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信件很快郵了過來,也不知道江母怎麼做到的,郵件三天後就到達她這邊了,比她們坐火車還快。
江露在知青點,從郵遞員手裡接過了信件,她等不及,立即飛快地打開了,拆了信封後,信裡江母說,本來正想告訴她,現在正好有個機會,可以召她回城,是工農兵大學的張娜幫忙,也就是她姐姐江華的婆婆,手裡有工農兵大學的召生名額,留給了江露,待辦理好手續,過兩天江露就可以回城了。
“嗷!”的一聲,江露拿著信,差點沒跳起來。
不但宿舍,整個知青點的人,都圍了過來,“江露,怎麼了,高興成這樣。”
圍著看的趙鈴都驚呆了,她知道江露想回城,家裡肯定有辦法,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也沒想到能量這麼大,一般回城,都是家裡給聯系了接受單位,成為正式工,有單位接收才能回去,但是江露不是,她竟然得到了工農兵大學錄取名額直接回城。
這大學名額要比回城可要難多了,得有人推薦才行,不是隨便誰都能去的。
“江露,江露她,她被工農兵大學錄取了!”陳鈴一臉震驚,不敢置信地說。
三天前江露還在宿舍愁容滿面,宿舍裡的人都安慰她,三天後,人家飛了,人家要去上大學了,誰都知道,上了大學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以後,人家就是做公工室,吃公家飯的領導階層。
要麼是廠長,要麼進市委,縣委,最差也是個幹事。
以後和她們,天壤之別,雲泥之差。
一群知青,臉上表情各異,酸的、苦的、嫉妒的。
人間百態,盡在其中。
人群中,王麗豔看到江露,露出笑容的臉蛋兒,嫉妒得要死,來了才三個多月,就飛走了,而且飛得更高,上了大學。
她怎麼跟人家比,拿什麼跟人家比,她家裡五個弟妹,隻有兩個工人,要養七口人,她是老大,她已經在這裡待了兩年了,指望家裡人的幫忙,是一點也指望不上了,可她還在堅持,就算再苦再累。
可是沒有希望的日子她過夠了,此刻她看著人家,輕松地說走就走了,說回城就回城,她不甘心,她恨,她江露憑什麼,就因為露有個好父?她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如果再不找對象,就找不到好的了,她就隻能留在農村,嫁給農村的糙漢,永遠待在這片土地上。
她咬緊了牙關,面容扭曲,曾經猶豫了很久的事兒,終於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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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回城名額,她一定要拿到,無論如何,她都要回城,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秋收後的一天,她走進了吳支書的辦公室。
那天下午,她搭著吳支書的拖拉機,去縣裡,當晚在縣裡西城的一戶民居裡,傳來的女人的驚叫和呻陰聲,與兩個男人嘻哈玩弄取樂的聲音。
不過很快,就有夜間的執法隊,走到了偏僻的西城區,踢開了門,衝進了居民家裡,將屋子裡的一女二男抓了起來,抓的時候都沒穿衣服,女的非常狼狽,弓腿躺在那裡,被一群人圍觀,看了個精光。
大飽了前來捉人的一組人的眼福,還光溜溜被扯了出去,被周圍群眾指指點點,還有人捂著褲子追著看。
後來,男的入獄,女的作風差被遣返回城,不要說找工作,嫁人都是難題。
……
