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隊一行幾十人浩浩蕩蕩帶著工具向山地灌木林出發,每個人都帶著隊裡發的工具,後面背著背簍。
如果不是去幹活兒,而是去踏青的話,這裡景色宜人,春後夏初,徐風清爽,蜜蜂與蝴蝶在林間四處飛舞,連空氣都幹淨到發甜,聞一口神清氣爽。
江露還有點緊張地四處看著那些小蜜蜂,直到發現這些小可愛們對她沒有興趣了,她才松了口氣,看來上次追著她跑是因為手上沾的蛇莓果汁的緣故。
兩個人背著竹簍,手裡還提著開荒的工具,跟在這些人後面,趙鈴都覺得不對勁兒了,“江露,怎麼隻有我們兩個分過來了,我看周梅和李青今天還在昨天那邊拔草,和我們一起來的男知青也沒有過來,隻有我們兩個……”
江露也不知道,兩人一臉懵逼地跟著這一行幾十個人往山林走,男的要麼光著膀子,要麼穿著背心,褲子都扎起來,腰上還別著上衣或毛巾,他們一看就是開荒老手,工具齊備,上山都特別有經驗的樣子,一邊走動還一邊四周揮打草叢。
江露好奇問前面的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大嫂,“為什麼要一直打來打去的。”這樣多浪費力氣。
“第一天上山來的吧?”那個嫂子又黑又瘦,但眼睛特別有神,她道:“山裡有蛇蟲,到處打一打告訴它們,快走,別擋著路,有些蛇蟲還有毒,踩到就不好了。”
江露和趙鈴這才明白過來。
想到有蛇兩人都不由自主的看著腳下,生怕踩到了什麼不該踩的東西。
“這條路走時間久了,這些東西一般不過來,放心吧,你們……”那大嫂看著她倆,尤其看著江露,那皮膚白得都晃眼睛:“你們不在隊裡拔草,怎麼跑開荒隊來了?知青點斷糧了?”那個大嫂問她們。
江露搖搖頭,“不知道,我們是早上被分配到這裡的。”
那大嫂愣了下,看著江露兩人,好像露出絲恍然地看著她們倆,江露的漂亮自不必說,那是一上眼就讓人驚豔的身條和臉,趙鈴長得也好看,鵝蛋臉,大眼晴。
那大嫂看了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最後也沒有說什麼。
“援朝?你怎麼過來了,過來開荒?”那大嫂往兩人身後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後面趕過來的人,手裡也拿了開荒的工具。
跟上來的李援朝額頭星星點點的汗,他點了點頭,目光看了江露兩人一眼。
那個大嫂高興了,“你好久沒來了,那我跟你搭伙吧。”別看李援朝很久不加入開荒隊了,在最早的時候,他十六七的時候天天在開荒,他是開荒賺得工分最多的,還創下隊裡一天最高的開荒工分記錄,到底是年輕小伙,身上使不完的勁兒,怎麼幹都不累,那時候他歇兩天,開兩天,一個月做半個月的活,居然還是隊裡賺的工分最高的那一批,一個人的工分兒養兩個人綽綽有餘,但這兩年來的次數少了,隻有請假多缺工分的時候,才會來這裡幹兩天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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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家都愛和他搭伙。
李援朝工具提在手裡,說,“嫂子,你找別人吧,我和她倆搭伙。”
大嫂:……
“和她倆?”她看看江露與趙鈴,又看了看李援朝,和她倆搭著幹,那李援朝還賺什麼工分?那不是給她倆工分扶貧嗎?她剛才還在想,這兩小姑娘,估計是找不到人搭伙開荒了,她們兩個估計就是在山頭待一個月,也開不出一塊地。
李援朝就是自己開都比帶著兩個什麼也不會的小姑娘好,工分還要分她們,不過大嫂是過來人,看看這三個,李援朝還未婚,她隻好道:“那行,我就找別人了。”大嫂搖了搖頭。
等那位齊耳短發的大嫂走後,李援朝才皺著眉看向她們,“你們怎麼分到開荒隊了?誰分的?”
