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娈-寵居住的後院,坐落在魔宮一角,水妖和奉音悄悄溜了出去,根本無人注意。
兩人小心翼翼行走在魔宮中,外面的建築恢弘而冰冷,和後院的旖-旎風流全然不同,就連黑巖石鋪就的走道,都散發著肅殺的氣息。
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了魔宮的偏殿處,隱隱聽聞一旁有人聲,兩人立刻輕輕躲在了假石後,隻見不遠處,端著美食的僕從如流水般進出,水妖和奉音看著這一幕,嫉妒的眼睛都要紅了。
水妖恨恨道:“這狐狸精!”
這裡應該就是謝懷住的地方了,都說他被尊上藏在偏殿,過著錦衣玉食的神仙日子,果然如此,水妖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奉音沉默許久,道:“既然已經到了偏殿,那再往前走不遠,應該就是尊上住處了。”
水妖道,“沒錯,我以前賄賂過守衛,尊上寢宮就在前面。”
奉音忽的道:“你去見尊上,我就不跟著你了。”
水妖錯愕道:“你不去?”
奉音斜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和尊上要是幹柴烈火,我難道還在旁邊看著?你一個人去就行了,我可不是那種不識趣的人。”
這番話說到了水妖的心坎上,既然已經順利到了這裡,他也確實不希望奉音打擾,於是道:“好,你也小心。”
奉音點點頭:“你放心吧。”
他目送水妖前去,眸光閃了閃,轉身去了偏殿方向。
謝懷吃過晚飯,坐在屋中木桌前,一手捻著棋子,自己和自己對弈。
自從那日匆忙離開之後,方黎好幾日不曾過來了。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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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睡夢中不小心靠近了自己?還是因為試圖作弄被自己撞破?亦或者……僅僅是因為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
他不會再來了嗎?
謝懷眸光微微暗下來,薄唇微抿,他並不是在乎他來不來……隻是怕沒了機會殺死他。
鏘,石子輕輕落在桌面上。
謝懷眼中神色淡然,聲音清冷:“誰?”
哗啦一聲,窗戶被吹開了,奉音從陰影中走出來,他冷冷的瞥著謝懷,揚起嘴角譏诮的道:“還以為你們名門正派都是有骨氣的,沒有想到也不過是假清高,堂堂玉儀君竟也願意以色侍人。”
謝懷定定看著他,並未露出羞憤之色,反而微微挑眉:“哦,還有呢?”
奉音見他不為所動,似乎氣急敗壞,惡狠狠的道:“你現在沒了修為,有什麼好囂張的!”他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似乎有所忌憚,沒有敢動手。
謝懷忽的笑了,道:“不如過來喝杯茶,慢慢說。”
奉音遲疑許久,冷冷道:“誰怕誰,你以為我不敢過來嗎?”
說著縱身一躍進了屋子。
四周無人,奉音背對虛掩著窗戶,忽的神色一變,露出擔憂之色,無聲開口:我很擔心您。
謝懷若有所思看著面前的少年,無腦善妒隻是偽裝,他是故意借機來見自己的,可是自己卻並不認識他。
奉音也知曉自己需得取信於謝懷,他上前一步,用手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奉英。
謝懷眼神微變,如有所思。
七年前,西原州的丹書派被魔門鬼月教所滅,丹書派掌門的小公子奉英被魔修擄走,他恰好在西原州遊歷,得知此事,一人一劍滅了鬼月教,卻未能救回被擄走的奉英,隻以為這孩子當時已經死了。
奉英忽的一撩衣擺,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他雙眼發紅,當時被鬼月教擄走之後,鬼月教見他根骨不錯,又長的好看,於是將他賣給了合歡宗老祖,老祖親手將他調-教成爐-鼎,送入魔宮討好魔尊。
這麼多年他沒能逃走,到後來,想走已走不了,這一身汙垢,實無顏面對過往,索性沉淪魔道。
但他一直記得,家門血仇,是玉儀君幫他報的。
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能還此恩情的機會。
奉音一筆一劃在地上寫著:我有辦法送出消息去,隻要您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懷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
奉音站了起來,擦了擦眼睛,激動的手微微顫-抖,事實上,他很擔心謝懷不相信他的話,或者看不起現在這樣的他……好在謝懷沒有。
謝懷緩緩道:“你太冒險了。”
不論奉音是真心還是假意,這般唐突來訪,都是很危險的行為,是至自己於險地。
奉音也知道自己衝動了。
若不是實在擔心玉儀君,怕恩人受不住魔尊的折磨,他是不會冒險暴露自己的。
現在見玉儀君無事,他也就放心了。
“我不能久留,您有事吩咐。”奉音用極輕的聲音道,然後驀地後退了一步,提高聲音尖銳道:“你休要得意,尊上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很快就會倦了你!”
………………
方黎坐在書房看書。
這些天他沒有再去謝懷那裡,但也吩咐下人不得苛待,其實,少去幾晚應當也不要緊,現在誰不知他寵愛謝懷?
隻要結果是一樣的就可以了。
方黎看書看的累了,微闔雙目淺寐,說好的要給謝懷時間考慮的,卻趁他睡著時靠近,還試圖‘掐’他的脖子……謝懷會如何想自己?
