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紹廷要拉也能拉開,但是他也沒使勁兒拉,任她在自己面前撒嬌圍著他轉,他願意他的女人對他這樣,他很受用。
“男人來這邊,當然吃飯了。”男人去哪兒也吃不了虧,女人那就不一定了,大華這兒還算安全一點,別的地方也亂的很,“以後你要想跳舞,少帥府有留聲機,隨便你跳,這裡不許來了,聽到沒有。”
能聽你的才怪,就來!
魚露嘴上也不跟他對著幹了,順著話兒道:“這不是有你在嘛,你和誰吃飯呢?你還沒說有沒有女人呢。”
“沒有。”賀紹廷唬著臉,但語氣好多了,“都是些男人。”
“我還沒吃飯呢。”
賀紹廷看著她一眼,她仰著小臉,實在拿她沒辦法,便帶她上樓了。
魚露隨手跟同行來的幾個姨太太打了招呼。
三個姨太太這時都跳完舞,坐在舞廳的沙發上,要了杯葡萄酒,坐在一起。
看著那位威風凜凜的賀少帥,帶著自己的姨太太,上了樓,上樓的時候,別人沒看到,她們卻看得清清楚楚,一路上那手都搭在魚露的手臂上,護著她。
不是搭在腰上佔便宜,也不是搭在背的曖昧,而是直接拉著她手臂,一直握著她臂,那手微黑,握著魚露雪白雪白的臂膀,真是說不出的黑白對比。似乎怕她那裙子礙手礙腳,會摔倒,他一路給拎著手臂上去了。
她們還能聽到魚露在那兒:“哎呀,哎呀,你別使勁兒捏我手臂,我能自己走,都捏青了,輕點輕點你。”說完還瞪了他一眼。
那少帥放慢了速度,一路看著她上了樓梯。
三個人心思各異,羅茵喝了口酒,“第一眼見到露珠兒,就覺得她是極幸運的人。”
莊佩道:“可不是,從頭到腳都是得寵的模樣,看這樣子,賀少帥是真喜歡她到骨子裡了。”
黛香摳著手指上染的紅色指甲,哼了一聲,“我們這些姨太太,剛納的時候,哪個沒有得寵的時候,我們老爺也很寵我呢,隻怕那少帥再看上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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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二人知道她年紀小,愛酸。
羅茵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酒道:“那不一樣,你看看賀少帥,再看看你那老爺,能比嗎?”無論從年紀還是體格,樣貌還是身高,那都沒法比的。
“關鍵是,這賀少帥,我看著,像是動了真情的樣子。”莊佩年長些,看得透,她道:“坊間聽說賀少帥一直不近女色,也沒有女人,露珠兒是她納的第一個,說是姨太太,我瞧兩人這樣子,像個小孩兒似的,倒不像寵姨太太那樣兒,倒像是戀愛的樣子。”
“戀愛?那是什麼樣兒?我倒覺得少帥是圖新鮮,畢竟那魚露長得還鮮嫩,才十八歲……”黛香陰陽怪氣地說。
羅茵拿出煙來,說道:“要麼說你年紀小,這寵姨太太,和戀愛那是兩碼事兒,寵姨太太那就跟寵個小貓小狗一樣,不喜歡了送人,像我們這樣出來跳舞,你看有人管嗎?戀愛……那就不一樣了,就像賀少帥那樣兒,對愛的人有佔有欲,別人看一眼都不行,裙子多開點叉都肉疼,那是自己愛的人,和寵姨太太的區別就在於自私,懂了嗎?”
