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別衝動!”司空缙頓時慌了,“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嘛!”
唐峭:“真的認輸了?”
“當然是真的,我都喊出來了,還能有假?”司空缙緊張地看著她手裡的酒壇,就差沒給她跪下了,“你先把酒放下來,我還沒喝幾口呢,不能浪費啊!”
唐峭見他臉上的緊張不似作假,這才將酒壇重新放回桌上。
司空缙終於松了一口氣。
他低頭看向唐峭,苦笑道:“你是真不客氣啊。”
唐峭:“我隻是謹遵師命。”
“好了好了,你也出氣了,過來談正事吧。”司空缙坐回竹椅上,語氣自然地帶了些遷就,“你身手這麼好,為何要拒絕玄鏡真人,反而選我做師父?”
唐峭奇怪地看著他:“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而是你有更好的選擇。”司空缙說,“就算不選玄鏡,還有宋皎、李幼安……在做師父這件事上,他們都比我更有經驗。”
宋皎是清光峰主,也是沈漆燈的師父,李幼安則是那位長相清婉的時晴峰主。
唐峭看了他一眼:“但他們都不擅長使刀,對麼?”
司空缙聞言,身子一歪,手肘撐在竹椅扶手上。
“你知道我擅使刀?”
唐峭搖搖頭:“我隻是看到了你腰上有刀。”
司空缙慢慢摩挲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選了我。”
Advertisement
話說到這份上,唐峭也不打算隱瞞了。
她坦言道:“我想跟你學刀法。”
雖然她知道,她剛才的表現是不太討人喜歡。如果現在是玄鏡真人站在她的面前,恐怕早已將她掃地出門了。但她還是想爭取一下。
如果司空缙不肯教,那她再想別的法子便是。
然而司空缙卻點了點頭:“可以啊。”
這麼容易?
唐峭一怔,不等她反應過來,司空缙又補了一句:“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以後我再摸你頭的時候,”司空缙抬起手,懸在空中比劃兩下,“你不許躲。”
“……”
為了大局考慮,唐峭決定忍辱負重:“可以。”
司空缙滿意一笑,伸手在她柔軟的頭發上揉了個夠。
“這才乖嘛。好了,一邊玩去吧!”
唐峭:“……”
到了晚上,司空缙帶著唐峭來到一處臨水小榭前,指著年久失修的木門對她說:“你就住這裡吧。”
唐峭:“不是說任我挑選嗎?”
司空缙理所當然道:“對啊,這裡和主殿,你選哪個?”
……浮萍峰上沒有活人果然是有原因的。
唐峭面無表情:“我還是選這個吧。”
“嗯,和我猜得一樣。”司空缙點點頭,“那你先收拾吧,收拾好了過來一趟。”
唐峭:“又要幹嘛?”
司空缙:“當然是教你刀法。”
這絕對是她今天聽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了。
唐峭一掃之前的低鬱情緒,迫不及待道:“現在就教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司空缙上下打量她的小身板,“但你練完肯定會虛脫,到時候可沒餘力收拾屋子,還是說你打算你今夜就睡地上?”
“地上就地上。”唐峭不以為意,“更差的地方也不是沒睡過,我無所謂。”
司空缙聞言,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多了些復雜。
唐峭興奮搓手:“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好吧,既然你這麼積極……”司空缙撓了撓頭,無奈嘆氣,“跟我來。”
兩人來到正殿前的空地。
因為長期沒有打掃,這片空地已經變成了草坪,雖然看著不太平整,但踩上去還挺松軟。
此時天色已黑,月光灑落在潮湿的草甸上,亮晶晶的,像鍍了一層銀輝。
二人相對而立,中間空出大約一丈,司空缙問唐峭:“你之前接觸過刀法嗎?”
唐峭回憶了下上輩子翻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刀訣秘法:“一點點。”
“行。”司空缙點頭道,“現在把它們都忘了。”
唐峭:“?”
司空缙又問:“你有刀嗎?”
唐峭搖搖頭。
“我這裡也沒有多餘的……”司空缙略一思忖,拔出腰間長刀,扔給唐峭,“接著!”
唐峭連忙伸手接住,定睛一看。
這是一把樸實無華的長刀,刀身寬厚,沒有任何雕飾,卻氣勢十足,月色下銀光洗練,鋒芒奪人。
唐峭眼睛都亮了:“這刀有名字嗎?”
“有啊,如晦。”司空缙笑笑,“你可以用它切西瓜,還挺快的。”
唐峭:“……”
用這種好刀切西瓜,他還真會暴殄天物。
在唐峭欣賞如晦的時候,司空缙低頭在草叢裡隨便找了根樹枝,比劃了兩下,然後回到唐峭的面前。
“小家伙。”他抬了抬下颌,“準備好了嗎?”
唐峭茫然:“準備什麼?”