江露是半個月後,接到通知,即刻返城,隊長也沒敢壓著她,立即放人,她收拾了宿舍的包裹,臨近離別,宿舍其它三個人,都紅了眼眶,大家幾個月相處特別好,走了一個,想到以後可以再也遇不到了,就特別感傷。
江露沒心沒肺地安慰,“以後我們會再相聚的,青山不改,綠水常流,以後回了城,我請你們吃大餐。”她挨個抱了抱。
衣服倒還好,收拾一下拿走,可李援朝給她做的床和櫃子,她就舍不得了,還特別新呢,她都想運回s市,但太遠了,東西太沉,她又不想留在知青點給別人用。
那是李援朝送給她的東西。
她想了想,去找了李小燕,李小燕被託付給了李家嫁出去的一個二表姐,人家願意收留是因為有人給她們錢,每年三百,把李小燕撫養成人,這錢會直接郵到隊裡,然後隊裡每個月給李小燕發生活費,所以她這個二表姐的家人都哄著李小燕,一個月近三十塊呢,她們一個壯漢一個月的工分也就值個十幾塊,李小燕一個小姑娘,就能分這麼多錢。
一年就三百,她離成年至少還有六年,那就是一千八百塊。
李小燕現在過得舒服,什麼活都不用幹,每個月給她們家五塊錢生活費,剩下的都自己留著買吃的。如果敢搶她錢,她就去隊長家告她們,有的是人家願意接手養她。
江露跟李小燕要了李宅的鑰匙,這房子是李援朝蓋的,以後也是李小燕的,大隊的人都說,李小燕真是福星高照,隊裡餓死人的時候,她吃得飽飽的,隊裡面黃肌瘦的時候,她吃一嘴肉,現在隊裡青黃不接,她有錢有房。
誰叫人家李家收養了李援朝呢,都是命,沒法比。
江露把李援朝給她打的床和櫃子,找了幾個壯勞力,一人分了一塊錢,幫她抬進了李宅,安頓好,跟李小燕說好了,不要動,將來說不定,她還要僱車過來拉回s市呢。
“放心吧,姐姐,我幫你保管好,你將來盡管來拉,那你可別忘記我啊,多來看看我。”
小嘴甜的,江露留了一大包糕點和糖給她。
……
一路火車,三天兩夜,這次江露拍了電報,江母請了假,專門到火車站接她,母子倆親親熱熱的回了家。
回家江露洗完澡換了衣服,就跟江母打聽李援朝的事兒。
“啊,你是說,你姐婆婆又找回來的那個兒子?我知道,這事弄的,人家那孩子沒死,當年那是丟了,現在又找回來了,我上次去看你姐,還在他們家看到過人,一米八九的個子,真高,真壯,看著模樣真不錯,真看不出來他是鄉下長大的,對了他現在改名叫鄭清河……”
江露聽了,趕緊問:“那他現在呢?還在鄭家嗎?”
“聽說去了廣源制藥總廠,給那邊的領導開車,待遇好著呢。”江母說完又道:“你知道嗎,你姐嫁的那個鄭佑平,他不是鄭家的兒子,他是鄭中輝,就是你姐公公的表兄的兒子,是當初表兄死前託付給鄭家養的,一直當兒子養,鄭家也沒說,別人也不知道,都以為是親生兒子,這次他們家這個親生的一回來,你姐真的氣炸了,去了好幾次醫院,跟那個鄭佑平吵了好幾架,我看著煩,你姐還懷著孕呢,他也不知道讓著你姐。”
江露沒聽到重點,有點急,“那鄭清河住哪兒,還住鄭家嗎?”
“沒有,鄭家不是你姐和鄭佑平住著呢,聽說他去了制藥廠,住那邊的宿舍。”
終於得到了有用的信息,江露一刻都不想等,跑去了房間裡,從衣櫃裡取了好些衣服出來,裙子?他們現在的關系,不太美妙,這樣見他,似乎太花枝招展了,太過露骨了。半身裙?好像有點文藝安靜了點,是不是活潑更好些。
最後選來選去,選了那件江母給買的鵝黃色的襯衫,還有那條水藍色的長褲,襯衫掖在高腰褲子裡,顯得她腰特別細,小屁屁渾圓,腿又長又纖細,腳上穿了一雙純牛皮米色鞋。
又淑女又時尚還不顯得太刻意,頭發就梳成了公主頭,在後面綁了個了白色的蝴蝶絲帶,絲帶長一點,在頭發裡忽隱忽現,特別好看。
收拾一番,又從家裡拿了點別人送給江父的禮盒,裡面有罐頭。
“你這是要去哪兒?都兩點了。”江母一看女兒收拾的賞心悅目,打扮的精致漂亮,這才回來沒一小時,就要出去?