莊佩道:“誰能想到一個少帥情史那麼少,第一個總是難忘懷的……”
羅茵道:“可惜,第一個,縱然再美好,總有個遺憾的結局。”
各人命運,都如火車軌行,濃煙滾滾,不知前路,不知遠方。
……
樓上汪國生幾人見到賀紹廷怒氣衝衝下了樓,在樓下扯拽那個美人的時候,幾人已經驚呆了,尤其汪國生,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賀紹廷對女人不熱衷的,他熱衷的是打仗,大大小小的戰役,哪次都沒落下他。
以前一群人出去喝酒,叫幾個女人來作陪,他還不讓人碰他軍服呢,嫌棄勁兒就不用說了,沒想到有一天,竟然看到他拉拉扯扯一個女人。
這可真勁爆,這到底是哪家美人,能把賀紹廷給攏住了。
個個伸長了脖子望,等到賀紹廷真把人帶上來了。
三個人都驚呆了。
美人既醉,朱顏酡些。
魚露吵著要來,結果一進來,又躲在賀紹廷的身後,把他當擋板,賀紹廷解開了領口的兩顆扣子,酒意微燻,不過臉上卻沒有之前來時的愁容,這時反而有些意足得色,十分得意洋洋地帶著人上來了。
“躲什麼?不是你要上來的嗎?”他說完對侍者說,“再添張椅子,上兩碟甜食,女士喜歡的。”
魚露探頭看向幾個看她看得目瞪口呆的人,衝他們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後才走出來,眼看著侍者給拿了椅子過來,她清脆地倒了聲謝後,自然地坐在了賀紹廷的身邊。
那模樣,真是笑若春桃,花開綻放,雲堆翠髻,唇瓣如櫻桃,榴齒含香,一身的白膚綠綢,隱隱地瑩白長腿,就跟剝開綠色蓮蓬裡的白嫩嫩的蓮子似的,再加上那櫻桃色的紅唇,整個人那個新鮮勁啊,那個美啊。
美得三個人都呆住了,招呼都忘記打。
魚露坐下的時候,已有三四分醉意的賀紹廷還不忘記給她拉了拉旗袍,遮住她的腿,明明是他的東西,偏要露出來給別的男人看,他心裡很不爽。
最後直接脫了下軍服,給她蓋在了腿上。
魚露:……
這個年代的男人,都這樣式的嗎?
最後汪國生有點結巴道:“永、永麟,這位是……”
賀紹廷拿起了筷子,挾子盤子裡一隻鮮嫩的蘑菇,放到了魚露面前米飯食碗中。
不等賀少帥回答,魚露就主動對汪國生笑了笑。
“我是他姨太太。”
她特意把姨太太三個字咬字重了些,然後看向賀紹廷,賀少帥面不改色地挽起了襯衫的衣袖,衣袖下的手臂還有些打仗時留下的傷疤,看起來十分有男人味兒。
汪國生半張著嘴:“姨太太……”他就近看魚露,隻覺得越近越美,那五官美到他都忘記周圍有人了,差點吸溜了一下嘴,“這美人,你、你怎麼找到的?”說完也不等賀紹庭回話,立即問向魚露:“美人,你可有姐妹?給我介紹?”
“沒有。”賀紹廷手攥著魚露的椅子背,將她椅子往自己這邊靠了靠,離汪國生遠了點兒。
在四個人的注視下,魚露對汪國生道:“我叫魚露,家裡隻有一個弟弟,沒有姐妹,不好意思。”然後她拿出新筷,挾了一塊美人肝,輕輕放到了汪國生的小碟中,然後輕輕一笑。
汪國生心道:喔喔喔,我死了死了死了,我愛美人,我愛她,我遇到真愛了。
而旁邊的賀紹廷看她給別人挾吃的,臉“唰”地陰沉了下來。
魚露旁若無人地還詢問了其它幾位男士的名字,打了招呼,然後就眼睛亮晶晶地詢問他們一些事。
“你在報社工作?哇,我最喜歡看報紙,尤其報紙上那些小故事,百看不厭,做編輯真好。”什麼百看不厭,是少帥府沒有東西看,隻好拿那些報紙上的小故事看看打發時間了。
“魚小姐如果有興趣,也可以給我們報社投稿,稿費很可觀。”那位報社編輯回道。
“真的嗎?那我一定要試試。”魚露心道,我毛筆字像狗爬,報紙的繁體字還勉強能看,不知道寫出來,會不會丟人。
“魚小姐,您要需要,我可以上門取稿,反正少帥府離報社也不遠,您若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的。”
“好啊,我也有很多要向何先生請教呢。”
旁邊的醋缸忍不住攥著她的椅子邊,魚露隻覺得坐著的椅子“吱”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響音。
