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嗎?”他不接,江露愣了下,送禮物當然要送人家喜歡的東西,“那要不,我再送你別的吧,隻是工業券都用完了,你有什麼喜歡的跟我說,等下次來縣城我再買來送給你。”說著她就要收回去那塊男士手表。
說完李援朝卻伸手,極快地從她手上拿走了手表。
取來後,放下了手裡的箱子,一邊往手上戴,一邊看著江露:“你知道送男人手表什麼意思嗎?”
江露看著他的動作,幹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什麼意思?”
看著江露不懂的樣子,李援朝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手表已經戴在了他手上,雖然76塊的普通手表,但戴在他勁瘦有力的手腕上,並不寒酸。
“你真的有對象嗎?”他眼睛盯著江露說。
江露眼睛呼閃地眨:“有啊,真的有。”鄭清河就是她對象,未來的。
不過她還是又問了句:“送男人表什麼意思啊?”
但李援朝這次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並沒有回答她,隻是說:“餓了吧?四點了,先到飯店等著。”這個時候吃飯也要趁早,否則去晚了,好吃的都被人一掃而空,搶都搶不到。
江露沒有去過這個年代的飯店,就很好奇,走在李援朝前面,先走了進去,到飯點了,人流熙熙攘攘,她數著手裡的票,這年代買吃的不但要付錢,還要給對應斤兩的糧票。
今天國營飯店有六樣菜,其中就有羊肉湯,江露不知道李援朝愛不愛喝羊肉湯,但看起來羊肉湯很受歡迎,好多人驚呼,她於是一揮手:“買!一碗。”雖然她一聞到羊肉的味道胃不舒服,但她不吃,她體諒別人吃,李援朝每天工作那麼辛苦,多吃點肉補一補。
菜單一出來,周圍的人都喧囂了,“今天的菜不錯啊!”
“四個肉菜,兩個素,今天幸好來了,有大餐吃了。”來國營飯店,每天開飯就跟抽獎似的,哪天菜是真不怎麼樣,哪天就能遇到好菜,而且個個大肉,能吃得人心滿意足,有一次國營飯店還包了純牛肉餃子,裡面隻有肉沒有菜,一團肉,咬一口滿嘴流油,好多人聞風而動,都湧進了國營飯店,可惜,很快就賣沒有了。
今天的羊肉湯,江露眼明手快,外加李援朝在邊上護著,她搶到了位置,“同志,一碗羊肉湯,羊肉要多多噠!”她自己不吃,但她會要,那個盛湯的師傅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同志,聽著清脆的聲音,一抬頭,一張貌美如花的小臉蛋露了出來,眼睛看著他,見他看過來,還衝人笑開了一朵花。
那美得喲,那個師傅硬生生的盛了一大碗的羊肉,別人的都是肉少湯多,她的那碗肉多湯少。
她從人群裡擠出來的時候,好多人看著她手裡的碗,震驚了,這是大廚的關系戶嗎,莫不是把羊肉湯裡的羊肉全撈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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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塊的羊肉,白白的湯汁,上面撒了一層香菜末,這個時候的東西真的很實惠,碗都有臉那麼大。
江露請客肯定要點李援朝喜歡吃的東西,她知道李援朝喜歡吃肉,她把菜單上的六道菜都點了,一條紅燒魚,一個蘑菇燉小雞,還有一盤豬頭肉。
