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輸了。
被迫去要隔壁桌帥哥的聯系方式。
掃碼加上,發現這人早就是我的好友。
每年的節假日、生日都有他發來的祝福。
時間長達七年。
1
「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隔壁桌明顯靜了一瞬。
我抿唇淺笑,晃了晃手裡的手機:「遊戲輸了,你們懂的。」
眾人識趣不再看。
隻有被指定的那位帥哥自始至終都沒抬過頭。
身後的好友還在虎視眈眈盯著,沒辦法,我隻好再詢問一遍:「可以嗎?」
他這才抬頭,定定地望我。
那眼神頗具威懾力,就像是餓了許久終於盯上獵物的獅子,幾乎要冒出綠光。
我感到有些許的奇怪。
明明這人一看就是文質彬彬款的帥哥,就連碰杯喝酒都透著斯文秀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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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拒絕,我放軟了語調:「幫幫忙啦。」
我鮮少撒嬌,但就過往的經歷來看,幾乎是無往不利。
果然,他點下頭,聲音有些啞:「好。」
他掏ṭúₗ出手機,點開名片二維碼,似做了重大決定般,緩之又緩將手機示於我眼前。
我掃完碼,發現手機彈出來的卻不是加好友界面。
我竟然可以直接給他發消息。
這人早就是我的好友了??
我狐疑看他一眼,半信半疑點開對話框。
映入眼簾的是滿屏的白色方框,皆是他發來的對話。
L:「生日快樂。」
L:「中秋快樂。」
L:「端午安康。」
……
我一路往下滑,發現每年的節假日和生日,都有他送來的祝福。
對話停在 2015 年。
最上方赫然是一句「你已添加了 L,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我莫名有些喘不過氣。
眼前這位被好友盛贊為純欲極品的帥哥,竟然高一就是我的好友了?
我抬眸看他。
發現他也在看我,眼底有躲閃,亦有堅持。
我瞬間明白了——
他喜歡我。
好友從身後攬住我的肩,興衝衝八卦:「怎麼搞這麼久?到底加上沒有啊?」
我心虛鎖上手機屏幕,淡定道:「加上了。」
她樂顛顛擁著我要走,我再看一眼那位帥哥,他已然垂下眼,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一揚手機,衝他道:「謝謝啊。」
2
聚會散場,天邊下著小雨。
我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人來接,就見隔壁桌那幾位風風火火走了出來。
他們吵嚷著,寂靜的大廳一時熱鬧極了。
有人看見了我,拿胳膊杵了杵那位帥哥,眼神示意他看我。
他一眼不瞧,兀自去前臺結賬。
待結完賬,他在前臺要了一把傘,信步朝我走來。
「喏。」他把傘放在我跟前的茶幾上。
「我在等男朋友。」
他僵了一瞬,還是把傘放下,隨後起身,說:「不衝突。」
眼看著他要走,我忙問了一聲:「你叫什麼?」
「陸邑川。」他這樣答。
這名字我聽過,還不止一次。
高中三年的學神,常年穩坐第一把交椅,老師眼中的優等生,學霸眼中的大神。
可我依稀記得,榮譽榜上那張臉,不長這樣啊?