她回頭看了賀紹廷一眼,那一眼似嗔帶笑,舞不讓我跳,話還不讓我說嗎?這麼霸道,你怎麼不去日天,說著,她安撫地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他碗裡:“少帥,怎麼不吃呢,吃吧,你最喜歡的,我記著呢。”這位少帥可是最喜歡肉食了。
少帥看了她兩眼,不知是警告還是瞪她,這才緩和了臉色,挾起了那塊肉,還沒放進嘴裡,就見她又挾了塊紅燒肉,轉首就放到了旁邊汪國生碗裡。
汪國生臉紅地看看美人,又看了眼陰晴不定臉色的賀紹廷,他不好意思地挾起肉吃了。
眼見他的姨太太,給別的男人挾菜,攥著手裡的筷子,賀少帥氣得差點沒把筷子扔了。
魚露腿上蓋著賀紹廷的軍服,軍服上都是他的溫暖和氣息,這飯店很溫暖,但這個季節有東西蓋著腿還是很舒服的,她倒是舒服了,她旁邊的人不舒服了。
她佯裝看不見他難看的臉色,和食不下咽的樣子。
看向對面那位誇她模樣長得好的,隨口道:“你的模樣也極俊俏呢。”
然後就感覺到旁邊的人生氣了,喘氣聲都重了點,就要摔筷子了,在他胳膊要離開桌子的時候,她立即補了一句:“當然,跟我們家少帥比,還差了點,我們家少帥,天下第一帥,他的模樣是真真好的,帥的人食不下咽呢。”說著,就笑盈盈地看向旁邊。
少帥那陰沉沉地眼神和想摔筷子的手,在她誇獎裡停了下來。
這時甜點上來了,他冷著臉,放了筷子,把甜點端到她面前:“不是餓了嗎?吃吧,多吃點,少說話。”
魚露心裡哼的一聲,說話都要管,管得真寬,不過,男人嘛,不能一直嗆他,嗆著間隙還得順一順毛,她乖乖地取過他遞來的勺子,挖著甜點吃,大華飯店的飯菜做得不錯。
這一桌,鍋包肘子、佛跳牆、紅燒肉、清炒美人肝、蝦籽大烏參……全是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連甜點都做得精致,她挖了一口黃金顫顫才出鍋的蜂糖糕,又軟又糯真好吃。
幾個人正吃著飯闲聊,有人走了過來,不是別人,正是餘同寶餘次長,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大華飯店就是他名下經營的產業,手下人告訴他少帥正在這邊用餐,他才急急地過來。
滿臉焦色,能不急嗎?少帥要退親,退了照樣可以找個門名小姐,可他的女兒名聲就毀了,有了被少帥退過親這名聲,以後女兒還怎麼嫁人?餘同寶一共隻有兩子一女,這女兒也是從小當寶貝一樣養大,他也傾注不少心血,以後就算不嫁少帥府,也要找個不錯的人家,誰知道,這次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退親也是沒辦法的事,他想著能不能溫和一點,在不損害雙方名聲的情況下。
他過來見少帥,順便讓侍從帶過來兩瓶洋酒。
大華飯店的老板,大家都認識,餘同寶嘛,進來寒暄一番,其它人都熱情回應,隻有賀少帥神情不冷不熱,“這洋酒才到的貨,請少帥,和少帥的幾位朋友品嘗。”餘同寶走到飯桌前,笑呵呵說著話。
一扭頭就看到了賀少帥旁邊坐著一個穿著綠色旗袍,鮮嫩的絕色美人。
那美人腿上還搭著一件軍服,好似很好奇的樣子,正仰著臉看他。
他知道少帥有個姨太太,這位很可能就是新納的姨太太,當初知道這消息後,他女兒還在家裡哭過,還說過她就是見到了那個姨太太,她臉才腫的,這話沒有釐頭,但確實跟她女兒命克得很。
做生意可是迷信著呢。
他對這位姨太太沒有什麼好感的,但是,在看到的那一瞬間,餘同寶愣了下,又仔細地看了她臉蛋幾眼。
直看得少帥把手裡筷子一扔,道:“你還有什麼事?”
餘同寶這才回過神,想起正事,低聲對少帥說:“少帥我有個事兒……您看能不能……耽誤不了您多長時間,幾分種……”
餘同寶雖是商人,但他在祁市做到了最大,三代富商,盤根錯節關系網比較大,在祁市還在很有分量的,總督也需要他鼎力支持,賀紹廷猶豫片刻,起身,他心知肚明,對方要說什麼事,和他女兒結婚,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正扭頭瞧他的,一臉無辜樣兒的魚露,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