素菜幹炒蘿卜絲,還有一個豆腐蔬菜丸子湯,六個菜滿滿當當擺在桌子上,請客這個條件在當下夠可以了。
自從收下了她的手表後,李援朝嘴角就凝著笑看著她。
看著江露為了幫他搶那碗賣得飛快的羊肉湯,把梳好的小辮都蹭亂了,他眼中有光,似乎帶著歡喜,看了她很久。
國營飯店今天做的是饅頭和米飯,饅頭太實惠了,江露掰了一半,仍然沒吃完,米飯也隻吃了幾口,再吃幾個菜丸子,挾點蘿卜絲,細嚼慢咽,吃了一會兒就飽了。
她吃過的,吃剩下的東西,李援朝一點都不嫌棄,直接塞進嘴裡。
江露還是第一次見到李援朝的食量,把她看得一愣一愣的,那麼大的饅頭,他吃了三個,那麼大的一碗羊肉湯還有肉,喝得幹幹淨淨,順帶吃了兩碗米飯,一盤豬頭肉,肉菜全部光了,最後隻剩下一個饅頭。
中間他還試圖讓江露吃一塊雞肉,江露看他看呆了,他看江露像小貓一樣吃那點東西,他也驚呆了,面前放著這麼多肉,真的一口不吃,人怎麼可能看到肉不想吃呢,他挾了一塊最嫩的雞肉,伸了過去。
江露“嘔”的一聲。
李援朝:……
之前打飯時候,趁著李援朝沒看她,她偷偷跟盛飯的廚房師傅打聽:“師傅你們這兒有姓鄭的人嗎?”這國營飯店每天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清河如果是哪個廠或單位的,肯定會來吃飯啊,所以她就試著打聽飯店裡的人。
“鄭?我們公社領導就姓鄭。”
江露眼前一亮,“叫什麼呀,師傅。”
“好像叫……鄭解放。”
江露:……
相比之下,李援朝這名兒還蠻好聽的呢。
她忙又說:“那師傅,你認識鄭清河嗎?”
那廚房的人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周圍的廠和單位的同志,有叫這個名字的嗎?”
“沒有聽說過,鄭這個姓本來就少,有的話肯定有印象。”這個縣姓劉和姓王的比較多。
又是沒有打聽到鄭清河的一天,吳支書那邊恐怕也沒有指望了。
吃過了飯,又去供銷社買了些糕點,就打算往回走了。
說好小劉開著拖拉機在路口等她,結果連人影都沒有。
江露神情發苦,坐拖拉機隻有半小時就到隊裡了,做馬車要走一小時,靠腿,莫不是要走兩小時?
天都黑了。
江露在縣城轉了一下午,又走了一小時的路,她實在走不動了,也顧不上臉面了,死皮賴臉,哼哼唧唧,對著李援朝撒嬌賣萌要歇一會兒。
李援朝見周圍沒有人,背對著她說:“上來。”
這時候累得走不動的江露,哪裡還管男女大防,那背看起來就特別結實,特別寬闊,她翹起腿忍不住就爬上去了,真寬厚,溫暖又舒服。
李援朝把她的小細腿抱起來,沒有多少重量,可就偏偏感覺到身後有兩團柔嫩隨著他走動,在他後背輕輕的磨蹭,他的臉微紅,一言不發,手抓著她的腿內側,非常的灼熱。
江露開始還會在他後背體貼地問:“李援朝同志,累嗎?我要不要下來走一會兒。”
“不用。”背著她一點也不累,一開始上路她還會來回晃著小腿,但可能趴在後背上晃悠的節奏太舒服了,像個搖籃,她說了幾句話後,就睡著了。
臉頰慢慢地貼在了李援朝的頸窩,吐氣蘭香,那皮膚細滑仿佛最上好的綢緞,他隻要微微側下臉,就能摩挲到她幼嫩的臉蛋兒。
月亮掛在天邊,李援朝背著她走在空無一人的山路上,他不僅不覺得累,反而盼望著這條路能夠一直走下去,沒有盡頭。
……
三日後,深夜,李援朝一臉憔悴,接過了一沓錢票,他大概數了下有一千多。
交貨的壯漢拍了拍他肩膀:“援朝,又三天沒睡了吧?你太拼命了,這樣倒貨能賺幾個錢,過幾天有個大活,你要不要幹,我加你一個,幹了這一場活,一勞永逸,我們就再也不用出來冒險了,援朝,我是信任才叫上你,別人我不放心。”他低聲對李援朝道。
