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其琛靠在椅背上,聲調仍是不緊不慢。
我卻覺得心髒一陣一陣的發緊。
11
燈影從他頭頂灑落,氤氲在他深邃眉眼之間。
鼻骨生得高挺,五官就格外的立體英俊。
他身量比周以笙高一些。
穿西裝很有型,顯得寬肩窄腰,很清瘦的身形。
但脫了衣服,肩背腰腹卻都比周以笙結實。
這樣的男人,有著強悍的體力。
又有金錢和權勢堆砌出的野心和氣勢。
我知道自己招惹了他,想要全身而退不太可能。
但此時沒有其他辦法,也隻能盡量的態度放低。
希望他能水過無痕地,揭過這一頁。
「您剛才說,您對別人的老婆不感興趣。」
我大著膽子與他對視:「所以我才會擔心,給您造成了困擾。」
「你現在擔心,不覺得太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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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啞口無言。
是啊,他沒有問過我。
但當時,我卻也沒有坦誠地告訴他,我已經結婚。
「對不起。」
我隻能再次道歉。
難堪得不敢再看他一眼,聲音都帶了顫慄。
12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和喬露之間的關系。」
我輕輕點頭。
確實,他們之間應該有某種很開放的相處模式。
他好似也並不在意自己的未婚妻與其他男人有關系。
「所以,關於喬露,你不用覺得會給我造成困擾。」
「但是許念。」
霍其琛說到這裡,緩緩站起身來。
他向我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將我籠罩。
我下意識向後退,他卻輕扣住了我的腕骨。
「對於你是周以笙妻子這件事,我很介意。」
我有些愕然地睜大眼:「霍先生……」
霍其琛不笑的時候,那雙眼很冷。
他修長的指從我的腕骨往上移,最後捏住了我的下颌。
我微微有些發抖。
能讓一向眼高於頂的周以笙都心生畏懼的男人。
我不敢去想他的背景有可多怕。
我騙了他,讓他難堪了。
他會怎樣報復我?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你還會說什麼?」
我偏過臉,隻覺下颌被捏得有些疼。
忍不住就想掉淚。
可霍其琛卻忽然低頭吻住了我。
我下意識要推開他。
霍其琛卻握住我的手腕,直接反扣在了我後腰處。
「許念。」
他吻得並不深,甚至頗有幾分溫柔。
「把嘴張開。」
霍其琛在我的唇瓣上輕咬了一下。
「給我點回應。」
「這件事就還有談的餘地,念念。」
13
我不知道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他滿意。
我也不知道Ŧūₗ自己主動吻他,吻了又有多久。
我隻恍恍惚惚地記得。
好像到最後我的小腿軟得根本沒辦法站。
我和霍其琛,都到了擦槍走火的邊緣。
可他把我推開了。
我跌坐在椅子上,裙擺凌亂。
霍其琛慢條斯理地整理衣服。
最後,才對我說了一句:「走吧,送你回家。」
車門打開,喬露已經坐在副駕了。
我沒有看她,但餘光卻注意到,我上車時,喬露看了我好幾眼。
到了別墅大門外。
我輕聲道了謝,就下車離開。
車子並沒有停留,很快就駛走了。
周以笙還沒有回來。
我疲倦地洗完澡,吹頭發時。
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抱歉念念,公司的事情有些嚴重,還沒處理完,今晚可能不會回去了。」
掛了電話,我躺在床上。
心底並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也沒興趣去考證周以笙這話的真假。
但想來,左不過又是冠冕堂皇掩飾自己的說辭而已。
隻是我沒想到,這一次周以笙沒有騙我。
14
連著一周,周以笙都沒有回家。
霍其琛那邊亦是沒有半點消息。
而我並不知道。
此時周以笙正灰頭土臉地站在霍其琛的辦公室裡。
他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沓照片。
照片上,正是他和喬露每一次私會的畫面。
「霍先生……」
周以笙隻覺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此時無比的後悔。
後悔自己被喬露勾得意亂情迷。
後悔自己竟然碰了這樣一個絕不能招惹的女人。
更後悔,他在自己的主場太過得意忘形,竟被人拍到了這麼多照片。
哪怕喬露和霍其琛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但私底下玩是一回事,鬧出沸沸揚揚的負面新聞,又是一回事。
更何況,這些照片,還是霍其琛花了巨款買斷的。
周以笙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種命懸一線的恐懼。
「周先生,事已至此,說說怎麼解決吧。」
霍其琛坐著,但氣勢卻仍穩穩壓了周以笙一頭。
「你我都是商人,該很清楚,商人都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我知道,霍先生,是我做事不周全……」
周以笙汗流浃背,到了此時,他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公司的一重一重難關,都是霍其琛報復的手段。
可他卻連叫苦都不能。
畢竟這一切,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周先生不用對我說這些。」
「我現在隻是需要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以及,補償。」
周以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霍先生您想要怎麼解決,隻要Ţṻ⁸我可以做到……」
霍其琛抬眸看向他,眸光很平靜。
「許小姐最近怎樣?」
周以笙愣了一下。
旋即,像是一股電流突兀地從他心髒爬過。
卻也讓他瞬間清醒。
霍其琛,不會無緣無故提起許念。
那麼,他對許念有意思?
