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語雙關,簡單來說,談情,咱們是親家,談國,依然還是敵人,南梁承認這門親事,但保留追責的權利,而要不要追,就端看大晉的態度了。
晉帝撫了撫手上的扳指,微微眯眼。
南梁太子,倒是傲骨錚錚,不肯受氣的主兒。
鹹商擺明了態度,但他也清楚這個時候硬碰硬討不到好處,於是又稍微服軟:“笙兒遠嫁而來,能得太子之寵,陛下之佑,實在是他的造化,相信此次回去,父皇母後也能安心了。”
這算是給了個臺階,表明了南梁的態度,接受大晉違約的說法。但南梁這種態度,依然是建立在大晉一直這麼寵公主的條件下——
既然你們這麼稀罕我妹妹,還能怎麼著呢,那就勉為其難答應了吧。
從國重新扯回家,算是合了晉帝的說法,也保留了南梁的尊嚴。
聰明,又漂亮,這鹹家人可真是得天庇佑,要不讓鹹笙給皇室生個一兒半女,那就虧大發了。
晉帝哈哈笑了起來:“好啊!來人,奏樂!”
樂起,一隊舞娘甩著衣袖小碎步跑了進來。
至此,宴會正式開始。
鹹商坐穩,冷汗湿透衣衫,抬眼,鹹笙對他揚起笑容,眸光亮亮的。
兩人舉杯示意。
湛禎也喝了口酒,鹹笙扭頭看他,見他神色如常,不禁道:“你父皇當那麼多人面兒說你急色,你怎麼無動於衷的?”
“孤本身就急色,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不知羞。”鹹笙嘲他,給他斟酒,道:“就這樣滿著,這段時間就少喝點吧,好不好?”
Advertisement
湛禎看他,又打壞主意:“你哥哥想鑽漏子帶你回家,如今看來不太行了。”
鹹笙何嘗沒看出來,他們在小築的一言一行肯定都在晉帝掌握之中,他早先進來,明顯就是想借此事敲打哥哥,就是不知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都說了我不回家。”鹹笙軟軟道:“賴定你了。”
要不是顧及他在梁人那邊的面子,湛禎肯定直接把他按懷裡啃個夠。
他舔了舔唇,隻能在沒人瞧見的時候,偷偷親他一下。
臺上,皇後低聲與晉帝交談:“你看鹹笙,那頭冠,那衣裳,真是聰明極了,我都挑不出錯處。”
晉帝看了一會兒,“……南梁的衣裳,是不是比咱晉國好看?”
“也就低調點兒。”皇後瞅了瞅鹹商身上內斂的紋繡,又看了看湛禎身上張牙舞爪的金龍,道:“咱們好像浮誇了點兒,改天給禎兒重新做一套,換換上頭的紋樣。”
“你給安排。”
“這不也沒給比下去麼?”皇後說:“我覺得湛禎更勝一籌。”
鹹笙小聲問湛禎:“你父皇母後嘀咕什麼,怎麼一會兒看你一會兒看哥哥。”
“比我倆誰好看唄。”湛禎抬了抬下巴,瞥他:“你覺得孤比得過你哥哥麼?”
“哥哥和相公都是獨一無二的,比不得。”
宴會上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晉帝來得晚,離的卻早,將場子交給了湛禎。
辛皇後隨他一起,看他喝了幾杯酒醉醺醺的樣子,道:“怎麼還不如孩子酒量好。”
“老了老了。”晉帝揮揮手,又道:“戚思樂給鹹笙調理身子,如今如何了?”
“哪有那麼快,至少得一兩年呢。”
“一兩年啊……也太久了點,朕這神仙孫子還抱不抱了?”
“這也急不來,你說她身子那麼差,本身就受孕困難,這行一回房又得歇個十來天,湛禎一年到頭隻能弄個幾十回,如何懷得?”
晉帝有點不爽了:“你怎麼也不上點兒心,讓湛禎輕點兒,不就能多弄幾回?這鹹笙可是難得的很啊,又好看又聰明……若是早折留不下後,挺可惜的。”
“這我不比你清楚。”皇後想著,道:“對了,北方這兩年鬧了旱災,說好的每年三月夏至前祈福的,去年雖然沒什麼成效,但也得跑夠三年表誠心才行,這眼瞅著二月就要過去了,可別給忘了。”
“禮部準備著呢。”
“您準備親自去,還是換個人?”
“你有合適人選?”
“鹹笙啊。”皇後提議,道:“你說她長得跟老天爺親閨女下凡似的,他見了不也得給點兒面子,這段時間我再帶她去廟裡拜拜,送子觀音什麼的,在各路神仙跟前混個臉熟,說不準他們一高興,一起大發神威,不光能解決旱災問題,再送個小神仙下凡來,那你孫子也能有了。”
晉帝沉思了一會兒,遲疑道:“試試?”
