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開完荒,下山後交了工具,頂著一身湿了幹、幹了湿的汗,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腳一轉去了分工組的組長李強家裡。
李強是隊長的小舅子,在分工組說一不二,不少知青討好他隻為了做點輕松的工作。
……
第二天江露正要準備拿工具上山呢,就被臉色不好的分工組的組長李強叫去了會計室,然後就分配了記分員這份工作給她。
昨天她們上山開荒,愣住了一群知青,今天江露拿到了記分員的工作,也驚呆了一群知青。
這是怎樣的反轉啊,才來了三天,做了記分員?
江露自己也茫然,似懂未懂就做了記分員,難道是自己送禮長起作用了?
記分員的工作,真的輕松極了,隻要拿個本子走一圈,最忙的就是每天下工前,要把每個人的工分記好,交給會計室裡的人處理,其它時間又輕松又自由。
怪不得其它知青知道後眼睛都綠了,還去找過隊長理論,隊長說江露同志的學歷高中畢業,你們誰高歷比她高也可以報名。
比高中畢業學歷高,那不得大學生,他們要是上了大學,誰還會來這裡插隊,雖然知青文化程度較高,但讀到高中已畢業還是鳳毛麟角,這個大隊裡就江露一個。
一般這種記分員都是安排給隊長或支書家的親戚子女,沒想到江知青才來三天就做了這麼輕松的工作。
王麗豔每次看到她,都氣得緊咬銀牙,但毫無辦法,也不敢當面諷刺,更不敢得罪,生怕她在工分上做手腳,她們每天記多少工分,全看與記分員的關系好不好,好就多記,誰還敢得罪記分員,不想要工分了?
現在好了,前兩天還嘲笑江露嬌氣得活不過一星期,結果人家一星期不但活得好好的,臉蛋還紅撲撲的,不用吃苦,不用勞作,餓不到,還賺滿工分,活得滋潤著呢。
現實簡直啪啪啪地打王麗豔的臉。
知青內部不少人都在背後偷偷議論,“江知青長這麼漂亮,剛來三天就拿到了這個工作,你說她會不會……”會不會有什麼貓膩啊。
又有人說:“不會吧,她家裡條件挺好的,倒也不至於為個記分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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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屑地說:“怎麼不至於啊,這邊活太苦了,聽說她第一天都哭了,指不定受不了一下子就……”
“還是別瞎說,我看江知青不像是那種人,隊長可能就是照顧她,她每天吃那麼少,哪有體力啊,所以給她找個輕松的工作,我看她做記分員挺好的,以前知青點的人工分記得都不滿,經常少,她比以前那個記分員好多了,給我們知青都多記。”江露又愛笑又爽快,脾氣還好,也好說話,她做記分員,知青點的人也受益啊,有什麼不好。
“她自己是知青,當然要給我們知青多記點了,我們說的是她這份工作怎麼得來的。”
“還能怎麼來,哪有平白無故的給好工作啊,誰知道是不是什麼權,色交易,她長成那樣,男人能不像貓見了腥一樣湊上去?能不想弄她?”王麗豔刻薄道,當面不能說,背後她是忍不住了。
“她做記分員時,才來三天吧?她能和誰?人都沒認全。”
“那你可就太小看她了,你知道嗎,她第一天就去了村長家。”有人說道。
“……真的?”不會吧。
“那還有假,很多人看到了,還有人看到,她當天是從支書辦公室出來……還是一個人。”
“我的天啊……不會吧,這種事兒,她看起來……不像啊。”
“哼,你們太天真了,這種事,表面看是看不出來的,有些人長得清純,骨子裡就很……蕩。”王麗豔臉上露出了嫉恨的神色說道。
……
江露這幾天就很快樂,天熱的時候不用出去,不用曬火辣辣的太陽,中午還能睡個安靜的午覺,沒事拿著小本本出去轉一圈,開始工作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溫度已降,記完分也不會出多少汗,完美。
並且李援朝還經常偷偷地給她帶好吃的,有時候飯盒裝的蔬菜包子,或者是白米飯和蘿卜絲燉豆腐,偶爾還會給她帶點水果,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弄來的,那天帶給了她幾隻甜甜冒汁的桃子,吃完後種子被江露扔進了綠壤空間裡。
