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神色雖然有些怪異,但不像是有事,松了一口氣。
「是我。」
頓了一下,我猛地抬頭,
「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宋沉揚沉默著,像是在腦中搜索了一下記憶,好一會兒後,他țũ₌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
以防萬一,我還是驅車帶宋沉揚去了趟醫院。
幸好檢查結果顯示一切都好。
回去之後,宋沉揚將我攏進懷裡,輕聲道,
「你還沒回答我呢。」
提心吊膽了一晚上,我一時想不起來他說的是哪件事,
「什麼?」
宋沉揚親了親我的唇,失憶後難得主動對我這麼親昵,
「你弟弟手術那天,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抱緊他,點了點頭,
「好。」
Advertisement
我不是答應了他。
我是允許了我自己。
13
林述手術那天,我和宋沉揚早早地就收拾好了。
臨出門時,宋沉揚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的同時,我打開了門。
手機裡和門口同時響起一個聲音,
「宋沉揚,你猜我在......」
面前站了個儒雅帥氣的男人,他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突然開門,話說到一半卡住了。
宋沉揚定定地看著他,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我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這個人是誰。
許寄雲。
隻有許寄雲,能讓失憶後誰也不記得的宋沉揚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怎麼會來這裡?
宋父叫他來的嗎?
我腦中亂七八糟的,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招呼他一下。
又或是應該識相地離開,把空間留給有情人?
舉棋不定時,許寄雲衝我笑了笑,伸出手道,
「你是林敘吧?我叫許寄雲。」
我看著他修長漂亮的手,慢騰騰地握了上去,
「你好。」
宋沉揚不太高興地看著我們交握的手,
「松開。」
我立刻放開了許寄雲。
看吧,這才是宋沉揚真正喜歡的人。
見到的一瞬間就能想起來,被別人碰一下就會生氣。
宋沉揚抓著許寄雲的胳膊,將他一把扯進了屋子裡,然後對我說到,
「林敘,你先去醫院。」
「我晚點過去陪你。」
我機械地『哦』了一聲,踏出了玄關。
背對著他們走了幾步,我回過頭,喊到,
「宋沉揚。」
宋沉揚看著我,語氣還算溫柔,
「怎麼了?」
這句話問出口,我那見不得光的心思將藏無可藏。
我猶豫著,糾結著,畏懼著。
卻還是輕聲道,
「現在就跟我走,可以嗎?」
宋沉揚和我對視著,眼中升騰起我看不懂的洶湧情緒。
片刻後,他推開許寄雲,大步朝我走了過來。
「可以。」
14
我沒想到,許寄雲也跟了上來。
他綴在宋沉揚身後,頂著一張儒雅的臉說髒話,
「靠!老子為了你兩國飛,腿都快斷了,你這是什麼態度?」
宋沉揚眼睛看著我,嘴上應付他,
「謝謝。」
「你可以走了嗎?」
許寄雲衝他罵了聲『滾』,眼神落在我身上時,又變得溫和起來,
「你們是要去醫院吧,我也要去,一起吧?」
我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
許寄雲和宋沉揚的關系,好像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樣。
宋沉揚的模樣,也和最開始失憶時不太一樣。
許寄雲還在,我有再多疑問,也隻能往肚子裡憋,點頭應道,
「一起吧。」
......
到醫院時,距離林述手術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許寄雲一路跟著我們進了吳醫生的辦公室,吳醫生這次更驚訝了,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天!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許寄雲掃了宋沉揚一眼,
「他來我就來咯。」
宋沉揚抿了抿唇,似乎想說什麼,但偏頭看到我時,又釋然的笑了。
吳醫生的目光在我們臉上輪流轉了一圈,
「意思是,不用瞞著林敘了?」
我:「......吳醫生,您先準備手術吧。」
我不是不好奇他們隱Ťų₂瞞了我什麼。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等到林述手術結束。
還有......
