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道人心裡苦,可是他抬頭一看。
嶒秀真君面無表情:“岐山道友?”
不醒大師:“阿彌陀佛,岐山道友?”
既秦真人呵呵一笑:“岐山道友?呵呵,你個岐山道人!”
岐山道人:“……”
老夫錯了,老夫錯了還不行,都欺負老夫嗚嗚嗚嗚……
確定了秦始皇這次為什麼能走出陵墓後,玄學界的大師們是真的松了口氣。到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有心情去詢問奚嘉,為什麼秦始皇知道點讀機,還要奚嘉燒一臺點讀機給他。
奚嘉隻得將自己私下給子嬰燒課本、燒點讀機的事情告訴給了這群大師。沒想到聽了他的話,這群大師沒怪他偷偷燒東西給始皇陵裡的秦三世和秦始皇,反而激動地雙眼發光。
“你剛才說你要燒兩隻手機過去?”
奚嘉點點頭。
“快!貧道不相信,有手機在,那秦始皇還能有精力出來滅世!”
“給秦始皇和秦三世燒一萬本小說,他們肯定看得停不下來。”
“老夫要將功補過,老夫要將功補過!老夫推薦始皇一個好玩的遊戲,保證始皇玩了以後,別說離開始皇陵了,他連手機都放不下來。”
眾人看向岐山道人。
岐山道人自信滿滿地挺起胸脯:“王者農藥!”
奚嘉一聽,也覺得很有道理,決定燒手機之前,記得把遊戲下載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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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說可以燒東西給秦始皇和子嬰後,都興奮地各自出主意。這次不用奚嘉去折騰,嶒秀真君表示明天他就安排人,給始皇陵通網,保證明天晚上始皇陵就可以擁有飛一般的網速,絕對讓始皇和秦三世玩遊戲不卡,能玩一輩子的遊戲。
越是討論,眾人越覺得始皇可能真的沉迷遊戲,以後不會出來搞事了。
葉鏡之不懂這些東西,他安安靜靜地在一旁聽奚嘉和這群大師說。慢慢的,朝陽從東方升起,新的一天已然到來。葉鏡之抬頭看向那夕陽升起的地方,燦爛的陽光照亮了他的雙眸,一雙沉靜的眼睛裡全是平和與寧靜。
然而那隻右眼裡,已經再沒有了一顆小小的黑痣。
天亮了,討論得熱火朝天的玄學界大師們也告一段落。他們興致勃勃地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任務,務必要讓秦始皇和秦三世在陵墓裡樂不思蜀,最好永遠都別出來。
奚嘉在備忘錄裡記下:要給始皇下王者農藥,子嬰就不用下載了,免得子嬰沉迷遊戲,不好好學習;還要下載一些小說過去。嗯,還有什麼呢……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個名為農藥的遊戲裡,似乎有一個遊戲角色,他叫嬴政……
等到這一切安排完畢,大師們突然想起一件事,一個個轉過頭,笑眯眯地看著奚嘉和葉鏡之。就連一貫嚴肅靠譜的嶒秀真君也用一種詭異的欣慰的表情,看著奚嘉。
奚嘉摸了摸胳膊,抹去一身的雞皮疙瘩。
嶒秀真君長嘆一聲,上前道:“奚小友,貧道比易凌子道友年長十多歲,年輕時與他的關系也不是很好。但貧道一直打心底欽佩易凌子道友,敬重易凌子道友。如今葉小友的婚事,貧道願意為他主婚。”
奚嘉:EXM?喵喵喵?
不醒大師抬步上前:“阿彌陀佛,嶒秀道友,你說這話貧道就不樂意了。當初易凌子用來給徒弟定親的那塊泰山石,可是貧僧與他一起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取來的。你和易凌子年輕時那般不對付,如今主婚的事情怎能交給你,定然是貧僧來操辦。”
奚嘉更加懵了。
岐山道人不滿地擠了進來:“都胡說什麼,老夫才是最合適的主婚人。想當年,老夫與易凌子、連晨幾位道友一起進了那處古墓,若不是易凌子那老家伙與千年旱魃同歸於盡,老夫早就死在裡面了。易凌子……唉,易凌子徒弟的婚事,老夫才是最合適的主婚人。想來易凌子道友泉下有知,也定然是這麼想的。”
奚嘉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可又覺得很莫名其妙。
葉大師的婚事和他有什麼關系?
難道這群天師找到了葉大師的未婚妻?
……真的找到了?
奚嘉突然失落起來。
可是就算他們找到了葉大師的未婚妻,為什麼要對他說主婚的事情,這和他根本沒關系啊!
