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我響應國家號召,沒有留在城市,而是選擇下鄉到最艱苦的地方做知青,一心為建設祖國新農村奉獻出自己的青春,所以,我的對象等不急,已經和別人結婚了,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而我的革命戰友們,我的同胞知青們,卻在背後編排我亂搞男女關系,你們知道我有多難受,我有多痛苦嗎,我真的心如刀絞,你們可以這樣對我,但不能這樣對待李援朝同志,我和原來的革命戰友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和鄭援朝同志也隻是清清白白的同志關系,你們要不信,你們可以看這封信。”
知青點這些人拿過信一看,全部哗然。
“江露s市對象真的黃了?”
“信上說的,真的拉倒了,人家都結婚了,不是說等三年嗎?”
“男人的話你也信?”
“聽說她對象家裡條件很好呢,真沒想到才一個多月都沒到,江知青就被拋棄了,江知青也挺可憐,我們就不要傷口撒鹽了。”
“男同志變心可真快。”
這封信要比他們空口白牙誣陷別人的那些話有力多了,這是實實在在的證據,他們都知道江露的那個男友姓鄭,這個鄭佑平也姓鄭,這封信確實是江露母親寄過來的信件,包裹信封都在。
而信裡的那句話的意思也明明白白的說了,女兒,你一走你這個對象就和別人結婚了,你們之間就算拉倒了,媽媽以後再給你找個好的,你安心在那邊好好待著,信裡的意思表達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信是真的,對象確實黃了,人家現在沒有對象了,那單靠著兩人從縣裡一起回來,走了兩個小時回來的時間晚了點這點事兒,就說人亂搞男女關系,腳踏兩隻船,就有些站不住腳了,誣陷人,那也得講個證據確鑿,群眾的眼晴是雪亮的。
於是,這幾天鬧的沸沸揚揚的事,在江露扔出了信後,逐漸消弭了,沒有人再提這事兒。
隻有王麗豔一直持懷疑態度,“這三個字為什麼要塗起來?”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江露當時立即解釋了:“這個姑娘是無辜的,我不能把人家名字隨便給你們看,我得尊重人家的姓名權、隱私權。”
其它人一聽,瞧瞧人家江露同志的人品,這是個好同志啊,這個時候還不忘照顧一個搶走她對象的女人,這人品,沒得說。
至於那塗黑的三個字,也沒有人拽著不放,顯然就是跟她前對象結婚的姑娘名字,不露出來那是江露知青想得周到,這件事得到一群知青的同情心,下鄉被對象甩了,她們感同身受地同情起江露來,而且因為她塗名字的舉動,贏得一片稱贊,人品瞬間拔高,這事兒就算遮掩過去了。
江露抹了把冷汗,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幸好她機靈得很,知道把她姐姐三個字給塗死,否則還真是讓人頭痛,她可不想因為作風問題被返城,雖然沒到那麼嚴重的程度,但名聲不好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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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鈴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兩極反轉,這出人意料的結局。
再看解決事情後,得意洋洋的江露。
宿舍的人都拍了拍胸口,剛才真嚇出了她們一身的白毛汗。
……
三天後,李援朝一回來,家都沒有回,直接去了知青點把她叫了出來。
江露這才剛剛洗脫汙名,睡得目光朦朧,就被扯出了知青點,一看到這李援朝,她立即清醒過來,“李,李同志,你,你回來啦?”
李援朝有些狼狽,但他居高臨下,眼睛發亮,喜形於色地盯著江露,“你,和你對象,分了?”
