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昭然若安(上篇) 》, 本章共3847字, 更新于: 2024-12-02 16:25:13

春湖宴上,一方沾了我嘴上胭脂的絲帕引得數名公子少爺競相爭奪。


陸安經過,掃了我一眼,鄙薄又不屑,淡淡說了句:「寡廉鮮恥。」


三個月後,我半夜飲完酒回家,卻看到他跪在府門口,衣衫不整地求我。


「求公主垂憐。」


1


「求公主垂憐。」


我停了下來,低頭看看跪在腳邊的人。


上一屆恩科的探花陸安,在翰林院供職,最是端方雅正,一身風骨。


陸安有一副極好的相貌,當日登殿三甲一同騎馬遊街。


狀元是個胡子都快白了的老頭,榜眼一張國字臉,虎背熊腰。


隻有探花陸安弱冠之年,芝蘭玉樹、風華絕豔,坐在高頭大馬上,隻淺淡一笑,就不知勾走了京中多少女子的心。


這其中也包括我。


當晚我就遞過去了湖陽公主府的名帖。


可卻石沉大海,過了十餘日也沒回音。


我不死心,又去宮門口候著。


等他下了值,遠遠走來,一身翰林學士服,愈發襯得眉目如畫、疏朗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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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腰帶妥妥帖帖系著,勾勒出筆直的背,細窄的腰。


寬大的袍袖一下一下擺著,好似一下一下輕撓我的心,痒痒的。


我湖陽公主朱若昭看上的男人,哪個能逃得脫。


無論是要權勢還是要富貴,我都給得起。


可在陸安這裡碰了壁。


他油鹽不進,對我避之不及。


客氣的時候說一句「公主請自重。」


不客氣的時候就是「公主當真是不知羞恥。」


對男人我也一向沒什麼耐性,他做他的正人君子,我玩我的放浪形骸。


這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公子少爺對我的青睞趨之若鹜。


春湖宴上,我隨手扔了一方沾著我唇上胭脂的絲帕,就能惹來眾人爭搶。


當時陸安也在,眼中的鄙薄和不屑毫不掩飾,聲音雖輕,卻清清楚楚傳到我耳朵裡。


「寡廉鮮恥。」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這樣桀骜的性子,早晚會被磋磨了風華,打折了風骨。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回來得這樣快。


「陸翰林這是做什麼?自薦枕席嗎?」


我勾起唇笑了笑,並不停留,向屋裡走去。


裙角卻被人拉住,拉著的那隻手如玉般白而修長,映著我緋色的衣擺,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他抬頭看我,眼中再沒有之前的孤傲,取而代之的是哀求與絕望。


「公主,求你了。」


「這是求著爬本宮的床嗎?」


我將裙擺緩緩從他手中抽出,吟著笑隨意打量他。


「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公主府的,你先把衣服脫了讓本宮看看。」


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碎裂,接著是憤慨、難堪、羞赧、彷徨,但最終都歸於了平靜。


「好。」


他站起身,開始解腰間的衣帶。


他的腰身一向很細,帶子繞了好幾圈,方才解開。


那雙握著筆能寫出璀璨文章的手此時有些抖,握著衣領遲遲不肯動。


「陸翰林不願意嗎?那就請回吧。」


我說過自己一向沒什麼耐性的。


他劇烈顫了一下,死死咬著唇,閉上了眼,手扯開了衣襟,潔白如玉的胸前有一顆的痣,朱紅鮮豔,瞬間刺痛了我的眼。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用脫了,你跟我進去吧。」


