酒,“沒記錯的話,我今日似乎是客人。”
“你算哪門子的客人,趕緊打掃。”流景催促。
舟明嘖了一聲,不情願地打個響指,一片狼藉的院子頓時恢復如初。
流景有點羨慕:“還是有靈力好啊。”
舟明清淺地掃了她一眼:“要解開嗎?”
“還是算了,再堅持八天就好,”流景拒絕了,“更何況以我如今的情況來說,將靈力鎖住是好事。”
“你倒是會自我安慰。”舟明輕嗤。
流景笑了笑:“把小月亮放出來透透氣吧。”
舟明扯了一下唇角,從袖中掏出半透明的小姑娘。小姑娘本來昏昏欲睡,看到流景後頓時精神一震,扯著舟明的袖子不斷催促。
舟明無奈將她交給流景,小姑娘衣角翻飛,輕飄飄落在流景掌心,然後將頭發拆得亂七八糟,又一臉期待地看著流景。
“讓我給你梳辮子?”流景問。
小姑娘乖乖點頭。
流景笑著答應,接過舟明用靈力化出的小梳子,小心翼翼給小姑娘梳頭。她動作不太熟練,時不時扯得小姑娘東倒西歪,小姑娘卻甘之如飴,笑眼彎彎坐在流景掌心。
舟明噙著笑看二人,時不時給小姑娘渡些靈力,等到流景給她梳出兩個歪歪扭扭的小辮時,小姑娘已經累得睡著了。
舟明將睡著的小姑娘接過去,熟練地拆解流景扎的小辮,流景頓時不滿:“我好不容易給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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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醜,配不上我家阿齊。”舟明不客氣地拒絕。
流景冷笑:“小月亮就喜歡這種醜的,你扎的再好看她也不稀罕。”
“你刺激不到我,”舟明給小姑娘梳了漂亮的頭發,重新將人藏進袖中,“我家阿齊再喜歡你,也是要回我袖中睡覺的。”
流景:“……你還挺得意。”
舟明淺笑一聲,抬頭望天。
今日月圓夜,魔氣勾勒出一個巨大的月亮,大得仿佛隨時要砸下來,清晰地提醒每個看到它的人,這裡並非凡間。
“小月亮的氣息,似乎比以前更弱了。”一片安靜中,流景緩緩開口。
舟明眼眸微動,唇角勾起沒有笑意的弧度:“若無意外,隻剩一年。”
“你打算怎麼辦?”流景看向他。
舟明沉默片刻,道:“救。”
流景笑了:“我還以為你會說殉情。”
“我若活著,她尚可救,我若死了,她便真就毫無希望了。”舟明攤手。
流景想了想:“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還有我呢,我不會不管她。”
舟明扭頭,與她四目相對。
兩人沉默許久後,舟明緩緩開口:“我怎麼聽著,你像在鼓勵我去死?”
“我也發現了,好像有歧義,”流景突然樂了,“你明白我意思就好。”
舟明淺淺一笑:“相識多年,不必多言。”
兩人又碰了一下酒瓶。
“不利臺有防護大陣,你出來時沒帶令牌,還是等天亮再回吧,”流景伸了伸懶腰,徵求他的意見,“我把房間讓給你?”
“不用,我睡院子。”舟明拒絕。
流景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回屋去了。
舟明獨自一人坐在屋檐下,靜靜地看著天上碩大的月亮,享受難得的安寧。突然,右手的袖子略微動了動,他輕笑一聲,用左手隔著衣袖輕輕拍了拍,直到袖中的小人兒再次熟睡,才默默放下手,聆聽袖中並不存在的呼吸。
一夜過後,月亮落下,他撫去肩頭深重的露水,慢悠悠回了不利臺,正準備去偏房補覺時,突然注意到水榭中有一道人影。
舟明失笑,主動走過去:“帝君,今日怎麼起這麼早?”
非寂抬眸掃了他一眼:“一身酒氣。”
“昨晚高興,便多喝了幾杯,讓帝君見笑了。”舟明說著,給自己施了個清潔咒,酒味頓時被草木清香取代。
“為何一夜不歸?”非寂又問。
舟明頓了頓,表情逐漸微妙:“帝君不會是一夜沒睡,專程在等我吧?”
“本座沒那麼無聊。”非寂起身往無妄閣走。
舟明笑意更深:“帝君早些休息,你大病初愈,不好學那些凡人修者,動不動就熬個通宵……”
話沒說完,一道靈力便打了過來,舟明趕緊閃避,還是被劃破了衣襟。再看無妄閣的方向,房門已經關上,徹底阻隔了他的視線。
“脾氣真大。”舟明笑了一聲,撫著袖子回屋去了。
他雖然一直在逗非寂,但有一句話說得沒錯,非寂剛拔了情毒,修為雖然恢復大半,但周身靈力全撲在修補經脈上,身體反而比之前虛弱些,熬不起冥域露氣深重的夜,所以非寂剛回寢房便起了高熱。
這點高熱於他而言微不足道,他便沒有理會直接睡下了。
清晨的陽光落在房中,恰好照在他緊閉的眼眸上,沒有溫度,光亮卻惱人。非寂半夢半醒間眉頭蹙了蹙,卻因為犯懶不想去遮,心裡正煩躁時,突然有什麼擋住了眼睛。
“怎麼起熱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他眉間一松,徹底睡熟了。
再次醒來時,屋裡已經暗了下來,非寂閉了閉眼睛便要起身,剛一動就感覺心口壓著什麼,他垂眸看去,隻看到一條胳膊橫在心口上,胳膊的主人貼在自己身側,四仰八叉睡得正熟。
非寂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面無表情地捏住她的鼻子。
睡夢中的流景輕哼一聲,低語:“帝君想憋死我,至少把我嘴也捂上啊。”
話音未落,他的手掌便將她的口鼻都捂住,流景好笑地睜開眼,對上非寂的目光後在他掌心親了一下。
柔軟的觸感稍縱即逝,非寂喉結動了動,立刻將手收了回去:“胡鬧。”
流景笑了一聲坐起來,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確定不熱了才問:“帝君,你今日突然起了高熱,可是因為受涼?”
