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聽後對方是一個很陌生的聲音,但聽起來很著急。
「您好,這位車主剛剛遭遇車禍昏迷了,我看您是他手機通訊錄的第一位,請問您認識他嗎?他駕駛證名字叫孟謙。」
我心忽地一緊:「我認識,他……他人沒事吧?」
「不知道,人昏迷著,120 一會兒就來了,您要是方便就來一趟吧。」
對方報了一個地址,距離拍賣會這也就一公裡。
人命關天,顧不得其他,我吩咐服務生一會兒將東西轉交給陸景洲後,匆匆趕了過去。
到現場後,孟謙還昏迷著,好在除了頭部,好像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救護車趕到後,緊急送往了醫院。
醫生診斷,是因為頭部受到撞擊而導致的昏迷,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隻能等他醒過來。
我守在病房不知過了多久,病床上的人輕聲喊了聲我的名字。
「沈瓷。」
「你總算醒了。」我看到他睜開眼,終於松了口氣。
「怎麼開車這麼不小心啊?」
「抱歉,走神了,給你添麻煩了。」他臉上揚起一抹愧疚的苦笑。
「不麻煩,你沒事就好。」我又轉頭問他,「你給你家人或朋友打個電話吧,醫生說腦震蕩還是要住院幾天的。」
「不用了,我媽年紀大了,就別嚇唬她了。」他淡淡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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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朋友或者女朋友呢?」我忍不住問道。
「這些年,隻有你一個而已……」孟謙無奈扯起一絲笑,「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你有事就快回吧。」
我望著手機滿屏的未接來電,和正在嗡嗡響著的手機,有些猶豫不決。
「我先去接個電話。」
我剛要抬腳,孟謙忽然朝我低聲說了句:
「沈瓷,對不起……」
我轉頭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啊?」
「高三那年,我收了你爸的錢,轉學去了國外。」
「你……你說什麼……」我整個人愣在那裡。
「我是單親家庭,跟我媽相依為命長大,那時我們的事被舉報到了老師那裡,你爸爸查到了我媽的工作單位,以此相威脅,他說我這個窮小子高攀不上你,給了我一筆錢,要我永遠不再聯系你。」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這些……」
那時,孟謙突然就消失在了學校,沒有任何告別,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這些年,我一直在後悔,後悔就那樣放手了,可當年的自己什麼都不是,能給你什麼呢?」
「這些年,我一直不停地努力,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
「你知道當我聽說你結婚的消息有多崩潰嗎?沈瓷,我不甘心……」
我站在那裡,沉默許久,輕聲開口:
「孟謙,我們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你說過你不喜歡陸景洲,我可以等你離婚的……」
孟謙望著我,眼睛裡蒙上一層落寞:
「或許我們已經過了談愛談真心的年紀,我知道你的生活有很多身不由己,我願意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你,雖比不上陸家的富貴權勢,但至少可以讓你無憂無慮生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沈瓷,我們都不小了,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了。」
「孟謙,我……對不起,我很羞愧……」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我承認我喜歡過你,但也僅僅隻是喜歡,並沒有念念不忘,所以對你這些年你的經歷,你的心事,我真的很羞愧……」