他可不想因為一時失誤,破壞了這難得的平衡。
方黎幽幽嘆了口氣,摁了摁額頭,忽的一道黑影落在他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一番。
這是他留在謝懷那邊的暗衛,向他報告有人去找謝懷的麻煩,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獨寵’謝懷,真的讓一些人坐不住了呢。
稍微搜索了下記憶,方黎搖搖頭。
奉音,合歡宗老祖送來的爐-鼎。
隻是不知道他此行是為合歡宗辦事,還是另有目的?
若是為合歡宗辦事倒不奇怪,但為何要撇開水妖去見謝懷?難不成真是被嫉妒衝昏了頭?有趣……
方黎垂眸思索片刻,忽的展顏一笑,管他有什麼目的呢,想見便見好了,隻要謝懷在自己身邊,能配合自己走劇情,其他事情自己可以睜隻眼閉隻眼,樂得輕松。
再說,劇情裡面也沒有寫這件事,此人扮演的到底什麼角色,他也不甚清楚,還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方黎揮了揮手:“去吧,不用管。”
暗衛倏的一聲消失了。
方黎站起來推門而出。
沉寂了好幾日的系統陡然精神了。
【系統:宿主您去哪?】
【方黎:都有人來找謝懷的麻煩了,本尊要是無動於衷,豈不是顯得不夠在乎他?】
【系統:宿主說得對!宿主英明!】感謝老天,宿主終於願意去見謝懷了!
方黎笑著搖搖頭。
他一出門,就看到水妖找了過來,水妖見到方黎,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表情,嬌嗔的道:“尊上,您是不是忘記妖兒了!”
美人手腕上裹著紗布,按理說傷該好了,看來是不想自己忘記,提醒著自己呢……
方黎戲謔的挑起嘴角。
在厭睢的記憶中,他後院那些寵兒可不敢如此大膽,素來安分的緊,見了他大氣都不敢喘……自己這才來幾天,就有人敢上門獻媚了,恐怕是自己給了人不該有的錯覺,以為可以有非分之想了。
耽誤人的事情方黎不愛幹。
他居高臨下的睨著水妖,淡淡道:“沒忘。”
尊上說沒有忘了他,本該是高興的,但水妖望著方黎淡漠的雙眼,看似溫和,卻沒有絲毫溫度,驀地一股寒意從頭頂沁下……他的表情一點點凝固,嘴唇微微哆嗦起來。
水妖瞬間意識到,自己被衝昏了頭腦,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方黎輕聲一笑:“再有下次,就別回去了。”
說著從水妖的身邊離開。
水妖渾身癱-軟跪在地上,幾乎爬不起來,他不明白,分明尊上之前對自己如此溫柔、不同,為何才幾日不見,就變得如此冷酷無情,和之前的魔尊一模一樣。
難道那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嗎?
方黎打發完了不長眼的炮灰,闲庭信步來到謝懷的院子,剛一進門,就看到奉音惱羞成怒的推門而出,一邊走還一邊不忿的罵罵咧咧,仿佛對謝懷這名門正派很不屑、厭惡……
看來自己來的正是時候啊。
奉音走著走著,一抬頭看到了方黎,聲音驀地一噎,隨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顫-抖的話都不會說了。
方黎低斂雙眸,按照劇情,這會兒厭睢該已經對謝懷上心了,而且這篇文有一個中心思想,從始至終貫穿全文不變,那就是——
厭睢自己怎麼羞-辱折磨謝懷都行,但別人碰謝懷一個手指頭都要死。
對了,奉音到底有沒有碰到謝懷的指頭?聽匯報好像隻是打了一通嘴炮?而且打嘴炮也沒佔著什麼便宜的樣子?
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吧。
方黎清了清喉嚨,神色冷漠,對著身側魔僕道:“看著點,別再什麼人都放進來了,日後誰敢再對玉儀君不敬,殺無赦。至於他……”
他垂眸睨著奉音,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吱呀一聲門被推開,謝懷白衣長身玉立,眼神淡漠如高山寒雪,緩緩道:“尊上處置你的人,我無權置喙,隻是若為了我,那還是不必了。尊上的厚愛,我受之不起。”
真真是冷漠無情,看起來半點也不在乎奉音,隻是討厭自己的行為而已。
挺符合謝懷的人設,但真的隻是如此嗎?
不過,方黎本也無意處死奉音。
他順勢忽略了奉音,霸氣側漏的冷冷道:“你既是本尊的人了,除了本尊,自然誰也怠慢你不得,你不願意,也得受著。”
謝懷平靜的看他一眼,薄唇吐出兩個字:“隨你。”
說完轉身就走。
鄙視的最高境界就是無視,視而不見,將對方當做浮雲空氣。
而謝懷此刻就當他是空氣。
方黎很樂意被當做空氣,希望謝懷繼續保持,再接再厲,但他身為魔尊,斷不能灰溜溜的走啊,否則逼格何在。
關起門來也就罷了,現在還有人看著呢,這面子可不能丟。
方黎似是被激怒了,他驀地上前一步,緊緊扣-住了謝懷手腕!一把將他按在了門上!陰森森的道:“誰允許你這樣和本尊說話了?看來本尊該讓你長點記性了。”
暴戾、冷血、殘忍、佔-有欲極強的變-態魔尊,方黎演的有點感覺了,他一緊手腕,就要將謝懷拽進屋裡去,卻見——
謝懷薄唇一挑,靠近他的耳邊,清冷嗓音流淌而出:“是嗎?尊上打算如何——讓我長點記性?”
方黎:?
感受到了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