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幾番邀請,五人都沒過去,桌子上其它幾人都沒說話。
一張破桌子,擺著九幾年那種花色的盤碗,桌子邊圍了一圈塑料凳,老宋努力活躍著氣氛,“來啊,大成,鐵子,二狗,高武,雲龍,我們喝一杯,一杯過後大家還是兄弟,之前的事就不提了,過去了。”
大成拿起了杯子,鐵子也跟著拿起來,之後二狗、高武都舉起了杯子,看著林雲龍。
林雲龍停了半天,才伸手拿起了倒了啤酒的杯子,燈光下,杯子裡黃燦燦的液體,這飯他吃不下,打算跟這些人碰個杯了事,男人,喝了這杯酒,這事就算了,有些事太計較沒有肚量,也不行,出門在外,他能當頭頭,也得能裝孫子,不怕事,也得能裝事才行,翻臉絕對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他拿起了酒杯,剛要一飲而盡。
楊先生走了過來:“等一下,林先生,這酒,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最好別喝。”這個時候,目標人物最好什麼也別入口,這才是最安全的,別好不容易躲過了一桌子下藥菜,再被一杯酒幹倒,冤不冤?
“草!你什麼意思?我林哥喝酒怎麼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幾個挑撥離間,就是那個女的把林哥叫過去,林哥回來就說桌子上的菜下藥了,你們想幹什麼?媽的,你們一群狗男女,相幹什麼,你個狗你¥@%!#¥……”
也不知是羞辱還是憤怒,還是喝醉了,那個當場幹了一瓶酒的鐵子,拿起了空酒瓶,紅著眼睛就朝楊先生竄去。
幹建築的別的不好,身體是好,動作快還力大無窮。
五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一隻手抓住了楊先生的西服領口,將他提了起來,一酒瓶子就朝楊先生的頭砸了過去。
誰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如此突變,大家注意力都在任務目標身上,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發難,眼看著楊先生就被要九五年的人開瓢。
反應最快的是安裝工梁偉,他手裡一個板手,直接就擋在了鐵子揮動的啤酒瓶上。
“嘭”的一聲,啤酒瓶四分五裂,碎片甩了出去,稀裡哗啦。
“草你良的,鐵子,你媽#¥%@……我的眼睛……”高武發出一聲慘叫,一塊碎片崩到了他眼角上,血立即流了下來。
鐵子雖然沒有砸到楊先生,但他非常兒狠的力道,因為梁偉的扳手擋了一下,他手裡拿著碎掉了瓶口就往外撇了一下,這一撇,直接撇到了坐在旁邊的林雲龍頸動脈處。
五人眼看著那被砸碎了的啤酒瓶尖處,就要飛快地劃破任務目標的頸動脈,一旦劃破,任務目標很快會窒息,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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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電光火石間,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的驚恐地見那尖銳玻璃劃了過去。
“不……”
楊先生隻來得及喊出一聲,想拿手臂去擋,可來不及了。
所有人心裡都揪了起來,糟了!
站在林雲龍身後池露,也看到這一幕,馬上要劃到的瞬間,她右手輕輕一晃。
“叮鈴”
幾個人看到那個鐵子手腕抽筋似的一歪,避過了林雲龍的頸動脈,劃到了他臉頰上。
立即一道裂口出現在林雲龍的臉頰,血哗的就流了下來。
傷口恐怖,但沒剛才的驚險一幕恐怖,差一點,隻差了一點!任務就失敗了!
五個人中的四個人,冷汗當場就冒了出來,真他良是,防不勝防啊!
本來被打的是楊先生,誰知道最後攻擊對象會變成任務目標,真是想象都想象不出來的事兒。
剛才那一下,如果真劃到目標頸動脈,他們這些人就可以跟任務目標一起去死了。
“嚇死我了!”謝瑤瑤拍著胸口道。
任務目標是什麼,那就是他們的命啊。
“小心點,保護好林先生,注意周圍環境,尤其啤酒瓶,千萬別再出事了。”楊先生也抹了把臉上的汗,大冬天,屋子裡氣溫低,他們穿著單薄,竟然都緊張的出汗了。
剛才那一幕真是看得人心髒驟停。
本來還在壓著火氣的林雲龍,伸手摸了下臉上的血和脖子,沾了一手的血。
鐵子一無所覺,還在叫囂著揮舞著手裡的半截瓶子,指著外來的五個人。
“哎呀?還偷我的扳手打我,你們這些外來的,男男女女,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說是公司的人,誰知道是什麼人,還陪客戶喝酒,我呸,鬼才信呢,不過這兩個女人長得還挺漂亮的哈,能陪客戶喝,那也陪我喝點,我鐵子今天下藥不成,我他媽的有這兩個女人也成,是我兄弟就把他們幹了。”說著就搖晃著朝梁偉衝了過去。
大成和二狗在後面拉住了鐵子。
“我c你馬放開我!”鐵子瘋了似的吼叫。
五人飛快地聚在了一起,圍在了任務目標身邊。
一時間桌子前幾人,罵人的罵人,拉人的拉人,嚎叫的嚎叫亂成一片。
楊先生一看場面亂了,趕緊囑咐道:“都小心點,不要跟他們起爭執,我們隻管保護任務目標!”