眼看這群天師已經吵了起來,不隻是嶒秀真君、不醒大師和岐山道人,其他大師也很想做這個主婚人。他們平日裡看似和葉鏡之來往不多,但到了這種時候,卻體現出了他們對葉鏡之的關心。這些年,也正是有這些大師在暗地裡出手幫助,葉鏡之才能安穩長大。
奚嘉被這群天師吵得頭暈目眩,根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他想了想,轉過頭去看當事人,想要請葉大師出來說兩句,視線在看到對方的時候,突然僵住。
“葉大師!”尖銳急促的聲音猛然響起。
聽到這聲音,剛剛還在吵架的大師們紛紛停住,轉首看過來。
烈日映空,朝陽似火,一身黑衣的年輕天師站在人群旁,輕輕抬首,望著那輪冉冉升起的太陽。他的臉龐沐浴在明亮刺目的陽光中,可他卻全然不覺得刺眼,反而一直安靜地看著太陽,仿佛被什麼東西蠱惑住了。
聽到奚嘉在喊自己的名字,葉鏡之緩緩轉過頭,看向他。
在他轉過頭的一瞬間,嶒秀真君低喝一聲“不好”,接著趕緊拉了奚嘉,往後倒退三步。
玄學界的天師們的反應隻在幾息之間,他們全部往後倒退幾步,遠遠地看著那個被火紅色的陽光包圍住的人。
奚嘉死死地睜大眼,盯著葉鏡之那雙赤紅色的眼睛。
鮮血一樣的顏色將他的右眼充斥,慢慢的,那顏色浸染到了左眼裡。短短幾秒鍾時間,葉鏡之雙眼血紅,他的眉毛一點點地皺了起來,臉色蒼白,好像在承受什麼巨大的疼痛。他認真地看著奚嘉,抬起腳步,似乎想要向他走來。
奚嘉急得就想衝過去,可嶒秀真君拉住了他,不讓他上前,同時揮手布下一道結界。
“嘉嘉……”沙啞的男聲輕輕響起。
奚嘉怎麼也衝不上前,嶒秀真君焦急地對他說道:“我等早就知道,二十一年前,易凌子道友的那道封印是封不住多久的,葉小友的第三煞早晚會衝出封印。貧道和岐山、不醒……我們這些年來,一直有在尋找如何徹底封住那第三煞,可是始終沒有頭緒。唯一有辦法的易凌子道友,二十多年前已經去世,他去世前沒有將方法告訴我們。”
葉鏡之忽然痛苦地捂住胸口,跌倒在地。
奚嘉看到這一幕,哪裡還聽得進嶒秀真君的話,他掙開嶒秀真君的手,又被不醒大師拉住。
這位慈眉善目的圓臉和尚搖搖頭,道:“三煞之體,煞氣衝天。第三煞歲煞被封印了整整二十一年,如今正是完全爆發的時候。奚小友,不可現在上前,得等這一波煞氣爆發結束,葉小友就可以暫時恢復。現在上前,哪怕是當初的易凌子道友,恐怕也會被葉小友的煞氣逼得爆體而亡。”
奚嘉怔怔地看著不醒大師。
玄學界的天師們每個人都站在五米遠的地方,看著葉鏡之痛苦地單膝跪地,無盡煞氣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衝刷著整個秦始皇陵上方的大片荒原。
煞氣所到之處,百草枯萎,焦土一片。
萬物生機,盡皆不見。
不醒大師和岐山道人是和易凌子關系最好的,他們不忍心地轉過頭,不去看這歲煞衝破封印時葉鏡之的痛苦。
葉鏡之此刻早已被巨大的痛苦吞沒。壓抑了整整二十一年的煞氣,本就是最為強大的歲煞,如今猛地爆發,他承受的疼痛,不亞於刀鋸地獄。他的雙眼早已被血紅色充斥,他忽然抬起頭,隻見兩眼中,竟然流下了一行血淚。
岐山道人急得往前一步,快被煞氣碰到的時候,又無奈地退後:“為何會提早這麼多。難道不該是二十五年整的時候才爆發麼,竟然提前了整整四年,為何會提前四年!”
奚嘉定定地看著五米遠外的葉鏡之。
他第一次見到葉鏡之這種模樣。
葉大師似乎永遠都是沉穩平靜的樣子,仿佛什麼事都難不倒他,什麼事都無法將他打倒。他會站在你面前,用他的身體擋住所有的攻擊,轉身對你說一句:“別怕,我在。”
和他在一起,你安心到可以放下全世界。
可現在,他痛苦地捂著胸口,血紅色的眼淚從眼中緩緩流下。他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遠處的奚嘉,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碰他,可卻被恐怖的疼痛折磨,又突然收回了手。
“嘉嘉……”
“嘉嘉……嘉……”
奚嘉的心痛到不能自已,他猛地掙開不醒大師的手,嶒秀真君又拉住他。他突然回頭:“我怎麼可能看他一個人承受痛苦!”
嶒秀真君一怔,嚴肅道:“難道你想等葉小友暫時恢復後,看到你死在他的面前嗎?”
奚嘉驟然呆住。
葉鏡之一手撐著土地,一邊艱難地抬頭,看著遠處的奚嘉。他一聲聲地念著“嘉嘉”,可是奚嘉隻能站在原地,躲在結界裡,看他痛苦地低吟。奚嘉漲紅了眼睛,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就是不肯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