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舍不得地吃完了最後幾口酸甜梨片,停了口,雖然很困,但她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肚皮,還好,沒有長肉。
天冷了,她梳了頭,換上了新做的錦緞小夾袄,就真像個花一樣的古時小娘子。
帶了兩個丫鬟,出了門。
前腳出了門,後腳姬無心與環兒舍兒三人跟在後面。
姬無心被破了蛇蠱,遭到反噬,傷了內髒,三天沒爬起來,她此時嘴唇無色,面色蒼白,目光陰狠地看著前面那丫鬟跟著,無憂無慮上街買買買的女人。
她要看看,這個女人,是怎麼破了她的蛇蠱!她要親眼看看。
“公主,你要三思啊……”兩個丫鬟入鄉隨俗都換上了武國本土的衣服,姬無心也穿著一身嫡白。
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一個內心純潔的人,她卻未必喜歡白色,她反而會喜歡鮮豔的顏色,喜歡紅色,喜歡她那些內心不曾有過的風景。
而有的人,本就一團汙濁的黑,卻喜歡穿最幹淨的白,因為那是她沒有的東西,無論內心多麼陰暗的人,總向往成為純潔的白,恢復自己從來沒被汙染過的樣子。
隻是姬無心的白,穿在她身上,十分的妖氣,並沒有穿出白色的純,反而將白穿得很邪氣。
“她身上也沒有蠱,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破我的蛇蠱!”姬無心狀態不好,她推開了丫鬟,中指合於胸前,看著前面不遠的花露。
衣袖裡一隻渾身雪白的小蛇遊到了地上,緩慢地向不遠的花露遊去。
環兒和舍兒護在姬無心身旁。
姬無心一共有兩隻奇毒蠱蛇,一隻碧玉,一隻白珠,都被她煉成蠱,這種蠱一旦被反噬,是會折壽的。
碧玉已不知去向,現在隻剩了白珠。
Advertisement
體內還有一隻強大的妖蠱,可如今妖蠱對付不了刑鴻澤,而她養的蛇蠱竟然還對付不了那個刑鴻澤的妾,她不信,她絕對不信,一向無往而無不利的妖蠱沒用了,難道她的蛇蠱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的女人。
然後她就眼睛睜開,死死地盯著前方的人。
花露在人群裡,眼睛直盯著那些好吃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餓,想吃東西。天雖冷,城內卻人來人往,街邊不少小販賣熱食,正冒著熱氣騰騰的白氣。
“糖葫蘆,買三串,一人一串。”花露看著紅通通的紅果子,就流口水想吃,一想到那酸,她就愉悅,手一擺就要丫鬟去買。
“小娘子,您早上時,不都吃過了嗎?”還是大人吩咐她們買的。
花露眼睛一瞪:“哪那麼多廢話,你想不想不吃,不想吃就買一串,我自己吃……”
丫鬟立即:“想吃想吃。”飛似地跑了過去,取了幾個銅板,換了三串大紅冰糖葫蘆。
這時,花露感覺到裙擺被卷了卷,鞋子上好像有冰涼的東西壓過,她低頭一看,隻見她的粉裙下,一隻尺長通體白玉般的小蛇,正直起身子,衝她吐舌。
花露納悶,冬天,蛇不是應該冬眠了嗎?怎麼最近好像頻繁地看到蛇了呢,這小白蛇渾身一點雜色也沒有,還挺好看的。
關鍵是這隻小白蛇衝她“嘶”了一下後,就在地上打了個滾。
花露就看到它肚子上也有一道紅線。
她想到了上次遇到的那隻碧綠蛇,蛇腹也有這樣一條紅線,系統說是被下了蠱,難道它們的主人是一個人。
不用它討要,花露就取出了指長的蜜膏,那小白蛇極其靈活,一下子就竄了出來,咬住了仙玉白膏,吞進了腹中。
花露嚇了一跳,還以它要咬自己呢,手上還沾了點仙蜜,她指尖揉了揉,也覺得饞了,順手取了一塊自己吃了,她都把仙蜜切一切,當成隨身的糖吃。
小白蛇吃完也在地上打了個滾,腹中紅線消失,然後爬起來衝著花露就是叩首一通,花露手一擺,隨口道::“去吧,哪裡來哪裡去,莫要害人,祝你修煉成仙!”那小白蛇又是一叩首,消失無蹤。
而不遠正盯著花露的姬無心,一口熱血噴了出來,臉都白了。
“公主,公主!”環兒和舍兒上前急忙扶住她。
姬無心想起了那個給她妖蠱的人說過的話,她可真是倒霉啊,遇到了克星,一個魔來一個仙。
她就不該來大西關,也不該來給弟弟報仇,她嘴裡動了動,想吐出口的兩個字:“快走。”
但沒有說出話,就有人聚了上來。
“天啊,這姑娘吐血了!”
“趕緊送到醫館。”
“不會是急病吧?看臉色不太好。”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
花露正往嘴裡塞一條仙蜜膏,就見到了不遠的姬無心吐血的一幕。
她手頓住了。
這個女子,不就是皇上賞給刑鴻澤的女人嗎,她……怎麼還吐血了?花露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刑鴻澤曾對她說,過幾天就把她送走,可這是皇帝賞的人,他怎麼送走呢?總不能抗旨吧?
