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岐山道人和陽澤:“……”別以為我們走在前面,就不知道你們又在後面秀恩愛!!!
古墓的次墓室與主墓室,還隔了很遠的距離。
當他們走到一扇青色的石門前時,岐山道人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嚴肅地說道:“再往前,經過這條墓道,就到了主墓室了。當初那隻旱魃就是從主墓室的棺材底下竄出來的,那四個老家伙……”說到這,岐山道人停了很久,才繼續說道:“那四個老家伙就死在這裡面。從這扇門以後,就可以看到他們的屍骸了。”
聽了這話,三人都不免肅穆起來。
岐山道人緩慢地轉過身,凝視著這扇青色的石門。良久,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放在石門上。重重地嘆了一聲氣,岐山道人一把推開石門,一條狹長幽黑的墓道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走吧。”
五分鍾後,便看到了第一具屍骨,四個人立刻圍上去。
奚嘉看向葉鏡之,葉鏡之搖搖頭,做了個口型“不是師父”。
陽澤也檢查了一下,站直了身體。
岐山道人握著這具白骨的手,認真地看著白色的骷髏頭,聲音沙啞:“是流山道友。”
岐山道人將這具屍骸收入乾坤包,準備帶出古墓。他們再往前走,在墓道裡又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個仍舊不是易凌子和陽澤的師父,岐山道人再將這個天師的屍骸收好,四人走到一扇高大巍峨的青銅門前。
古代,青銅為祭祀之物,尊貴高尚。
能用青銅為材料制作成主墓室的大門,可見古墓主人的地位之高。奚嘉曾經見過另一座墳墓的大門也是青銅鑄造,那扇門僅僅是陵墓的大門,並非主墓室的門,它比這扇門高大數倍,更加磅礴雄偉,那是秦始皇陵的大門。
真正走到這最後一扇門前,岐山道人反而有點進不去了。他摸著這扇門,輕聲說道:“易凌子和連晨的屍骸,必然就在其中。十九年前,我們四人追著那降頭師來到此地,當時我們六個人恐怕都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是埋骨之地。除了老夫,誰都沒有逃出來……”
如同岐山道人之前所說,他的老朋友們,各個不喜歡哭哭啼啼。隻是沉默了片刻,岐山道人便一掌推開了這扇門。
大門緩慢地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音。十九年前,這扇門上的機關就被五位天師和一個降頭師除去,現在打開它,隻需要用手輕輕一推,可是走進去,卻需要一番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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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道人沒有先走進去。
陽澤快速地走進主墓室,他一眼就發現了自己的師父。他快速地跑到主墓室的一角,對著一具白骨屍骸喊道:“師父!”
奚嘉感覺到,葉鏡之握著自己的手更緊了幾分,他也同樣握緊葉鏡之的手。兩人對視一眼,奚嘉輕輕地笑著,低聲安慰:“葉大師,我們已經到了。我們一起將師父的遺骸接走吧。”
葉鏡之慢慢放松下來,他看著奚嘉淡淡的笑容,頷首道:“好。”
葉鏡之翻手取出無相青黎,置於掌心。仿佛知道自己的上一任主人就在這裡,無相青黎主動閃爍出耀眼的光芒,幫著尋找易凌子的屍骨。這光芒比白玉珠子更加明亮,幾乎照亮了大半個主墓室,可是易凌子的屍骸並不在門口附近。
奚嘉道:“我們再往裡面找找。”
葉鏡之點點頭。
兩人再往裡走,無相青黎的光芒也照到了更多的地方。奚嘉和葉鏡之各自看著一邊,仔細觀察,不漏掉任何一個角落。正當他們往前跨出一步的時候,突然,無相青黎飛出葉鏡之的掌心,在空中急促地顫動起來。
奚嘉和葉鏡之趕緊轉頭一看,兩人齊齊怔住。
葉鏡之一把拿過無相青黎,護在奚嘉身前,道:“小心!”
陽澤剛剛將連晨真君的屍骨收好,岐山道人也剛剛踏進墓室。聽了這話,他們立刻抬頭,小心謹慎地看向前方,當看到那個端坐於棺材上的黑色人影時,他們紛紛震住,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法寶。
“那是何物!”
岐山道人的聲音在墓室裡久久回蕩,沒有得到回應。
四人不敢放松,眼也不眨地盯著那個人影。黑色人影盤腿坐在一口棺材上,遠遠的隻能看出一個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具體模樣。對方不回應,四人當然不敢松懈。
葉鏡之護著奚嘉一點一點地往後挪動,奚嘉走了幾步,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等等!”
葉鏡之停住腳步,看向他。
奚嘉仔細端詳那個黑色人影,輕聲問道:“那……是個活人嗎?”
一分鍾後,葉鏡之拿著無相青黎一點點地走近那個黑色人影。當他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時,他雙眸圓睜,快速地衝了上去:“師父!”