三天後長出了一棵螭蟠虬結、翠綠嫣紅的桃樹,上面結著好多粉嘟嘟巴掌大的玉桃,一個個晶瑩剔透,咬一個小口,裡面瓊漿玉液在口中流淌,好吃到給個神仙都不換。
系統嘆氣:還好,仙壤裡種個桃兒,也總比種個玉米強。
所以她天天都要吃仙壤裡種出來的粉桃兒,不知道是這是個緣故,她整個人越發的嬌豔了,嘴唇鮮嫩的就跟玉桃的紅桃尖一樣,原本就很出色的五官,如今更是如畫一樣顏色鮮明起來。
下午兩點,江露正從知青宿舍那邊回大隊,手裡拿著一個狗尾巴草,邊走邊來回的甩,陽光的餘暉照在她發間,黑亮如緞,順滑松散。
一輛拖拉機“突突”地聲音開過來,路過她時,停了下來。
江露看了一眼沒在意,直到有人叫她:“江知青。”
她一回頭,拖拉機上坐著個人,穿著件黑色的褂子,微胖,細眼,“吳支書?”她一看到吳支書,熱情地跟他打了招呼:“您這是去哪啊?”她這幾天正想去找吳支書問鄭清河的事兒。
吳支書眯著小眼睛,上下看了江露一眼,笑眯眯地說:“我要去縣裡辦點事,正好給江知青打聽下鄭清河這個人。”
江露眼睛一亮,扔掉了手裡的草道:“謝謝吳支書,那我就在大隊等您的消息了。”
吳支書看著眼前格外膚白貌美的女知青,心裡發痒,真是十裡八村難見的美人兒,聽她說完他咳了一聲,接口:“要是找到了人,江知青要怎麼謝我啊?”
江露一聽:……
她看了眼吳支書,笑著說:“找到人可就幫我大忙了,肯定不會隻有口頭感謝,不知道吳支書喜歡什麼禮物?”她以為送禮這種事心照不宣。
“我就開個玩笑,你看江知青還當真了。”吳支書跟前面開拖拉機的司機小劉笑著說了一句,小劉是支書家的親戚,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眼,真特媽好看。
吳支書說:“江知青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縣裡,我看你打聽這個人挺著急的,剛來就找到隊長,今天我正好到縣裡開會,不少領導都在,我帶你去問問。”
江露眼前一亮,打聽不到人,她正急得想不如自己去縣裡試試呢,但又微微有些遲疑,再單純也知道跟兩個男同志去陌生地方,雖然這個年代人淳樸,雖然是大隊裡認識的人。
“我工還沒上完……”她記分員的工作,肯定不能甩手不做了,就跟人去縣裡。
吳書記笑道:“這算什麼事兒?我讓人跟隊長說一聲,找個人給你代個班兒,縣裡的郵局有你的包裹,這次一起取回來,打聽到人再讓小劉開拖拉機送你回來,來回也就半多個鍾頭,耽誤不了多久。”
哦,有包裹?肯定是江母郵過來的。
吳支書說得一本正經,一臉正氣,語氣又和善,內容善解人意,江露又有求於人,有點遲疑後,也不好拒絕了,這個小劉她還看了幾眼,認識,是隊裡機車組的,她當記分員的時候接觸過,挺好說話,晚上他肯定要回隊裡,跟著他回來確實順路的事。
而且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再拒絕,有點不知好歹,還要人家幫她打聽人呢,就這麼不信任。
她猶豫了三秒後,就點頭,“那行,謝謝吳支書。”
吳支書笑眯了眼,熱情地招呼她:“快上來,平時去縣裡坐馬車來回要兩鍾頭,拖拉機快,不到半小時就到縣裡了,慢點慢點,小心。”
吳支書眼睛眯在一起,邊說邊打量著女知青的身段,近看那皮膚可真美,天天在這裡風吹日曬,還這麼白,白得讓人恨不得嘬上一口,嫩得讓人想抱在懷裡揉,咬在嘴裡啃。
他臉上帶著笑,把腿支了起來,拿包放在腿上。
江露沒有握吳支書伸過來的手,那手胖乎乎的,手心裡一看就有汗,黏黏的樣子,她不太喜歡手黏乎乎的人,她喜歡像李援朝那樣手心幹燥的,握起來微微有點燙,所以就沒有握他的手,視而不見地自己把著車邊上去了。
和吳支書面對面坐好。
“小劉,開車。”吳支書志得意滿。
“好咧,支書。”小劉飛快地應聲,把拖拉機啟動,“突突突”開動了。
都開出來幾米遠,突然一個人,跑過來,抓住了車尾,輕輕一躍,跳了上來,把車上三個人嚇了一跳。
來人跳上去後,冷著臉,看著吳支書淡淡地翹了下嘴角說道:“支書,我正好去縣裡有事,搭個順風車沒關系吧?”