江露沒說話,趙鈴搶著說:“是分工組的李組長分的,他說拔草那邊的人數夠了,澆水昨天澆差不多了,讓我們挖渠和開荒兩個選,後來又說挖渠離的遠,開荒就在山上,比較近,所以我和露露就選了開荒……”
李援朝沉著臉:“李強?他家裡老娘媳婦四個女兒,怎麼不叫來挖渠開荒?”重體力勞動,有幾個女人上的,是搬得動石頭,還是抬得動湿木頭,就算真有幾個女人過去做工,那不是男人癱了,就是瘸了,養家糊口實在沒辦法了,看著都可憐。
“跟我走。”說完他伸手取過了江露出裡的拿著的挺老沉的砍樹挖地的工具。
至於趙鈴的,李援朝選擇性的無視了,如果趙鈴問,他就會說,隻有兩隻手,拿不過來。
實際上他把工具搭在肩膀上,輕輕松松,多加兩件也沒問題。
趙鈴:……
趙鈴倒也沒有什麼不滿,但是她目光就開始在走在前面的李援朝和江露之間,移來移去,昨天知青宿舍幾個人說的話,那都是開玩笑的,江露家的條件,什麼時候說回城就回城了,何況人家城裡還有人等,傻子才會選農村的男同志。
可是現在一看,這李援朝對江露也太好了,要說沒看上江露,趙鈴不太信,昨天幫著拔草,今天從後面追上來開荒,不用想都知道是臨時換的工,要不能這麼晚趕過來嗎,為了誰,一目了然,反正不是為了她就是了。
要換了別人,趙鈴可能要說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江露這樣的在城裡都搶破頭,別說鄉下了,想打江露主意,門都沒有,窗戶都給糊死。
可是,這李援朝自從上次修了知青屋頂後,很多知青都認識他,這人還真不太像鄉下人,有股氣勢,這外貌也可以打很高分數了,要個子有個子,要模樣有模樣,要體格有體格,關鍵人家會來事行動上還貼心,關鍵是這人和江露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男的壯女的嬌,趙鈴看著兩人越看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覺得他們是一對兒。
她趕緊晃了晃腦袋,這是不可能的,江露城裡有對象。
可是趙鈴看著他倆,莫名地心怦怦跳,她不知道那是少女心。說實話,這個李援朝同志,如果不是農村的,稍微是個城裡人,哪怕是個知青呢,也有機會,唉,真是可惜。
她忍不住用手捅了捅江露,然後去點前面背對著她們走在前面的李援朝,江露正煩著呢,被手指捅得“哎呀”一聲,立即打開她的手瞪她,趙鈴正好捅在她腰上,她腰可是死穴,最怕碰。
李援朝仿佛身後有眼睛,時刻注意著,一聽到江露的聲音,立即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趙鈴捂嘴笑,江露眼觀鼻,鼻觀心,看什麼?笑什麼?真煩。
開荒隊很快上了高坡,有李援朝在前面擋著,手裡拿著砍刀不時劈砍伸出來的樹枝草枝,他身後的兩個女知青,走起路來輕松多了,不像之前時,好多枝條會不小心的打到臉。
產糧大隊,沒有地怎麼能行,所以開荒頻繁,山地也是地,也要利用上,現在糧食這麼緊缺,多一塊地多一份糧。
走到高處就開荒地,這一片已經差不多開出來了,十幾個人立即分散四周,各自選好地方,就可以開工了。
不少人跟李援朝打招呼,要跟他搭手,李援朝都拒絕了。
別人一看,他一人帶兩小姑娘,這可真是有工分不賺,淨扶貧了,其它人可沒興趣加入,李援朝帶她倆選了處地方,看了看土質,工具放下就準備開始了。
誰想到開荒地是這樣的地方,怪不得工分高也沒人來,灌木叢太多了,一步兩三棵,像江露和趙鈴兩個大半天才能挖出一棵,別看灌木它不高,但根特別深,這裡開荒簡直要累死人。
但李援朝做起來就好像非常輕松,隨隨便便撬一下,就能把一棵灌木連根拔起,江露還試了試,用出了吃奶的勁兒,紋絲不動。
“離遠點。”李援朝對兩個人說,兩個城裡小菜雞,除了擋著路什麼也不會,李援朝也沒指望她們,尤其江露那麼嬌貴的人,估計揀一支灌木枝都會“哎呀”一聲手被刺到喊疼。
江露:……
江露心裡也會想,真看不起人,她倒也沒有那麼嬌弱。
李援朝速度很快,可是汗也流得多,可能是太熱了,他本來蜜色結實的肌肉鐵臂,下意識地伸到衣服邊緣那裡,馬上就要把背心從下到上脫了,但是脫到一半,露出了半截帶著肌肉的腹肌,看到江露站在那看著他時,他手微頓,腹肌還微微內收了下,猶豫片刻又放了下來。
江露不會,她就先站在那兒,想學習下人家李援朝同志是怎麼挖的。
然後就看到了漂亮的蜜色臂肌和腹肌。
他的肌肉真漂亮啊,不是後世專門練出來的那種面包塊的肌肉,他的肌肉瘦而有力,不用力時,隱而不發,線條流暢。一發力,肌肉瞬間筋結纏繞,一看就精,滿力足的樣子,這種肌肉一看就覺得特別有力量感,不是為美而存在,是為力量而存在。
精氣不但足,他雙眼還發亮,任誰見了都稱一句,中氣十足的好體格。