他知道李援朝無父無母,嘴巴緊,當年李援朝才十四五歲,走投無路,才是跟著他們,賺了第一桶金,如今斷斷續續合作,已經許多年了,彼此非常信任。
本以為會一口答應下來的李援朝,竟然猶豫了下。
他沒有說話,將錢卷了卷放入了衣服裡,才道:“五哥,我這段時間不出來了。”
第29章 貌美知青8
人言可畏。
江露沒想到,她隻不過和李援朝去了趟縣裡,回來時天稍微黑了點,就被人編排了。
說她s市有對象,還和大隊李援朝處對象,還說她亂搞男女關系。
江露一開始沒理會,可誰知道,傳言越演越烈,說什麼兩人孤男寡女大晚上悄悄回了大隊,不知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李鈴聽到傳聞的時候,立即跑過來跟江露說了,“江露,這帽子可不能讓她們往你頭上扣啊,這些人太過份了,傳得亂七八糟的話,我都聽不下去了。”
“她們嘴太碎了,天天眼睛盯著這個那個,無聊。”周梅道。
江露那天回來時還拿著郵局的包裹,她們都看到了,就是去拿個包裹,沒有車,兩個人走回來的,縣裡和大隊離那麼遠,走路都要兩個小時呢,晚點回來那不是很正常?
結果這事兒越傳越像真的,越傳越過份,說江露腳踏兩條船,玩弄革命同志的感情。
啊呸!
亂搞男女關系,在這個年代,那可是很嚴重的問題,江露可不想傳出這樣的名聲。
直到事情發展到有人當面譴責她。
“江露同志,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你不解釋一下嗎?”
同宿舍的李鈴和周梅及李青都站出來幫江露解釋,可能作證的開拖拉機的小劉,一聲不吭,人家不承認也不否認載過江露。還有吳支書直接打哈哈,根本不提當天的事兒。
機車組的小劉和支書都是這樣模糊反應,好像知道什麼內情不能亂說話的樣子,其它人就更堅定自己的猜想了,他倆肯定有事。
江露就算站出來說,我沒有和李援朝處對象,沒有亂搞男女關系,也沒有人會相信。
“真的好煩,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這不是整人嗎。”李青說道。
要早知道這樣,她當初就不說自己在s市有對象了,那時候就是為了嚇退“流氓”嘛,但現在發現,那個人也不是流氓,她甚至還覺得“流氓”還是個對她很好的人。
真是誤會他了。
她急中生智眼晴一轉,李援朝這邊是解釋不清楚了,哪怕長八張嘴也沒辦法了,幹脆就說s市那邊的男友沒有好了。
當然她要現在這種風口浪尖上矢口否認,並說s市的對象黃了,那不叫解釋,那叫狗急跳牆、做賊心虛、口說無憑。
她想到什麼,進了宿舍就把江母的信拿了出來,江母在信裡提了一句話,她寫道:鄭佑平已經和你姐姐結婚了,這個人媽媽覺得人品不行,你就不要再和他有瓜葛了,以後媽媽再給你找個品性好的革命同志,一起建立革命友誼,你就安心在那邊下鄉,照顧好自己。
除了這一句,其它都是江母的日常關心,江露找了個筆,又看了兩眼,然後把你姐姐三個字劃死了,劃完看了看背面,她還有點心眼兒,生怕別人從背面的筆痕看出你姐姐三個字,還用手指抹了抹,好了!這就是她的證據,完美。
這句話變成了:鄭佑平已經和口口口結婚了,這個人媽媽覺得人品不行,你就不要再和他有瓜葛了,以後媽媽再給你找個品性好的革命同志,一起建立革命友誼,你就安心在那邊下鄉,照顧好自己。
既然凡事要講個證據,既然有人站出來質疑她,江露直接就把江母的信紙甩出去了。
“看吧,這就是證據!”
她手捂著胸口,一臉痛苦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