江露不回頭都能看到知青點不少人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朝這邊看過來。
“哎呀!李援朝同志。”她立即大聲作出不心虛的樣子。
“李援朝同志,沒什麼事,你快回去吧。”江露邊說邊擠眉眨眼,衝他擺手,暗示他趕緊走,眼角捎帶著往回瞅。
李援朝哪裡管她什麼手勢,他一回來就聽到有人說,江知青和s市的對象分了,她下鄉後,對方又處了個對象,已經結婚了,江知青真可憐,被人就這麼拋棄了。
“是不是真的?他真的結婚了?你快說,說完我就走。”
他目光緊緊的盯著她問。
“哎呀,分了分了分了,你要我說幾遍啊,李同志!”江露都在衝他吼了,“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再添亂了行不行?”她才解釋清楚呢,可不想再解釋了。
他雖然被吼了,可是他緊蹙的眉間好似被春風一下子吹開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的愉悅,他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半天,回了個字:“行。”
……
江露多虧了江母的那封信才挽救了這次作風上的大危機,晚上她就在桌子上拿筆寫字認真回信,對江母,她沒有多少母女情誼,但對她好的人,她從不吝嗇,將這邊的情況說了一下,又將自己記分員的工作簡單提了提,寫完信後,又想了想。
她身上穿得用的甚至吃的都是江母郵過來,送回去點什麼好呢,江母又什麼都不缺,家裡條件不能說頂頂好,但在這年代,吃穿不愁、富足有餘,她想了想,將綠壤空間她最喜歡吃巴掌大小的小仙桃,摘了六個。
桃樹結桃慢,三天才會一次結九個,江露自己每天三個都不太夠吃,於是忍痛從嘴裡舍下六個出來。
又挑了些不太成熟的蛇莓果,軟了容易破裂,黃金玉米寶寶也摘了三個。
和桃子一起仔細地包好,綠壤空間種出來的東西,即使拿出來也不容易壞掉,能保鮮很久,她還在信件結尾寫下一句,這是她插隊鄉下這邊的野桃野果和玉米,很香甜,帶回去給江母和江父品嘗。
……
s市江母工作的郵局,就在國際商城不遠,周圍購物的人來來往往,郵局郵寄東西的人也很多。
江母穿著工裝,正在庫房查看包裹分類,庫房工作的小唐叫她道:“許主任,這邊有你女兒的包裹。”
許主任小女兒下了鄉,大家都知道,郵局的人也都認識江露,長得特別漂亮,從小美到大,沒事經常來江母的郵局玩。
許主任眼睛一亮,“真的,我女兒來信了?”她放下手頭的工作,過去接了郵包。
“是個包裹,肯定郵東西過來了。”小唐把包裹遞給許主任,“還挺沉的,不會是郵了米過來吧。”
江母欣喜,顧不得旁邊有人看,趕緊打開,一打開箱子,一股撲面而來的香氣,真是讓人神清氣爽,再看向包裹內,金色黃燦燦的玉米,紅色,欲滴的蛇莓,還有白裡透粉的桃子。
旁邊小唐還有幾個庫房工作人員,都被香味吸引圍了過來,看到東西後,個個流起了口水,這看起來也太好吃了吧,雖然城裡也能買得到,但是,許主任女兒郵的怎麼看起來這麼不一樣呢,黃的黃,紅的紅,白的白,粉的粉,就跟玉雕出來似的,還很有光澤,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她女兒下鄉的地方離s市這麼遠,郵過來居然一點也沒壞。
江母看到東西也吃驚,她打開了信件,女兒寫的不多,隻有一頁紙,但把自己狀況介紹了一下,最後寫了句,鄉下摘得野桃野果和玉米,請父母品嘗,“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還品嘗。”江母笑著看完。
“我女兒下鄉做記分員,每天工作還好,就晚上出去轉一圈,記個分,唉,她從小嬌生慣養,我還擔心她去插隊不適應,沒想到適應的挺好。”江母淡淡中帶著自豪地說。
“我有個表兄去那邊也是做記分員,不要太輕松,天天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還拿滿工分,不過他那是家裡給找的關系。”
江母立即道:“我女兒,我家老江沒有找關系。”主要是北方太遠了,沒有什麼關系可找,她們家親戚都在s市。