江露本來是看人家怎麼幹活的,結果看著看著就移到他身材上了,本來她也不想看的,可誰讓他要脫背心,那肌肉是自己竄到她眼裡的,她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真的真的,太man了,脫背心的動作太有氣勢了,江露都被他身體圈粉了,雖然他後來又放下背心。
他見江露還有點失望的眼神看著他,李援朝忍不住低咳了一聲,“去把毛巾拿過來,我擦擦汗。”
他身上的汗確實流得多,一滴滴滑入背心中。
江露立即說“好。”然後飛快地跑去邊上翻竹簍,裡面有水壺和毛巾,她都有準備。
她把自己的那條粉花小毛巾舉到李援朝面前,“請用,李同志。”
李援朝拿著她香噴噴的粉色毛巾,連輕輕往臉上擦了一下,那香味竄進鼻腔中,他全身更燥熱了。
趙鈴拿了工具,找了一棵灌木先挖著,想等江露過來的時候,兩個人一起。
結果她都挖好幾鏟,江露還沒過來,她抬頭一看,就看到江露跑到李援朝那邊,在幫他拖灌木。
李援朝怕灌木上的刺到江露,趕緊阻止:“你別動,我來。”
趙鈴看著他們:……
江露像個小蜜蜂一樣在李援朝身邊轉圈幫忙。
那李援朝也不嫌她煩,也不趕她,怕她扎到手,還耐心地將灌木的刺削去,給她好拿的地方拿著。
壓根就忘了旁邊還有一個她,趙鈴一開始看著又別扭又好笑,結果看著看著她就笑不出來了,看著他倆她還莫名地有點心怦怦怦跳的感覺。
仔細觀察,那個李援朝雖然在幹活,可時時刻刻在都在關注江露,江露跑去邊上丟灌木枝,他看一眼,一會兒沒見著她,他又去看一眼,江露一跑到他身邊,他動作就變小了,時不時的還推開她,好像怕傷到她似的,工具都換手躲過她,而且推的那個動作,怎麼看怎麼溫柔,明明是兇兇地推,可看起來就是暗自在護著。
被人推開卻有種被人護住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樣的,趙鈴覺得應該就是李援朝那樣的吧。
江露跑到李援朝後面清理完那些樹枝,闲著沒事,就會給帕子倒水弄湿給他擦汗。
李援朝開始接到那帶著香氣的粉色帕子,還有些不自在,後來就自然地接過來擦幾下。
江露還會拿著水壺跑到他面前,仰著小臉關懷地看著他說:“太陽這麼曬,要喝水嗎?李同志,你辛苦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那個李援朝被打斷幹活的節奏,也不惱,看她一眼,接過來“咕咚咕咚”喝兩口。
天氣越來越熱,別人的速度慢慢降下來,可李援朝不會,趙鈴發現有江露在身邊,他越幹越快,越幹越有勁兒的樣子,江露手被扎著“哎呀”一聲,李援朝就像有根線牽著他似的,立即抬頭問:“怎麼了?”
江露盯著自己食指頭,給他看。
李援朝過去看了一眼,粉嫩的指尖有一點紅,但沒出血,李援朝呼出口氣,心裡嫌棄她這嬌氣樣兒,說了一句,“真不知道你爹媽怎麼養你的,去樹下坐著,這些我來。”他都把刺去掉了,還能扎到手,換個人,早挨罵了,可看著她嬌美的臉蛋兒,他眼神中卻似乎有溫柔的水波在流淌。
陽光的暴曬下,李援朝揮撒汗水,那汗真得像水一樣往下流,看著心生憐憫,怪可憐的,江露想了想,就從綠壤空間拿出幾枚蛇莓果,這個補充水份就很不錯,她渴了的時候就會吃兩顆。
怕他捏碎引來蜜蜂,她就跑到他身邊,手裡舉著蛇莓,放到他嘴邊:“李同志,我剛才找到的果子,你吃一個,很甜,很解渴。”
李援朝不愛吃這些甜的東西,但是看著她微仰著頭,眼睛明亮而有神地看著自己,裡面似有小星星,那如櫻桃一般的嬌唇,微微向他張開,都能看到內裡鮮嫩水色,和微笑起來時露出的那美玉一抹的白色貝齒。
趙鈴一抬頭,就看到李援朝眼晴不離江露地低下頭,沉默地將放到他嘴邊的果子吃了,但那看著江露的眼神,深幽幽的,深不可測,她瞧著瞧著忍不住打個顫兒,那眼神好似吃得不是果子,而是眼前人似的。
有點嚇到她了。
到了晚上,趙鈴猶猶豫豫地問江露:“李援朝同志他……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要不他怎麼不幫別人幫她們,非要幫她們,今天兩人還分了不少工分,她們都不要,不過最後還是分到了。
“李援朝同志是個好人,你不要亂想。”江露今天的工作就跟昨天不一樣,今天像郊遊,沒有人管就很開心了,可比拔草有意思多了,就是在山裡跑來跑去,有點累,這個時候她正洗完澡坐那兒晾頭發。
聽到趙鈴這麼說,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後,又道:“再說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對象。”江露也不止一次在李援朝面前說起她有對象的事了,雖然是她編的,但這並不妨礙她拿來當借口。
趙鈴看著江露正坐著,手裡翻著周梅在行李裡偷帶過來的一本文集,她垂著如爆頭發,腳還一勾一勾的好像無憂無慮很開心的樣子,她真是欲言又止,最後一想,才來幾天,倒也不至於,就算那個李援朝真對江露有想法,江露也不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