我給閨蜜發去求助消息,她立馬給我發來陸邑川高中時候的照片。
我細細品鑑了一番。
發現五官還是像的,但整個人氣質大不相同。
高中時候的陸邑川是典型的學霸長相,眼神有些滯滯的,像書呆子。
褪去青澀的他卻格外俊秀,細框眼鏡架在他臉上,平添幾分斯文禁欲的氣息,舉手投足間滿是令人心動的荷爾蒙,一落座就被我們桌盯上了。
我感慨他變化之大,掏手機一看,已經過去二十分鍾,男友還沒到。
我起身到門口去迎。
沒迎來男友,卻撞見還等在不遠處樹下的陸邑川。
隻他一人,他那些朋友應該早走了。
他看到我,往樹幹後避了一避,像是不想被我看到。
我瞬間明白過來,他在等我。
我緊了緊手裡的傘,朝他走了過去:「在等我還傘嗎?」
他語塞道:「……不是。」
「那停雨了怎麼還不走?」
他不說話。
我直接問:「你喜歡我,為什麼不表白?」
從聊天記錄來看,他喜歡的時間應該還不短。
他意有所指地說:「你有男朋友。」
「總是有。」他這樣說。
我以為這不是理由:「可很多人知道我有男友,依舊給我表白啊。」
他又不說話了。
一輛超跑從我身後擦了過去,他一臉驚慌攬過我,嘴裡急促說著「小心」。
他胸膛的起伏很大,似乎很緊張。
我被他護在懷裡,目光隻能往前落。
那輛超跑已經停在會所前,駕駛座前的兩人還吻得難舍難分。
許久,副駕的車門開了,從車上走下來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
我男朋友。
現在應該說是前男友。
他掏出手機,低頭打電話,很快,我攥在手裡的手機亮起屏幕。
我接起,他聲音飽含著寵溺:「寶貝,我到了,你在哪呢?」
「你回車上接吻吧,挺好看的。」
他怔了一怔,握著手機左右找尋,我直接掛斷電話。
抬頭再看陸邑川,他嘴角繃著,像是想笑又不敢笑,繃得很緊。
我說:「這回沒男朋友了。」
他一斂笑意,認真說:「那我能追你嗎?」
3
說要追我的人,幾天都沒動靜。
閨蜜每天都找我問最新動向,問到最後她都著急了:「學神都這麼悶騷的嗎?」
「不盡然吧,」我說,「之前交往的那個學神,我記得挺會來事兒的啊。」
閨蜜嗤地笑了:「說得你跟渣女似的。」
我躺在床上愜意翻身:「不是你說的嗎?我這模樣不多談幾次戀愛,都算可惜了這張臉。」
閨蜜頗感興趣:「那看來,咱們的高中學神有機會?」
「看他表現吧。」
「不過許競琛是怎麼回事啊?」閨蜜又道,「我是真沒想到他會出軌。他當初追你那時候,你讓他去死他都沒二話吧?」
提起這個我就想笑,笑了好一陣才答:「他說他傍富婆養我。」
閨蜜也笑:「那富婆也樂意啊?」
「不知道,反正我不樂意。」
闲話一陣,臨掛斷電話前,閨蜜提醒我:「你真得小心許競琛,我看他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知道啦。」我答。
許競琛確實不是善茬。
但在車上和別人接吻的又不是我,似乎又沒什麼好怕的。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臨下班前,收到沉寂已久的陸邑川發來的消息。
L:「晚上能請你吃飯嗎?」
短短的一行字,我卻有種「終於來了」的振奮感。
就好像是……我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可明明一開始我對他也沒多大感覺。
我不Ṭû³禁懷疑這是陸邑川的套路。
如果他隻是普通的追求者,第二天像其他人那樣追我,那我估計不會有多餘的想法。
可他這不上不下吊著我的追求法,再加上那恍若社死般的再重逢,我反倒開始期待我和他的互動。
我利落回復:「好啊。」
他的消息跟著到了:「我就在你公司樓下,你隨時聯系我。」
我訝異一挑眉:「我有告訴你我在哪兒上班?」
他又不回復了。
我莫名笑出來。
每回問到關鍵,這人就不出聲,著實是裝死的一把好手。
終於挨到下班,我拎包下樓。
陸邑川就在樓下等我。
他倚在一輛大眾輝騰旁,白襯衫黑西褲,外加那張秀氣到雅致的臉,ẗū́⁷給人一種內斂而張揚的感覺。
就如同那輛車一般,低調又奢華。
他迎我上車,頗矜持問:「晚上想吃什麼?」
我笑著打量他:「沒道理啊,你連我在哪兒上班都知道,我愛吃什麼你沒打聽?」
他愣了一秒,忍著笑,老實說:「打聽了。」
「那我們去君悅飯店?我已經訂好位置了。」
我點頭。
車一路往君悅開,陸邑川在解釋:「有個收尾的項目臨時出了變故,這幾天一直在忙。」
我恍然,又道:「我以為你故意的呢。」