回了府,一番梳洗,換了衣服,終於擺脫了一身的酒氣,隻是頭還有些昏沉。


臥房裡,早已燻好了香,備好了醒酒湯。


我坐在桌邊,端起湯盞喝了兩口,又看了看跪在一邊的人。


屋裡點著十數盞燭火,明明晃晃的光很暖,讓人的心一時也有些軟。


「陸安,本宮知道你為何來,無非是想要本宮救你家人。」


他膝行了幾步,到我的腳下,弓著身,彎了脊梁。


「公主若能救臣一家,要臣如何都隨公主心意。」


我抬了抬腿,用腳尖託起他的下颌。


不得不說,他生得實在是太好,哪怕落魄卑微至此,也能惹起人別樣的心思。


「可是陛下乾綱獨斷,本宮人微言輕,怕是幫不了你。」


「公主,」他尖尖的下颌輕抵在我的腳上,望著我的眼睛黝黑而潮湿,「求求你了。」


我收回了腳,將醒酒湯喝完,嘆了口氣。


「陸翰林想要求本宮,除了跪著總要再有點求人的樣子。這長夜漫漫,本宮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能讓本宮滿意了,明日便去宮中面聖。」


他愣了愣,隨即明白了,緩緩起身靠近,將我攔腰抱起。


我將頭靠在他胸前,隻覺他身上有些涼,肌肉都緊緊繃著。


走至床榻邊,他把我放下,然後覆了上來,手臂撐在我身側,絲毫不敢壓到身下的我。


我一動不動,看著他咬了咬唇,慘白的唇角立時有了一抹緋紅色。


他低下頭來,開始吻我,氣息淺而青澀,帶著小心翼翼。


曾幾何時,也有人這樣吻過我,將我擁在懷裡,視若珍寶。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下意識將身上的人推開。


「誰允許你親本宮的!」


「抱歉,」他神色迷茫,「我,我不知道不能……」


「出去。」


我坐起身,理了理散開的頭發,「你出去。」


「公主,」他臉上的茫然變成了惶恐,「求你別讓我走。」


「陸安,本宮讓你出去,聽到沒,出去!」


他身形頓了頓,默默下了床榻,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又重新躺在枕頭上,揉了揉脹痛的額角。


今晚大概酒喝得有些多,怎麼會一再想起那個人,連眼淚都控制不住地往外湧。


2


第二日一早,我起床梳妝,收拾妥當後打開房門,看到陸安站在門口。


比起昨夜,他臉色越發慘白,眉角發梢凝結著露珠,應該是在這站了一夜。


我沒理他,徑自走了,擦肩而過時,他微微抬手,好似想要拉我,卻又停住了。


「公主,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轉過身看他,還是那樣的眉目,那樣的氣度,卻又覺得少了些什麼。


「陛下每日朝會後會到暖閣裡小憩,本宮會趁著陛下心情好提一提你的事,至於成不成就要看造化了。」


他的眼睛裡瞬間有光閃了閃。


我突然明白他少了什麼,從昨晚相見起,他眼中一直黑沉沉的,無論是繁星還是燭火,都照不進半點的光。


「多謝公主。」


我笑了笑,「謝我做什麼?我要了你這個人,以後就在我公主府做個面首吧,給我暖暖床,解解悶,沒我的吩咐不能離開半步。」


他垂下了頭,肩膀沉了沉,垂下的手握緊了拳,最後又松開。


「好。」


這一聲「好」說得有多艱難,我聽得出來。


滿腹詩書、驚才絕豔的探花郎,淪落到做個上不得臺面的玩物,換誰都覺得是奇恥大辱吧。


他為了家裡人能忍下來,做到這一步,倒也是讓我刮目相看。


無情最是帝王家。


一向親情寡淡的我,竟然隱隱有了些羨慕。


等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剛剛的羨慕實在是可笑。


我朱若昭是先皇嫡女,當今陛下唯一的妹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向來都隻有別人對我豔羨不已。


進了宮,暖閣裡,我向陛下說明了來意。


「陸家一向是朝中清流一派的翹楚,陸明為官三十年,向來有聲望。此次卷進楚王謀逆的案子隻怕也是被人蒙蔽利用。皇兄不若給陸家一條生路,也好彰顯您的胸懷,收攏天下讀書人的心。」