“我去看一個朋友,一會兒就回來,我爸這個禮盒我先拿走了啊。”說完江露嘻笑著就溜了出去。
“這孩子,也不說上哪兒去,怎麼毛毛躁躁的,他爸那禮盒才拿回來,還挺貴的呢,說送給別人就送給別人了……”
江露出了門,循著記憶,坐上公交,直奔制藥總廠。
她倒是知道李援朝會開拖拉機,不知道他還會開車呢。
李援朝會車是當初黑市的時候,跟一個拉私貨的司機學過,不過很少有人知道。
高科技制藥總廠在s市南邊,公交要倒兩次車,四十多分鍾才到了地方。
總廠的面積非常大,大門有科技圖案的石雕,門高且雄偉,站在門口要抬頭看,上面六個大字,勞動創造世界。
旁邊的門牌就是科技總制藥廠,裡面真的太大了,到處都是兩三層的科研場地,制藥車間。
江露問了門衛,登記後,進去問了許多人,才打聽到制藥廠的宿舍。
到了宿舍那邊又找了些人,才問到了鄭清河住的房間,這邊的宿舍是新蓋的,住宿條件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給領導開車,或是鄭家託了關系,鄭清河住得是單人宿舍,這必乎跟廠裡的一些小領導一個待遇了,他住在二樓。
右邊數第二個房間,江露提著禮盒,一個個數,數到第二個,她還有點緊張呢,腳步反而慢了些,因為她看到那個房間門開著,宿舍的走廊,人來人往,不少人都回頭看江露。
主要是這小姑娘長得也太好看了,穿得也太時髦了,走起路來也太妖娆了,那小腰扭的,怎麼那麼的討人喜歡呢,眼睛盯著盯著就摳不下來了,還帶著禮盒,也不知道她是來找誰的。
江露吸了口氣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到了裡面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歡笑聲。
“清河,你可真聰明,一點就透,張老師誇你時我還不信,我現在教你,才終於信了,你比我可聰明多了,還會舉一反三,我一定要回去跟張老師說明你的優秀,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女人?江露也顧不上緊張了,piapiapia地走到了門口,就看到,鄭清河和一個穿著格子裙的女人,正坐在狹小的宿舍書桌前,兩人背對著門口,挨在一起,桌子上是書和本子,鄭清河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頭發修剪有型,不知道是不是剛洗完澡,還有點微湿,手臂的子微挽,露出了隱隱的筋肌,十分性感。
他臉上非常認真,聽到旁邊的女人說話,唇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整個人煥然一新,再也沒有紅旗大隊時的影子了。
江露對他突然有了一種陌生感。
尤其他好似察覺到門口有人,回過頭,看向了她,那個眼神,特別的陌生,讓江露心生膽怯。
旁邊的那個女人見他回頭,也跟著回頭,江露就看到了她的臉,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高鼻梁,嘴唇紅潤,微笑起來很美,關鍵是,她的胸很大,屁股看著也很翹,腰也很細。
江露的目光上看看,下看看,陷在了這個女人成熟又魅惑的身材裡,她聽到了旁邊略帶冷漠的聲音,淡淡地質問:“江露同志?你怎麼過來了?找我有事?”
第32章 貌美知青11
她這是當了一回……燈泡?
江露臉上的笑意,慢慢地,落了下來,她看向鄭清河身邊坐著的那個美女,又移向鄭清河,又看向美女,然後又移向鄭清河,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了幾下,沒說話。
原來鄭清河,和誰都很配。
這個美女,也和他很般配嘛。
她壓下心裡的一陣酸意。
沒了酸意,又湧起一股失落,但很快,她就深吸口氣,打起了精神,不過任務而已,何需當真?
倒也不必現在就心灰意冷,任務還是想要完成的,攻略還是必須的,她還想好好活下去呢。
輸人不輸陣,在片刻失落後,江露又重新揚起笑容,曾經有人說過,她笑起來的樣子最動人,最美好,所以她自然要笑了,要把自己最動人美好的一面呈現出去,要讓別人高攀不起,遙不可及,她就是這麼自我鼓舞出來的自信。
至於笑容背後有沒有一絲絲的勉強,她也顧不得了。
“我來看看你啊,但你有客人,好像不太方便啊。”她笑了一下。
看樣子,還是改天沒有人的時候再來跟他解釋吧,有人在也解釋不了什麼,唉,來得不是時候,“那我就……”她腳尖一轉,就想走了。
結果,她一轉身,鄭清河臉色就沉了下來,突然說道:“進來吧。”他站起了身,似乎迎客的姿態。
旁邊那個美人,看到他突然起身,還愣了下,但很快尷尬地笑了起來,然後問她:“清河,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