「故意怎麼?」
「吊著我。」
他認真看我一眼,說:「不會。」
一到君悅,侍應熟練地將我們往窗邊的位置領。
我和他落座,剛要點菜,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裴煙,真是你?」
我抬眸,是我那位學神前男友。
他一臉欣喜:「就知道來這兒吃飯能遇上你,你以前就愛吃這家的私房菜,尤其是那道松脂豆腐,怎麼吃都不膩……」
他絮絮叨叨一直在講,我頗為尷尬。
尤其是當著陸邑川的面。
學神前男友這時也注意到陸邑川的存在,臉色微變,一偏頭,問我:「你男朋友?」
「不是。」我答。
他不知何故,竟自來熟地攬過陸邑川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兄弟,及時止損吧,別追了,你看我,分手兩年還沒走出來,這女人就是個禍害,早放棄早好。」
陸邑川掸開他的手,極淡定一抬頭:「你朋友還在等你。」
前男友回頭看一眼,又說了幾句場面話,轉身走了。
氣氛陷入僵凝。
我覷著陸邑川的臉色,試探說:「不然你就及時止損?」
陸邑川正拿毛巾擦手,被擦的那隻,似乎是剛才碰過前男友的那隻。
他很平靜地抬頭,像在問我:
「七年了,我還能怎麼止?」
4
此後氣氛一直和諧。
陸邑川話不多,但談吐有度,每句話都拿捏著恰到好處的分寸,不會讓我感覺到不適。
我猜他情商應該還可以。
隻言片語中,我也拼湊出一個優秀的陸邑川。
名校畢業,與同校學長合開了一家公司,人工智能方向,小有所成,前段時間剛籤下一筆大單。
「慶功那天,你來找我了。」他說。
我瞬間聯想到那個夜晚,頗為好奇:「我來加聯系方式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他又沉默,開始裝死。
但這次我不打算輕易放過他,試探問:「是不是在緊張?」
「我在想,」他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悶,「你果然還是不記得我。」
「……」
明明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但我莫名有種我很渣的感覺。
我決定解釋:「你變化很大,我印象中的高中學神不長這樣,所以就……」
他臉色被我解釋得愈發灰暗,我忙道:「但你一提陸邑川我就想起來了,你真的很厲害,我印象深刻。」
「而且,你現在很帥。」我小聲補充。
他很淺淡地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我沒有怪你。」
「我隻會怪我自己沒有吸引到你。」他輕巧抬眼,也緩慢補充。
對視那瞬間,我的心猛顫了一下。
我決定收回陸邑川不會來事的評判。
從今晚的相處來看,他簡直比我那學神前男友還要會來事。
飯後,陸邑川送我回家。
臨到小區門口,他突然停下車。
我納悶道:「怎麼了?」
他指著不遠處一道颀長的身影,問:「那是不是你前男友?」
我跟著望一眼,果然是許競琛。
他大半身體隱在行道樹後,側臉在路燈下明滅,整個人被籠罩在夜色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
我點頭說是。
陸邑川還在盯著看。
我剛要問一聲怎麼了,又聽他問:「他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我定睛再瞧,其實不怎麼能看清,但猜也能猜到:「應該是刀,他闲著無聊的時候,有轉刀的習慣。」
陸邑川驚愕地看我。
我猜他有點誤會,認真解釋:「是那種花式轉刀,他手裡拿著的應該是蝴蝶刀。」
「不管是什麼刀,都能傷人。」他說。
「他應該不至於做出這種……」
我莫名想起閨蜜的叮囑,不太能順利把這話說完。
「我了解過你的前男友,我不太放心。」陸邑川陳述事實,「他曾經暴力傷人,還在公安局留了下案底。」
其實那是因為爭風吃醋。
我想這麼答,又一想,眼下我和陸邑川同時出現,可不就是許競琛爭風吃醋的最好時機。
「還是,」他聲音陡然變得幹澀,「你想下車和他說清楚?」
見我沉默,他補充:「我想和你一起。」
「你能打過他?」
「不知道。」他回答,「但我能保護你。」
這話讓我覺得此時下車是罪大惡極。
猶豫間,我的手機響了。
來電人顯示許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