“嗯。”非寂也坐起來。
“為何會受涼?”流景不解。
非寂抬眸,對上她的視線後淡淡道:“昨夜在水榭坐了太久。”
“水榭裡有寒玉鎮池,難怪會著涼,你也不稍微注意些,”流景惋惜,“我如果在的話,肯定不會讓你在那裡待太久。”
“馬後炮又有何意思。”非寂涼涼開口。
流景笑笑:“這不是人逢喜事嘛,就擺了幾桌慶賀一下,結果喝了太多酒,怕唐突帝君便沒敢過來守夜,還請帝君恕罪。”
“你還怕唐突本座?”非寂聲音更涼了。
流景一臉乖巧:“怕啊,我可害怕了。”
非寂‘呵’了一聲,神色冷淡地看著她。
流景當了這麼久的貼身婢女,在察言觀色這一塊上頗有心得,如今已經到了一眼就能看出他心情不好的地步了,於是不等他開口便主動道:“昨夜慶功本來也想請帝君過去,但想到帝君不喜歡熱鬧,便沒有請。雖然沒請,可我心裡卻一直惦記帝君,所以今日過來,也有單獨感謝帝君的意思。”
她說了這麼多,非寂總算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你打算怎麼感謝?”
“以身相許如何?”流景眨巴眨巴眼。
又來這招。非寂心裡冷笑一聲,慵懶靠在枕頭上,大有看她要做什麼、打算做到哪一步的意思。
流景與他對視片刻,雙手試探地扣在腰帶上。
非寂不為所動,繼續看著她。
流景一看這陣勢頓時放開了,刷刷兩下解了腰帶,便開始往下脫衣裳。非寂本以為她跟之前一樣幹打雷不下雨,便任由她作為,誰知道她轉眼便脫得隻剩一件小衣,伸手就來解他的衣帶。
非寂眼皮一跳,立刻抓住她的手:“夠了。”
“夠什麼夠,我都脫成這樣了,你才說夠?”流景大有蠻幹到底的意思。
非寂當即便要推開她,結果一伸手便是溫香的軟玉,他喉嚨一緊,雙手驀地失去力道。
就是他一走神的功夫,流景成功扯斷了他的衣帶。
他所穿本就是輕便寢衣,衣帶一扯便前襟大開,露出緊實的胸膛。他這段時間被情毒折磨,身體比之從前消瘦了些,可每一寸依然有力漂亮,配上他那張淡漠英俊的臉,讓流景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俯身壓了上去。
兩具身子隻隔著一層小衣貼上,柔軟與堅硬的相互擠壓,逼得非寂呼吸一窒,動用了靈力才平復心跳。流景笑盈盈的攬上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帝君,我要開始了。”
非寂活了幾千年,第一次遇到敢對自己霸王硬上弓的,心跳不受控的同時,隻覺得一切太過荒唐。
偏偏流景還認真得很,一路從唇角親到喉結,正要繼續往下時,非寂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一個翻滾,兩人的位置突然顛倒。
流景與他對視片刻,懂了:“帝君喜歡在上面?”
說罷,不等他回答,便主動閉上眼睛,一副任君採擷的架勢。
非寂:“……”
流景等了半天,隻等到身上一輕,接著便是衣裳罩臉。等她掙扎著從衣服堆裡露出臉,就看到非寂已經穿好了衣裳,面色平靜地坐在桌邊喝茶。
“帝君害羞了?”流景趴在衣服堆裡捧著臉,悠哉悠哉地看著他,“別呀,咱們在識海裡不是已經試過了嘛,怎麼這會兒還矜持上了。”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非寂掃了她一眼。
流景嘆氣:“帝君如此坐懷不亂,真是傷透了美人心。”
“美人?哪裡?”非寂問。
“……你這麼問的話就很傷人了。”流景無語。
非寂唇角勾起一點笑意,垂眸又斟了杯茶。流景隨便將衣裳穿一穿,也一屁股坐到他對面,拿起一個杯子遞到他面前。
非寂抬眸與她對視片刻,面無表情將茶壺往她面前推了一下。
流景也不在意,拿起茶壺倒了杯茶:“玩笑歸玩笑,短時間內你真不能再去水榭了,寒玉鎮池雖隻是個清潔池塘養護花草的靈器,但其間寒氣卻不容小覷,你平日自然是不怕的,但如今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不能亂來。”
非寂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茶,沒有言語。
“聽到沒啊帝君?”流景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非寂伸出手指輕輕推開:“嗯。”
流景笑笑,這才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包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