「其實那件事後,我便明白,愛情這個東西是最不該奢望的。我偶爾也會想起你,但也僅僅是想起,從上大學後,我每天學習經商、學習談判、學習各種法規細則,為的就是我能在沈家有立錐之地,也為了讓我爸能高看我一眼,兒女情長、情情愛愛這些於我而言是最無用的東西,因為我的婚姻是要來換取利益的。」
「我也不是一個專情的人,上學時,我找過幾個男朋友,他們像當年的你一樣溫柔體貼,我要的不過是一份情緒價值而已。」
「你也知道,我和陸景洲是商業聯姻,其中涉及的東西太多太多,我們幾乎是不可能離婚的。」
「就算我們各玩各的,我也不會選擇你,第三者的身份是對你的一種侮辱。」
孟謙聽後,沉默了許久,最後問了我一個問題:
「沈瓷,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十七八歲懵懵懂懂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很美好,我承認,我真的很喜歡那時的你。可孟謙,我好像一直喜歡的是十八歲的你,我是一個從不向後看的人,你很好,隻是這份好,是我受不起的。」
「那陸景洲呢?」他終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我坦言:「說實話,我有點搞不懂他……」
12
所以,我帶著所有的情緒和不解匆匆趕回了家。
有人陰沉著臉,壓抑著怒氣。
「沈瓷,知道我今天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嗎?」
「孟謙出了車禍,我……」
他冷笑一聲打斷我:
「是嗎?那他死了嗎?」
我驚異於他的語出驚人:
「你……你這是什麼話?當時他昏迷了,身邊又沒人。」
「是嗎?所以你陪他去醫院,給他治好了病?你是醫生,還是警察?」
陸景洲一字一句質問我:
「還是說,沒有你,他就活不成了?」
「不是,當時情況很緊急,我去一下怎麼了?」
我無奈解釋,又反問他:
「怎麼一涉及孟謙,你就炸毛啊?陸景洲,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冷不丁輕哼一聲:「我才沒有。」
呵,嘴真硬。
「我看你就是吃醋了,你一定是偷偷喜歡我還不承認,喜歡我喜歡得要死要活的!」
「你少自作多情!」
行,還不承認是吧,我決定放大招。
「既然你不喜歡我,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他眸光一頓,含著冰冷的光盯著我。
「我說離婚,孟謙向我求婚了,這些年他一直都沒有放下我,我也不想辜負他……」
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朝我怒吼一聲:
「你想都別想!」
「沈瓷,你特麼是不是蠢!」
我整個人突然被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已然怒火中燒。
「你!你兇什麼兇!」
他竟然罵我蠢?
我真的氣死了,本來就想刺激他一下的。
可陸景洲突然起來的脾氣,將我的火也點了起來。
「我就要離婚,我就喜歡孟謙,他就是我的初戀,是我的白月光!」
「離婚!離婚!離婚!」
「好,離婚是吧?」
他突然彎下腰,將我整個人扛在了肩上。
「你放開我!」
我掙扎著,氣得用力咬他,撓他。
他忍著疼默不作聲。
我也是奇了怪了,明明自己最擅長隱藏情緒和裝乖巧。
怎麼每次他一挑,我的火就壓不下去了。
今天這架,我是跟陸景洲打定了。
他踹開門直接將我扔到了床上,我依舊手腳並用攻擊著他。
又加之語言攻擊。
「孟謙說了,要把他的一切都給我,我都要感動死了。」
「趕緊離婚,別耽誤我找下家!」
陸景洲眼裡似是冒著火,
「閉嘴!」
他抬手好像要掐住我的脖子,然後親了上來。
……
後來不知怎的,我身上的衣服也沒了。
兩個小時後。
「陸景洲,你個混蛋……」
「我……我這次真的要和你離婚!」
他翻了個身,俯身前來。
「行,還有力氣罵人。」
「接著來!」
……
13
第二天醒來,我越想越氣。
裹著被子,自己默默生悶氣。
閨蜜還打來了電話:「姐妹,我發現一個特好吃的地,約起來呀~」
我有氣無力:「不去,我要死了……」
幾分鍾後,傳來她的爆笑:
「哇哦,你們打個仗還能整兩回,6 翻了啊姐妹~」
我直勾勾望著天花板,做著復盤。
怎麼打個仗就打到床上去了。
陸景洲,簡直不是人,就是變態,禽獸!
我發誓,今天不理他,不見他。
無論他怎麼叫我,我都蒙著被子不想再同他說一句話。
再理他,我就是狗!