司空缙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他握住樹枝,身形一掠,瞬如疾風,轉眼便襲向唐峭!
唐峭瞳孔驟縮,立即舉刀格擋。
樹枝打在刀背上,發出錚然清鳴,樹枝紋絲不動,唐峭的虎口卻被震得微微一麻。
她立即看向樹枝,這才發現樹枝上正覆蓋著一層金屬般的薄薄光芒。
點石成金術!
“反應不錯。”司空缙稱贊一聲,回身抽枝,隻見寒光一閃,那根鋒利的樹枝便轉朝唐峭雙腿掃去。
唐峭明白過來了。
上輩子她在玄鏡真人手下學劍的時候,都是先跟著學一些基礎的東西,比如背劍訣、起劍勢、反復揮劍提高熟練度……
但司空缙顯然沒有這套流程。
他似乎更看重實戰,連怎麼握刀都沒有教她,直接就開始對打了。
是她喜歡的教學方式。
唐峭迅速進入狀態,錯身、提刀劈砍,同時借刀勢一躍而起,瞬移到司空缙身後,凌空向下一揮!
司空缙反手接住:“再來。”
師徒二人打得昏天黑地,不曾停歇,草甸上刀光不斷,草泥亂飛,一直到後半夜,唐峭才徹底敗下陣來。
她癱在草地上,大汗淋漓,一動不動,隻有胸口劇烈起伏。
司空缙蹲在一旁:“怎麼樣?感覺摸到一點門道了嗎?”
唐峭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隻能疲憊地點兩下頭。
司空缙伸出手,摸了摸她被汗浸湿的頭發,眼神有些溫柔:“好好歇歇吧。”
唐峭又是半死不活地點了下頭,緊接著便閉上眼睛。
司空缙:“你不會要在這裡睡覺吧?”
一片死寂。
唐峭已經沒反應了。
“這家伙……”
司空缙無奈地搖搖頭,俯身將她抱起來,向臨水小榭走去。
次日,唐峭一直睡到正午才醒。
她睜開眼,環顧一周,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間裡。
床褥都是幹淨的,沒有奇怪的味道,房間裡的空氣也很清新,窗戶半開著,能看到從外面透進來的陽光,明亮,但不刺眼。
是昨日沒來得及收拾的臨水小榭。
原來這裡本來就不需要收拾啊……
唐峭揉揉惺忪的眼睛,起身下床。洗漱完畢後,她出去轉了一圈,最後在涼亭後面的一座小木屋裡找到了司空缙。
司空缙還沒醒,頭發亂糟糟地蒙在被褥裡,看起來睡得比她還死。
唐峭跑過去掀他被子:“該起床了。”
司空缙一隻手捂眼睛,一隻手緊緊拽住被子:“我還要繼續睡呢,你快出去!”
唐峭:“我都不睡了,你這個做師父的怎麼還好意思繼續睡?”
“我比你辛苦好不好!”
唐峭感到匪夷所思:“你又沒比我多練,哪裡辛苦了?”
“廢話,你昨晚倒頭就睡了,你那屋子還是我收拾的!”
唐峭:“……”
怪不得屋裡那麼幹淨,連一點積灰都沒有,原來是他連夜收拾的。
唐峭不好意思再掀他被子了。
她松開手,往後退了退:“那你繼續睡吧……”
“等一下。”司空缙從被子裡探出半邊腦袋。
唐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昨天那壇酒,已經下去大半了。”司空缙的表情充滿暗示,“你看,要不要再去……”
“不去。”唐峭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
司空缙俊逸的臉龐皺成一團:“一壇也不行?”
唐峭給他一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司空缙深深嘆了口氣。
“那你就去夕照峰跑一趟吧。”
唐峭回憶了下去夕照峰的路線:“去那兒幹嘛?”
“夕照峰附近種了很多杏樹,結的杏子很好吃……”
原來又是為了吃。
唐峭已經見怪不怪了:“這次不用找他們峰主吧?”
“不用,隨便摘。”司空缙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指向另一邊的櫃子,“抽屜裡有儲物袋,你拿一個帶上,盡量多摘點。”
唐峭嘆氣:“知道了。”
她很快便帶著儲物袋出發了。
正如司空缙所說的那樣,夕照峰的山道上長了很多杏樹,就連周邊幾座小山峰都是杏樹的痕跡。
也有很多弟子結伴過來摘杏子,唐峭不想湊這個熱鬧,轉而上了鄰近的一座小山峰。
如她所料,小山峰上根本沒人。
唐峭用了點術法,將杏樹上的果子直接搖下來,不費一點力氣就摘光了三棵杏樹。估摸著應該夠吃了,便提著儲物袋往回走。
走至半山腰,她突然聽到一陣刺耳的哄笑。
有人?
唐峭看了看周圍,發現這些笑聲是從下面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