難道,他說的送走,是……這這個意思?
那可不行啊,這要是送給刑鴻擇沒幾天就死了,那皇帝還能不怪罪他嗎。
她帶著丫鬟趕緊過去擠開人,花露還拿著仙膏的手急急放在了姬無心的肩膀上,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那隻捏著仙蜜膏的手一碰到姬無心,隻見她臉上黑氣一竄,渾身開始抖動。
嚇得花露手趕緊收了回來。
“這姑娘是羊兒瘋吧?”
“抽了,快,掐她人中……”
花露一收回手,抖動的姬無心就雙目怒恨地瞪著她,“你……”然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暈過去了,快送醫館,讓先生瞧瞧。”
花露看著姬無心的兩個丫鬟將人送進了醫館裡,她也沒心思逛街了,眼睛一轉,帶著丫鬟去了刑鴻澤守衛的前門營區。
那裡還圍著柵欄,有兵拿著長,槍站在入口處看守。
裡面有一隊隊的士兵,走來走去,還時不時傳來拿槍扎稻草人的聲音,“殺!”
兩個丫鬟看著那架勢,嚇得腿都軟了,拽著花露不讓她過去。
花露膽子大,甩開丫鬟,跑上去問那兩個看守的士兵:“你們好,我找你們刑將軍,我叫花露,是你們刑將軍府的,有急事找他,能不能通報一聲。”
“喲,這麼漂亮的小娘子。”有一個兵見了花露,臉都樂開了,盯著她瞧,真好看,長得跟朵花一樣嬌豔。
另一邊的士兵:“咳!她是將軍……府裡的人,小娘子你在這兒等著,我叫人過來。”那個士兵正是收走花露那些瓶瓶罐罐的人之一。
他現在還能想起來,他們一隊人拿走她的罐子抵稅時,那小娘子小手拽裙邊,小臉急得,眼睛含淚珠的模樣,他們一隊的人都不忍心了,看她那模樣,都想把罐子還給她了。
後來才知道,這小娘子可是大人的女人,那廝居然還敢調,戲,找死不成?
他提醒了一句,快步跑開了。
……
軍營裡刑鴻澤正身披盔甲,跟著屬下操練士兵,養兵千日用在一時,而他養兵可不隻是養隻活的,而是養出精兵,要想得到精兵,就要不斷操練,以前糧食供應不上,士兵的體能不行,練一會就沒力氣了,但現在糧草充足,有肉有糧,自然要抓緊時間操練起來,花幾個月時間把兵給養出來,接著打勝仗,收繳敵方物資,如此循環才能養出精兵強將。
正巡視著,就有小兵跑了過來,副將聽完後,對刑將軍道:“將軍,營地那邊有人找,說是將軍樓裡的人,是個小娘子。”
刑鴻澤目光還在士兵身上,眉頭還是緊的,原大西關留下的一眾兵馬,槍法的基本功都不行,簡單的一刺,連殺氣都沒有,戰場之上,誰有殺氣,誰敢拼,誰有衝勁,誰就不容易死。
雙軍對壘,越窩囊死得越快,隻有殺得多,勇猛無敵,對方才不敢輕易靠近,因為他們也怕死,隻有讓對方怕了你,氣勢弱於你,就勝了一半,人與人比得是什麼,基本功相等的時候,比的是誰的殺意濃,誰的氣勢強。
看看這些人,簡直是酒囊飯袋,舉槍那姿勢,還不如他家的小娘子搶葡萄的手勢呢,既不快也不狠更不準。
“一個個軟綿綿的,在舉繡花針嗎?連娘們都不如!”刑將軍丟下一句“激勵”士兵的話,才回頭,“你說什麼?”
那副將又重復了一遍。
刑鴻澤立即將手裡的長,槍丟給了副將,“讓人帶到我營帳內。”
他剛回營帳,脫下了頭上的頭盔,放到桌子上,就看到一抹上白下粉的粉色小美人,穿著粉綢鞋,這顏色在軍營裡可是獨一份的顏色,獨一道的風景。
那是粉嫩嫩的珍珠粉。
就像一朵花一樣。
就那麼拎著裙擺跑進來了。
刑鴻澤往前走了幾步,就將她抱在懷裡。
“嗚,鴻澤……”花露撲進他懷裡,帶來了一股女人香。
那一聲輕喚,刑鴻澤就覺得堅硬的心像裂開了柔軟的縫隙,他鋼鐵一樣的手臂摩挲著她的小身體。
結果忘記身上的盔甲還沒有脫下來,花露“咚”的一下,撞到了額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疼死我了!”
嚇得刑鴻澤趕緊幫她揉了揉被撞紅的額頭處,一點粉紅,他拿手掌這麼一搓,花露感覺被搓破皮似的,比被撞時還疼,她立即揮開他的手掌,轉了個身,自己捂住了。
刑鴻澤這才慢悠悠解了身上的盔甲。
“怎麼跑過來了?嗯?”解下了盔甲之後,他衝花露一展懷,要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