池露看著林雲龍臉上的傷,真是好大一個口子,至少要縫十幾針,血都淌在了脖子上。
工地宿舍裡鬧成一片,一直坐著的林雲龍,站了起來,一抬手就將面前的桌子,一把掀飛了。
桌子上所有盤子碗全部掀在了對面被大成和二狗拉不住的鐵子身後。
那些菜湯,骨頭,還有黃黃的雞蛋,噴了鐵子頭一頭一臉一身。
全身上下像浸在了油裡,連眼晴都濺進了油湯。
一隻盤子直接砸到了他腦門上,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一時間屋子裡徹底安靜了下來,盤子一地,摔得稀碎,桌子直接翻到了鐵子身上。
鐵子不但一身一臉一頭狼狽,他還被翻過來的桌子給打懵了,被拍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頭還嗑到了身後的鐵床杆上。
“咣當”一聲。
“鐵子,我林雲龍今天就告訴你,你這種人,不配做我林雲龍的兄弟,明天,你拿著錢趕緊給我走人,以後,沒有以後了,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去,我林雲龍不屑與你為伍,我不認你這個兄弟,你也當不認識我這個人。”
林雲龍一說話,就牽動著傷口,開開合合,血流的更多了,看起來有點恐怖。
池露在架子上找了個比較幹淨的毛巾,男工人宿舍,真的連條看著幹淨的毛巾都沒有,這幸好是冬天,要夏天,這屋子的味沒法聞了。
她把毛巾拿給林雲龍,讓他捂著臉上的傷口。
楊先生又低聲提醒了一句:“不要被人激怒,注意周圍,我們不摻與他們。”
五個人都圍在林雲龍身邊。
池露甚至還看了眼頭頂的電線,實在是被上次那發瘋的纜線給嚇壞了宋宇道:“剛才那個酒瓶,太危險了,差一點,我們任務就失敗了。”
“這樣算不算任務過了?剛才那是致命危險啊,d級任務的難度應該就這程度吧?”宋宇問。
“12小時呢,現在還不到九點,不過,我猜測,如果酒裡有問題,那麼,原本應該是後半夜發生的事,現在我們摻與進來,把後半夜的危險提前了,唉,也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楊先生低聲跟幾個人說話。
“你們說,那酒到底有沒有問題?”宋宇看著這滿地的殘渣,他問了一句。
“誰知道。”楊先生道:“這就跟量子力學薛定谔的貓一樣,酒在那裡,它有沒有被下藥,現在誰也不敢確定,我隻假設有被下藥的情況,如果被下藥了,那任務目標很可能在後半夜無人的宿舍裡,昏睡不醒時發生危險,但現在危險被我們提前預知,任務目標沒有喝酒,那麼,後半夜應該是平穩的。”
聽著楊先生這麼分析,五人心裡微微松了口氣。
楊雲龍這麼一發火,屋子裡幾個人都安靜了下來,被砸到眼角的高武也不敢吭聲了,隻能忍著疼站了起來,眼淚和血哗哗的,他坐在自己床鋪上拿著東西捂著,心裡咬牙切齒,剛才差一點啊,他眼珠子就爆了,成了瞎子。
老宋、大成、二狗三人更不敢吭聲了,林雲龍能帶著他們賺大錢,一年下來的工錢比在家種地要高十幾倍,他們學得還不太行,還要再跟林雲龍一年,再說,學成了自己出來,也賺不到林雲龍給他們工錢那個價,他們嘴上不說,心裡知道林雲龍是看在同村面子上照顧他們。
跟了別的包工頭,想賺錢?做夢吧,隻有剝削,工錢少還不說,年底要錢經常要不到,白幹一年都是常事,就算林雲龍趕他們,他們也不想走。
鐵子被桌子撞到了鐵床架子上,鐵床“嘎吱”作響了好一會兒。
一時間,鐵子也安靜下來,他可能懵了,可能剛才一瓶碑酒下肚醉了,又突然被撞醒了。
他低著頭坐在那裡。
“林先生,你這傷要上醫院縫針,都有點外翻了。”楊先生勸道,雖然出去不安全,但繼續跟這些人待在一起,似乎更不安全,這一屋子的人,各有心思和目的,而且房間太狼藉了,地上都是血,有點嚇人。
林雲龍叫了聲:“老宋,院子裡那輛拖拉機你開,把高武也帶上,去醫院。”他用毛巾捂著傷口道。
老宋趕緊回道:“好咧!”然後起身,老宋在隊裡時就是開拖拉機的,技術不錯。
五個人自然也厚著臉皮跟著去,再怎麼樣,他們也得保護任務目標。
林雲龍也沒說什麼,以為這幾個人不想在這裡待了,想隨車進城,倒也沒拒絕。
一行人走向了門口。
馬上要跨過門,就在幾人心裡略放松的時候。
倒在門邊鐵床處低著頭的鐵子,突然眼睛通紅,手裡不知從床底下哪裡摸出一把鋼錐,一尺來長,他速度極快地握著鋼錐就朝著林雲龍的腰捅了過去:“狗雜種,你去死吧!”
楊先生有想到他會突然發難,但沒有想到發難的是一尺來長的鋼錐。
他隻來得及在他手碰到任務目標時,推他一把,但沒來得及阻止那半尺來長的鋼錐刺入身體。
池露也沒反應過來,因為鋼錐較細還長,等到捅到任務目標的身體時,他們才發現。
她隻來得及在鋼錐捅到林雲龍的時候,右手握拳飛快地往下頓了下。
鈴鐺被搖響。
“叮鈴”的一聲。
林雲龍啊的一聲,鋼錐刺入身體,他痛的蜷縮了腰。
宋宇一腳將鐵子踹了出去,嘴裡罵罵咧咧:“真是無恥,人渣!你媽怎麼把你這雜種生出來禍害人間的?”五人全圍在了林雲龍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