可是明明上次,他按照喬露說的那樣,帶了許念去赴約。
霍其琛的態度很明確,他不喜歡有夫之婦。
「這些天忙公司的事情我一直都沒回家,還沒和她見過面。」
周以笙斟酌著說詞,又看霍其琛的臉色。
他臉上卻無半點情緒,隻是微頷首:「代我向許小姐問好。」
「好,好的霍先生。」
周以笙看著霍其琛站起身。
他好像是要結束話題的意思。
但今日的事情,卻並沒有解決。
如果霍其琛不松口,公司能撐幾天,周以笙根本不敢想。
他臉色煞白,死死咬了咬牙關。
「霍先生,您今晚有空嗎?」
霍其琛沒應聲,隻是看了他一眼。
「如果您有空的話,我想請您吃個飯。」
「沒空。」
「沒空啊,我還想著,叫上念念一起……」
霍其琛似乎很淡地笑了笑:「許小姐若是來的話,那自然有空。」
「難得您肯賞臉,那我現在就定位置。」
周以笙隻覺心頭那塊大石驟然落地。
但同時,卻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翻湧了上來。
就算他是傻子,卻也看出來了。
霍其琛對他的太太有興趣。
而他,卻要裝作一無所知,親手將自己的太太送給他。
以保全自己和公司。
周以笙別無選擇,他甚至並沒有掙扎很久。
「對了周先生。」
霍其琛離開辦公室的時候。
忽又停步回頭看向周以笙。
「還是那句話,我對別人的老婆,不感興趣。」
周以笙足足過了半分鍾方才回過神來。
他終於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原來上次見面。
霍其琛說出這句話的意思。
並不是他對許念不感興趣。
他是在隱晦卻又明確地提醒他。
他霍其琛,對許念是他周以笙的太太這件事。
介懷至深。
15
周以笙回來時,我午睡剛醒。
他走進臥室,站在床邊看了我一會兒。
一直沒有說話。
「公司的事還沒有解決?」
我蹙眉詢問。
「念念。」
周以笙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嫁給我這幾年,委屈你了。」
我有些意外,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他卻又很輕地說了一句:「我們離婚吧。」
「你放心,離婚不會影響到你們許家。」
「也不會影響到你的任何利益。」
周以笙臉色蒼白,眼底卻又布滿血絲。
他仿佛並不需要我的回答,隻是自顧自地說著。
其實離婚這件事,我並非沒有想過。
但是離了定然還要被家裡逼著再聯姻。
不過又是重復同樣的悲劇。
權衡利弊。
至少周以笙與我認識多年,還算有些良心。
我們許家,如今和周家又有利益往來,牽絆很深。
但現在周以笙自己提了出來。
我忽然覺得,離婚好像並不是壞事。
更何況周以笙主動說了,不會影響許家。
對於婚姻,我早已失望透頂。
也許以後,我會一直保持單身。
16
我和周以笙離婚的事情不過兩個小時就敲定了。
離婚協議書上的內容對我和許家都很有利。
我沒有考慮太久,籤了字。
「一起吃頓飯吧。」
周以笙一邊開車,一邊看了我一眼。
「念念,我已經定了你喜歡的餐廳。」
我沒多想就答應了。
隻單純地以為是最後一次一起吃飯。
但我怎麼都沒想到。
霍其琛會來。
我看向周以笙,聲音有點僵硬:「所以,是你邀請的霍先生?」
周以笙移開了視線:「念念,隻是一起吃頓飯。」
「隻是一起吃頓飯嗎?」
我反問了一句。
周以笙避而不答。
但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沒有說話。
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無名指上婚戒摘掉後,尚且殘留的痕跡。
哪怕如今,對周以笙的愛意早已蕩然無存。
可就算我不愛他,不在意他。
但真的知道曾經的丈夫竟然算計著將自己推給別的男人時。
仍會覺得難受,羞恥。
我的眼淚開始失控,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但周以笙沉默地在我身邊站了幾秒鍾。
就轉身離開了。
他甚至,無比體貼地關上了房間的門。
霍其琛走到我跟前。
他並沒有安慰我,也並沒有ţůₖ隻字片語的冷語嘲諷。
隻是很耐心地拿紙巾給我擦眼淚。
我哭了多久,他就給我擦了多久。
直到最後我哭累了,眼睛腫了。
他才拉著我起來:「去洗一下臉,然後吃點東西。」
17
我去了洗手間。
霍其琛走到走廊盡頭去抽煙。
周以笙不知何時跟了過來,「霍先生,我和念念已經離婚了。」
霍其琛聲音很冷:「那就從現在起,記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周以笙忽然笑了笑:「霍先生,您這樣的人,想來也不會隻有一個女人。」
霍其琛轉過身,冷冷看著他。
周以笙卻垂眸看著地面:「等您回港城,事情了結了,我會和念念復婚。」
「周以笙。」
他下意識抬頭。
這是霍其琛第一次喚他全名。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周以笙倏然睜大了眼:「霍先生,你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