他也不管吳支書的回答,直接找了個位置坐下。
位置正好是江露這邊。
吳支書看著跳上來的人,臉立即拉了一下,小眼睛眯起來,看著對方。
司機小劉見吳支書沒讓停車,就繼續開起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援朝,他一上來,江露心裡那點小忐忑立即不見了,還挺高興的,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邊移了移。本來對面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支書,還有一個她認識的大隊機車組的人,兩人都認識,但畢竟兩個男同志,就她一個女同志,多少有點不安,但李援朝來了她就不怕了。
也沒有意識到,其實車裡已經從兩位男同志,變成了三位男同志。
拖拉機很快開出了大隊,路過隊裡時,正好遇到隊長,江露趕緊跟隊長請了假。隊長在臉色難看的支書,貌美如花的江知青,還有面無表情的李援朝三人之間看了看,也沒說什麼,擺手讓他們去吧。
江露請到假,露齒笑地著看向旁邊李援朝,“幸好遇到隊長了,我剛才還發愁找誰幫忙請假呢。”記分員可不是別的工作,不請假是不行的,那麼多人等著記分呢。
李援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江露對著他燦爛的笑容慢慢地收起來,她吃了李援朝那麼多好吃的,經常她在吃,他在看,江露清楚地知道他平時看自己的樣子,根本不是這樣的目光,他這是不高興的眼神,她感覺有點不對勁,就又看了他幾眼,李援朝看過她之後,沒有理她,直接轉向了對面的吳支書。
吳支書皮笑肉不笑,“援朝,我記得你六歲那年被父母扔了,是咱們大隊的人救了你,這些年把你養大,這份恩情你可不要忘記啊。”
江露支起了耳朵,聽到了關鍵詞,李援朝是孤兒嗎,六歲時被父母扔掉了,這麼可憐。
李援朝面無表情地翹起嘴角,說道:“那當然不能忘了,時刻謹記在心中,我還要向支書多多學習,多幫助隊裡的人,尤其是隊裡那些長得不錯,不堪勞作,可憐辛苦,遇到困難無法解決的女同志。”
江露聽到這句話,視線立即從李援朝移向了對面的吳支書,意識到什麼,她半張著嘴唇,露出一絲驚訝。
吳支書眼睛眯了起來,臉上笑意也淡了,嚴肅起來:“年輕人,還是年輕了點,說話做事太衝動。”
李援朝同樣淡笑著道:“是,沒有吳支書運籌帷幄,遮天蓋地,設計巧妙。”
吳支書顯然氣到了,小眼睛開始瞪過來。
過了會兒他又笑著道:“什麼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嘛,你是大隊的人,從小在大隊長大,深得隊裡人的信任,我同樣也信任你,這樣吧,我和江同志要去縣裡,你就一起去吧。”說完他看了一眼江露。
李援朝也跟著看了眼江露,江露懵懂地也看向他,還不自禁屁股地往他身邊挪了一點點,陽光下,臉上皓齒紅唇,無邪天真。
“我和江同志就不去了,支書還是另找人選吧。”
江露感覺到氣氛不對了,目光開始在兩人之間來回看。
吳支書胖乎乎的臉,陰沉了下來,“好啊,李援朝,我記住了。”敢壞他好事!饒不了他!
李援朝面無表情:“我這個人,有恩報恩,有事兒來了也不怕事兒,吳支書是瓷器,那我就是瓦缸,瓷器撞瓦缸,會碎的。相信吳支書也明白這個道理,大路通天,各走一邊。”
這一路上,拖拉機上的氣氛非常不愉快,江露一要說話,李援朝就瞪她,害她一聲不敢吭,好在小劉開車開得快,二十分鍾就到了縣城。
吳支書下了車看向江露,仍不甘心道:“江知青,我要到縣裡開會,你不是要找人嗎,跟我一起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