我說完,又小心打量對面人的臉色。


當今陛下朱承訓是淑妃的兒子,年長我五歲,與我並不同胞。


我的同胞弟弟朱承則受封代王,藩地在遙遠的北疆,一兩年也難得回京見一次。


小時候陛下對我和弟弟極好,我總是跟在他身後,「哥哥,哥哥」叫個不停。


這兩年隨著他榮登大寶,心思深沉起來,喜怒不形於色。


雖對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寵,可我已再不敢像小時候那樣隨意了。


他聽我說完,思量了片刻,笑了起來。


「昭昭一向不理會朝中的事,今兒怎麼想起給陸家求情了?」


我走過去,拉起他的袖子,撒嬌地搖了搖。


「皇兄,我,我其實……」


「朕知道。」他點了下我的頭,笑得愈加和煦。


「陸安昨晚去了公主府,你是為了他才來的。他也倒是聰明,知道去求你。」


我心中一驚,面上卻嬌羞了起來。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皇兄,我確實是看上陸安了,想把他養在府裡。為了讓他乖乖的,才來求您。好皇兄了,求求你了,就答應我吧。」


「你呀,」他好似被我磨得沒了脾氣,「既然昭昭喜歡,那朕就依你,陸氏一門改判流放,永不得回京。」


「多謝皇兄!」


我拍拍手,笑著跳了起來。


「真這麼喜歡那個陸安?」


陛下又看我,眼中藏著審視。


「若是讓青彥知道,肯定要傷懷了。」


他突然提到許青彥,讓我的心又被扯得疼了起來。


但我很快遮掩住,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許青彥帶兵到北疆一走就是兩年,連封信都沒來過,我早就忘了他,皇兄,你以後也不許再提他了。」


「好,」他哈哈笑了起來,摸了摸我的頭,「是朕不好,朕不提了。」


出了暖閣,我暗暗吐了口氣,回去的路上,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剛剛陛下為何會提起許青彥。


許青彥確曾與我有過婚約,可當年父皇駕崩,他手握兵權擁立庶長子朱承訓為帝,我胞弟由太子改封代王,遠遠去了北疆。


從龍有功的許青彥被加封骠騎將軍,也去了北疆,名為鎮守邊境,實則也為監視我弟弟。


從那時起,他便成了我壓在心底的一根刺,碰一下,就疼得厲害,疼中又帶著恨,更讓人難熬。


不知不覺,馬車已回到了公主府。


我下車進門,遠遠就看到陸安等在一旁。


還是昨日那身青色長袍,從衣領到袖口都嚴嚴整整,也不用說話,隻遙遙立在那裡,就好看到可以入畫。


我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帶,總想看看這裡面腰線的弧度,他僵了一下,但忍住沒有動。


「我嘴上的胭脂淡了,眉色也亂了,你幫我畫一畫吧。」


說完,我走向臥房,他默默跟在後面。


他的手真是好看,骨節分明又白潤如玉,此時正握著螺黛為我一筆一筆描著眉。


還是很生疏,我眉頭稍稍動一下,他便要停下來看我的神色。


好半天時光,才勉強畫好,我拿起鏡子照了照,對著他嫣然一笑。


「陸翰林的這雙手,以後恐怕再不能握筆寫文章了,還是早點學會如何為我添妝描眉吧。」


我的話說完,他眼中不自主地就浮上了憤恨和不甘,但很快垂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閃了閃,再抬頭看我時,已是一片沉寂。


「我會好好學的,公主。」


我回來這麼久了,他都沒問一句我為他陸家進宮面聖究竟結果如何,也還真是沉得住氣,比之前意氣風發時有了長進。


人啊,總要磋磨磋磨,才懂得存活之道。


「陸安,」我也不想賣什麼關子,「今日陛下改判你陸家為流放,永不得回京,幾日後,你可以去送送他們。」


這一次,他臉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感激,跪下身,對我深深一拜。


「謝公主。」


我居高臨下地看他,「記得你答應過什麼,今晚來我房裡。」


3


「這是生來就有的嗎?」


夜晚,床榻上,陸安的衣襟松散開,又露出胸前那顆痣。


離得近了看,愈發的豔。


「是。」


我用手指輕輕點了點,他下意識向後躲。


「躲什麼?」


我抬起頭對著他笑,又湊過去,將唇貼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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