“那是許主任您女兒優秀。”
“就是!是許主任您優秀,才能生出這麼優秀的女兒。”
這馬屁拍的,真舒服。
許主任也就是五官端正,不醜,但生的兩個女兒,尤其小女兒,長得是真好看啊,皮膚光滑雪白得像剝了殼的雞蛋,那是一個白嘟嘟,嬌嫩嫩,誰見了都想上手捏一下臉蛋兒,小時候人人想上手,都把她女兒嚇哭了,後來許主任就不讓捏了。
“北邊回來的知青,都說那邊越遠越苦,土地還不肥,產量也不高,還要拼命開荒,產得少種得多,導致人手不足,地多又累,就這樣很多地方還吃不上飯。不過看來不能全聽傳言,許主任的女兒也去的北邊,插隊的地方看樣子不錯,這玉米桃子看起來比咱們這邊鮮嫩多了。”顏色也更好看,圍過來的幾個人都盯著那箱東西,移不開眼睛,因為聞起來太清香了,大家都沒散開,一邊咽口水一邊笑著說道。
又香又甜的東西誰不想要,但沒人開這個口,人家女兒大老遠郵過來點東西,沒哪個不識眼色的張嘴要,就算要了,人家許主任也不會給,換個白眼小鞋還差不多。
中午江母就把東西提回家了,洗好的桃子和蛇莓,被她放到桌上的果盤裡,不一會兒,屋子裡全是果子的清香。
她沒舍得吃,想等著江父晚上下班回來,看過女兒的信,再一起吃。
沒想到晚上回來,大女兒江華來了,把那果盤裡的桃子和蛇莓吃得隻剩下三個和一小把,雖然都是自己女兒,可小女兒郵來的東西被吃了,江母還是心疼壞了。
江華一邊吃一邊還說:“媽,這哪兒買來的?挺好吃的,你再買點,我帶回去給佑平嘗嘗。”
江母臉色立即拉下來了:“這是你小妹大老遠從北邊郵過來給你爸和我吃的,拿給鄭佑平吃?他也好意思?給他吃我怕他噎著。”
江華一聽東西是江露郵回來的,頓時停住嘴,變了臉,拿東西的手慢慢地慢下來,但也不肯停止的向果盤裡拿。
她塞嘴裡一個蛇莓,真是入口即化,又香又甜,她撇撇嘴問:“妹妹在那邊怎麼樣了,看樣子過得不錯麼,還郵東西回來。”
江母這才開心了點:“還不錯,在那裡做記分員,就晚上下工的時候記下分,沒吃什麼苦,我就說露露這孩子,生下來就是享福的,一輩子吃不到苦的,走哪裡都福星高照。”
江華就不愛聽這話兒,偏心偏的沒邊了,怎麼沒見她這麼說自己?她把蛇莓扔進了果盤裡。
江母問她:“你怎麼樣?嫁過去三個月了,有動靜沒有。”
江華煩燥地說:“沒有,昨天去檢查了,說我身體不易有孕,得調理,媽,我就是過來跟你說這個事兒,我得拿些中藥回來你幫我熬,不能讓佑平他們家知道我不能懷孕的事兒。”
她走的時候,還忍不住抓了個桃子走了。
一個月後,江華懷孕了。
……
江露雖然把她有對象還亂搞男女關系的這個傳言,給壓下去了,但她和李援朝處對象這個卻怎麼也壓不下去了。
她再說他們清清白白,也沒有人相信。
因為李援朝自那天後,天天來她們知青宿舍。
以前她s市那個“對象還沒結婚,李援朝給她送點吃的犒勞她,都是偷偷摸摸的,幫她也是偷摸的,並沒有多少人見到,給她包個蔬菜木耳包子,那都是沒人的時候,堵著她,從懷裡掏出來熱氣騰騰剛出鍋的白面大包子。
然後李援朝用身體擋著,江露就在他身邊吃,他就看著,那紅嘴兒就在雪白的包子上,一口口咬,他包的大個,皮厚餡也多,江露胃口小,吃一多半,就吃不完了,剩下的就被李援朝塞自己嘴裡,一點都不嫌棄她,弄得江露臉上紅暈滿面,還要不好意思地說句:“謝謝李同志,你對我真好。”
“你記得我好就成。”他也不求什麼回報。
那時候,他是有所收斂的,也不會直接到知青點找她,也會躲著點人,可現在,她s市的對象結婚了,她單身了,他就開始天天往知青點跑。
他倒不是明目張膽的找江露,但誰都明白他來是看誰來了。
之前知青點的房頂漏雨,當時李援朝上去修的,鋪上了油毡紙,後來隊長也沒讓人再過來修,一直那樣湊合著,如今,李援朝下了工,就會帶著工具,過來給江露宿舍四個住的那間屋子修屋頂。
原來的那一層草皮都爛掉了,被他全掀了,重新鋪設了新的茅草,鋪了厚厚一層,再也不用擔心知青點的房子會漏雨了。
他一個人割草再上房,修了好幾天。
和江露一個屋的其它三個女知青,這幾天看著江露似笑未笑。
“謝謝你啊,江露,我們都跟你沾了光。”
“對,江露,沒有你,我們說不定還要被水淹呢,是你救我們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