“試試。”皇後說:“這美人計,自古以來在哪兒都好使。”
鹹笙打了個噴嚏。
“下雨了。”剛出宴客廳,湛禎便將自己的大氅給他披上,看著細密的雨絲,道:“咱們先回吧,晚點再大了。”
廖公公奉皇命,給大家送來了雨傘,眾人紛紛離開,鹹笙對湛禎點點頭,後者便轉身對鹹商道:“那孤就先帶她回去了,這天氣,怕她再得了風寒。”
“有勞殿下。”
“明日若天氣好,哥哥來府裡坐坐,也讓笙兒盡一下地主之誼。”
他如今是越來越會說話,鹹商點頭:“記下了,快回去吧。”
鹹笙行了禮,被湛禎抱上馬車,這廝又偷了懶,自己也鑽了進去。
湯禮收回視線,道:“你看,屬下說過,公主這樣的人,到哪兒都會有人寵著的。”
太監遞來雨傘,他伸手接過,躬身道謝,與鹹商一起走進雨中。
鹹商悠悠嘆息:“這群晉國人,從上到下都讓人琢磨不透。”
這春天小雨一下,小風一刮,還真是挺冷。
鹹笙回到家,又打個噴嚏,湛禎當即將他從馬車抱下來,讓人撐著傘一路快步進屋,道:“不會真風寒了?你怎麼這般嬌弱?”
他嘴上抱怨,手上卻毫不含糊,直接把人放在暖爐旁,貼過來抵著他的額頭,望著他精致的臉,問:“頭暈嗎?”
“不暈。”
“不許發燒了。”
“嗯。”
“本來還想帶你出去玩玩,宴上那麼多人來來去去,估計你也沒吃好。”湛禎一邊說,,一邊搓著他入春也沒暖起來的手,哈一口氣,道:“一天天的,就知道掃興。”
“怎麼說話的啊你,能是我想病的麼?”鹹笙不高興了,湛禎給他暖了會兒手,重新把人給抱到床上,拿被子裹著摟在懷裡:“不跟你吵,好好暖著。”
“被子涼著呢,得暖好久。”
湛禎又讓人拿了手爐來,給他捧著,鹹笙看看他,糯糯道:“腳也冷。”
湛禎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想跟話本裡寫的一樣,讓孤把你的腳塞懷裡吧?”
“……”鹹笙道:“誰稀罕你,搓半天還不是得靠手爐,真是沒用。”
湛禎挑眉,忽然翻身撲過來,痞痞道:“怎麼,想讓孤擱你身體裡頭放塊火芯,嗯?”
第74章
跟湛禎相處的久了, 他一說話鹹笙就自動懂了意思。
鹹笙都懷疑這家伙整天滿腦子沒想過別的, 堂堂一國太子,說起話來跟地痞流氓沒任何區別。
鹹笙以為自己這些日子臉皮也該鍛煉出來了,結果還是沒撐住微紅了臉。
“你這個……”往日用來罵他的話基本沒什麼用, 換花樣也罵不出更新的,他又卡在用詞上,給湛禎按著親了會兒。
也不知其他情人相處起來是什麼樣, 總歸跟湛禎在一起,指定是離不開親密接觸。
外頭刮起了哨子風, 嗚嗚個不停, 雨也開始由小轉大,不知道是不是這溫暖的屋子給了人安全感, 這夜, 鹹笙由著他弄了好幾回。
湛禎對他好奇的很,哪哪兒都尋思了個清楚, 知道怎麼弄他不耐, 也知道怎麼弄他高興, 他
如今倒也學溫柔了, 固有時候下手狠了點兒, 事後也會哄。
就是有一條,雖然哄還得哄,但欺負的時候也不怎麼留情, 總要鹹笙哭上幾回。
風還在刮, 雨還在下, 窩在床帷裡頭,能聽到屋檐下哗啦啦流淌的水,哪怕沒出門,也能想到定是一個個的小瀑布。
他眼角紅著,頭發散亂,渾身都沒了力氣。
湛禎將他摟在懷裡,輕輕的撥開他的頭發,看著他疲憊的容顏,又覺得有點心疼。
怎麼那麼不經弄呢。
每回都這樣,他還未盡興,鹹笙已經昏過去了一次。說調理,也沒見真調理出什麼來,哪怕知道一時半會兒不能好,他心裡還是有些急。
鹹笙一覺得不舒服,他就想他會不會死。
“等身子好起來,孤帶你回家鄉看父母。”
鹹笙累得很,聽罷從鼻子裡嗯一聲,眼睛都睜不開。
湛禎體貼的給他按了按腰。
“如你這般柔弱的小嬌氣,也就孤能養的好了。”
也不知誰給他的信心,鹹笙心裡沒好氣,說不出來,臉上就乖乖巧巧的,給他細細啄了一回。
第二日,天放晴,一大早的,湛禎起床,鹹笙也跟著醒了,含含糊糊問:“這麼早就去軍營?”
“起床練刀。”湛禎練武從來是風雨無阻,每天固定寅時半起來,練上小半個時辰,然後吃罷飯去軍營點卯。
當然,這是指婚前,自打婚後有了嬌妻,偶爾也會偷個小懶。
比如現在。
鹹笙還沒說什麼,湛禎已經自覺的回到了被子裡,問:“舍不得孤?”
“……嗯。”鹹笙蹭在他懷裡,道:“晚些時候哥哥過來,你可要作陪?”
“都行。”湛禎說:“看哥哥想不想孤陪。”
鹹笙聽他喊哥哥都起雞皮疙瘩:“你日後喊大哥吧,這一天天,怪滲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