三分鍾後,我爸打來了電話:
「不是告訴你今天帶景洲回來嗎?這都幾點了?到哪兒了?」
我突然驚坐起,我爸要在今天和陸景洲談集團二期融資的事呢。
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將他帶回家,我竟然給忘了。
我嘆了口氣,下了床。
陸景洲早就收拾好了,正在客廳系著襯衫扣子。
「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回趟家?」
我慢吞吞走到他跟前,悶聲問。
他抬腕看了眼表,提醒我:
「已經遲到了,快點洗漱。」
「哦……」
我默默將自己收拾好,出門時才發現,他脖子上,甚至下颌處,都是我的抓痕……
昨天一時激動,招呼他也沒注意地方。
反正擋是擋不住了,他看我一眼。
「屬貓的?」
我沒好氣回:「活該……」
14
到家後,我爸看著陸景洲的下巴和脖子,忍不住問:
「景洲,這傷……這是怎麼了?都抓破了。」
陸景洲禮貌笑答:「沒事,爸,貓抓的。」
「哎喲,這貓脾氣可不行啊。」我爸感慨。
陸景洲的目光落在我夾菜的手上,笑著回道:
「不礙事,下次把她指甲剪掉,就乖了。」
狗男人,又故意陰陽怪氣。
接下來,我爸和他聊著項目融資事宜,陸家若是加入,自然是如虎添翼。
我在一旁,聽得自是極其認真。
不多時,家裡的保姆張姨突然走到我身旁,低聲問:
「小瓷,廚房烤了你愛吃的小蛋糕,去嘗嘗吧。」
我一時有些吃驚,張姨是從我小時候起就在我家工作的,可以說我都是她帶大的。
她向來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一般這種場合,她不會貿然過來。
我起身,悄悄跟她來了廚房。
張姨目光掃視了四周後,輕輕帶上了廚房的門。
「小瓷,我前些日子聽說了你爸爸遺囑的事,好像大部分都留給了沈瑜沈昭。」
「你是我從小看大的,你受過多少委屈阿姨明白,小瓷,你自己留個心,別把這些年辛苦打拼的事業拱手讓人,你爸爸他,唉,終究是偏向那一家人……」
15
我爸和陸景洲還在聊著,我趁其不注意,進了他的書房。
他的重要文件向來都放在保險櫃裡,而我自小善於觀察,很早時,便知道了他的密碼。
我嘗試了下,鎖開了。
保險櫃最底層,放著一份遺囑。
上面白紙黑字寫著沈家的財產分配。
我並未奢求他能一碗水端平,留給我多少。
隻是當我看到內容時,忍不住笑了。
我從畢業就管理的公司,從不溫不火到如今的每年盈利翻番,他每次都誇我做得很好。
而他竟然將我這些年的心血,全部留給了沈昭。
除此之外,集團下大大小小的產業,基本都是繼母一家的。
留給我的,隻有去年剛建立的一個分公司。
呵,多可笑,這些年,我努力上進,事事順他的意,卻換來這個結果。
我怔怔走出書房,找到他。
「爸,我有話問你。」
他有些不悅:「有什麼話不能一會兒再問,沒見爸爸在和景洲談事情?」
我淡淡回:「不能。」
我爸驚異於我的忤逆:「你怎麼……」
陸景洲搶先一步打斷他:
「爸,一會兒我們再聊,或許沈瓷的事更重要。」
我爸無奈和我進了書房,當我將遺囑甩在他面前時,他瞬間也明白了所謂何事。
「沈瓷,誰給你的膽子,偷開我的保險箱!」他大聲質問我。
「是啊爸爸,若我今天沒有看到這份遺囑,恐怕還在給你賣命。」我漠然一笑,「可我的心血,你都留給了你那不成器的兒子。」
「遺屬隻是暫時的,爸爸後邊還會改的。」
我爸見狀,微微緩下神色解釋著:
「你繼母那邊,本身就對你嫁到陸家頗有微詞,爸爸這也隻是權宜之計而已。」
「呵,權宜之計,那爸爸準備留給我多少呢?」我呵呵一笑,反問他。
「沈瓷,你這是什麼話!我還沒死呢?你現在是仗著自己嫁了個好夫家,越來越放肆了,是嗎?」
我爸瞬間好像也燃起了怒火:
「我是留給你的不多,可爸爸給你的這樁婚姻,是對你最大的保障,陸家更不會虧待了你!」
我隻覺得好笑極了,直直盯著他,問道:
「呵,你給我的?明明是沈瑜惹了禍,你怕得罪陸家,叫我去頂替而已,否則怎麼會有我的事?」
「我想問問你,我是你的女兒嗎?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