無相青黎的光芒照亮了棺材上的人,一個白胡子白頭發的老頭正閉著眼睛,笑眯眯地坐在棺材上。他看上去似乎是睡著了,隻是安詳地睡著,除了那發白的嘴唇和略顯青紫的臉色暗示著他早已去世多年。
奚嘉也根本想不到,這個坐在棺材上的人,居然會是葉鏡之的師父易凌子。
之前無論是岐山道人收走的那兩具屍骸,還是陽澤的師父,他們早已化成了白骨。這些天師身體強悍,不會像那個降頭師一樣成為僵屍,但他們也早已在時間的流逝下,變成白骨。唯有易凌子,依舊保持著身前模樣,屍身不腐不化,連嘴上還帶著一絲笑意,仿佛死得並不痛苦,又仿佛這個人生來就是如此奇特。
葉鏡之跪在棺材前,拉著易凌子的手。奚嘉走上去,他想了想,也陪葉鏡之跪了下來,抬頭看著這個贈給了自己泰山石,幫助自己遮蔽了十九年陰氣的老人。
哪怕早已年老,易凌子的這張臉也可看出年輕時的風流倜儻。
岐山道人和陽澤一起走上前,陽澤眸光一閃,問道:“這是易凌子前輩?為何易凌子前輩的屍身沒有像其他前輩和我師父一樣,化為白骨?”
岐山道人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很明顯易凌子不是僵屍:“算了,易凌子這個老家伙生前就和別人與眾不同,他的體質雖說不像三煞之體、極陰之體這麼神奇,但也非比尋常。他實力強悍,老夫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保持原狀。”
陽澤嘴唇動了動,沒有再說。
奚嘉是真的記不清易凌子的長相了。當初他見到易凌子時,才不過四歲,四歲的孩子能記得什麼,他隻記得那個老頭頭發很白,胡子很長。這麼一對比,易凌子的頭發也確實很白,胡子也很長,當初那個老天師真的是他。
葉鏡之握著易凌子的手,想說的話太多,可葉閻王向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到最後隻能說一句:“師父,弟子帶你回家。”
奚嘉知道,自家葉大師向來不會表達情緒。他也伸出手,握住了易凌子的另一隻手,輕聲道:“師父,我們回家吧。”
很多的話,在這個地方也沒法說。
葉鏡之和奚嘉站起身,葉鏡之拿出乾坤包,打算將易凌子的屍體裝進去。但他還沒動作,隻聽一道含著笑意的聲音吊兒郎當地在墓室裡響起:“鏡之,你就這麼把為師的屍體收走了,那隻千年旱魃從青銅棺材裡跳出來,為師可不負責啊。”
葉鏡之猛地呆住,奚嘉也身體一僵。
岐山道人不敢置信地看向發聲的地方。陽澤神情一滯,緩緩轉頭,看向黑暗處。
隻見一個白頭發白胡子的老頭笑眯眯地從黑暗裡走出來,他邁著步子,穿過岐山道人和陽澤的身體,順便睨了岐山道人一眼,走到葉鏡之和奚嘉的面前。他上下看了看自己這個長大成人的徒弟,看滿意了,再轉頭去看奚嘉。
易凌子摸了摸下巴,調侃道:“為師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徒弟。怎麼,鏡之,你還代師收徒,給為師收了個弟子?”
奚嘉:“……”
嗯,這件事說來話長,看樣子易凌子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那提前問一下,師父您接受……您家徒弟有個男媳婦嗎?
作者有話要說: 鏡子:⊙_⊙【師父說的話為什麼我聽不懂……】
C+:賭一朵菊花,易凌子師父肯定不會承認他當年眼瘸看錯性別了……
白僵:QAQ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第五十四章
易凌子說出這句話,在場的四個人中, 三個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奚嘉早就猜到, 當初易凌子是把自己認錯成女孩了,才會給葉鏡之訂下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婚約。岐山道人和陽澤是覺得莫名其妙:你自個兒給徒弟定下來的媳婦, 現在你自個兒不認識了?怎麼,還想吃幹淨就走人(並沒有)?
四個人中, 唯有葉大師心思純正,沒想那麼多。葉鏡之走上前一步, 老實乖巧地說道:“師父, 他是我的……我的未婚妻。”說著,臉上稍稍有點變紅。
葉鏡之一直都拿奚嘉當媳婦看, 這一點奚嘉沒去糾正。他知道自個兒沒必要糾正,人家葉大師從來沒把他當作是女人看待過,葉大師知道他是個男人。
葉鏡之永遠不會去想那麼復雜古怪的問題,他隻是十九年來一直安安心心地以為自己有個未婚妻,所以現在奚嘉出現了,那奚嘉就是他的未婚妻,他根本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他的婚約對象是奚嘉,這就是事實。
然而易凌子聽到徒弟的話, 卻是想也沒想,哈哈大笑:“岐山啊, 我的徒弟厲害吧,比我當年還威風。我當年也就隻有一百多個紅顏知己而已,我徒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居然喜歡男人,還找了個男人當未婚妻。我徒弟這麼厲害,你羨慕不羨慕?”
岐山道人一臉“你是傻子嗎”的表情。
易凌子還以為岐山道人是羨慕嫉妒恨,他得意地笑了一聲,轉頭看向奚嘉。
這一眼看似平靜詳和,好像長輩在看心愛的晚輩。但不知怎的,奚嘉突然覺得易凌子是在審視自己。他心中有些詫異,看向眼前的白發老頭,隻見易凌子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狂放不羈。
……是他想多了?
易凌子擺擺手:“鏡之,你這媳婦叫什麼啊?”
葉鏡之道:“他叫奚嘉。嘉嘉,這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