我轉頭看向宋沉揚,
「等回家後,我想聽你說。」
「你也要......聽我說。」
15
林述的手術做了整整十二個小時,但非常成功。
我總算見到了吳醫生口中那個姓遲的專家,他是個華裔,比想象中年輕得多,看上去大約隻有三十五、六歲。
他氣質溫和沉穩,說話時不疾不徐,這麼復雜的手術,經他的口講出來,仿佛林述隻是得了場小感冒一般。
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和放松。
講完正事後,他衝我們笑了笑,
「病人大概還有一天才會清醒,你們可以先回家換身衣服。」
衣服是要換的,話也是得說開的。
我和宋沉揚對視一眼,起身跟醫生告辭。
出門時,和等在外面的許寄雲打了個照面。他跟我們打了聲招呼,提著一包吃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餓壞了吧?給你帶了我們 A 市的特色美食......」
16
我會以為宋沉揚喜歡許寄雲,起因是他辦公桌上那張照片。
那時林述的狀態剛剛穩定,宋沉揚開始頻繁地往御景別苑跑。
金主這麼奔波,我一個被包養的情人,實在是覺得不好意思。
所以我不再需要時刻顧著林述後,去過一次宋沉揚的公司。
本意是主動送上門,省得他大老遠地來回跑。
宋沉揚那時在開會,讓秘書領我去了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簡潔大方,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辦公桌上那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相框。
我瞄了好幾眼,幹等了半小時後,實在禁不住好奇,走上前去想看看是什麼照片。
沒等看到正面,宋沉揚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見我要去拿相框,突然緊張起來,
「別動它!」
我嚇了一大跳,卻下意識看向相框。
背面寫著清晰張狂的幾個字——許寄雲,20XX 年 10 月。
這個名字自此在我心裡生了根。
後來宋沉揚闲時,帶我去他朋友組的局。
竹馬、關系特別好、我第一次遇見宋沉揚那晚,正好是許寄雲出國當天。
幾個關鍵字一組,再加上那張照片,我就認定了宋沉揚喜歡許寄雲。
這麼多年,一次也不敢提,一句也不敢問。
就怕戳到宋沉揚的心尖尖,直接讓我打包滾蛋。
「......」
聽完我的話,宋沉揚沉默了許久,忍不住抬手扶額,
「好想暗殺許寄雲啊......」
17【宋沉揚】
我第一見到林敘,不是在會所,是在 A 大。
那時我給 A 大投資了一棟樓,受邀參觀學校。
許寄雲那段時間沉迷攝影,非說大學是個很好的取景點,掛了個相機死皮賴臉地跟來了。
說實話,再美好的地方,被一群人包圍著也很難欣賞。
我找了個借口,支開了校方的人,和許寄雲一起在校內轉了轉。
湖泊,草地,和朋友談笑的學生。
『咔嚓』一聲。
那個清秀的學生被許寄雲拍了下來,他笑著問我,
「喜歡啊?」
不過是遠遠地看了一眼,談不上喜歡。
許寄雲把照片送給我時,我隨手放進了辦公室的抽屜裡。
但沒想到時隔一年後,我會在娛樂會所見到他。
親吻我指背的動作生澀又小心翼翼,他應該努力控制了,卻還是不易察覺地輕輕顫抖著。
我觀察著他,像看一隻自己把脖子遞到狼口的羔羊。
很可憐。
又好像很美味。
掐著他的臉問名字時,我沒有想過自己後來會那麼喜歡他。
林敘很會對人好,好到仿佛整個人都被他捧在手心裡愛著。
我日漸沉淪,卻又清晰的知道,他隻不過是把我當金主。
因為三年來,他清醒時,隻肯叫我『老板』。
唯一一聲『宋沉揚』,是在他半夢半醒間,思緒不清時喊的。
即便如此,我也舍不得放手。
隻要他不在合同上填日期,那這就是一張終生契約。
我翻出了那張照片,花大價錢裝裱了起來。
美中不足的,是許寄雲當時拍照必留的那個籤名。
18
「我從來不知道你誤會了我和許寄雲的關系。」
「他和遲醫生關系好,我和你籤下合同時,就拜託他幫忙搭了線。」
「那天去見他,是因為得知遲醫生那邊有了進展,急著和他聊這件事。」
沒想到真相是這樣,我簡直哭笑不得。
「為什麼瞞著我啊?」
宋沉揚道,
「一開始隻是舉手之勞,也沒想過能幫你多少,不值得和你說。」
「後來上了心,沒有進展之前,不敢告訴你,怕你心存希望,卻又不斷失望。」
宋沉揚就是這樣。
看上去霸道冷漠,但他真的特別特別好。
我早就心存妄想, 隻是不敢承認, 也不敢宣之於口。
要不是他失憶後,明確地對我說過『喜歡』。
我不會因為那一絲希望,將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他面前。
此時此刻, 說什麼都稍嫌不足, 我思忖片刻,
「宋沉揚,繼續談戀愛吧。」
「但是你別光走心了,咱偶爾也走走腎吧?」
......
舊賬還沒翻完,我和宋沉揚並肩往醫院走,
「所以你陪我去見吳醫生那晚, 就恢復記憶了對吧?」
宋沉揚輕輕『嗯』了一聲, 有些委屈,
「我怕你知道我恢復記憶了, 就不肯讓我陪了。ṱų⁺」
情有可原。
我點點頭,推開病房門進去,還想和宋沉揚說話時, 聽見一個細弱幹啞的聲音,
「哥......」
(全文完)
番外 1 林敘的箱子
林敘的心思封藏在書房那個帶鎖的箱子裡。
宋沉揚不會去,所以他肆無忌憚。
裡面最初是那張沒有終止日期的合同。
然後是宋沉揚知道他熬夜查林述病情相關資料後,買來放在書桌上的安神香。香水已經用完了,放的是空瓶。
還有宋沉揚出差帶回來的小擺件, 舍不得擺,藏起來。
慢慢的,箱子裡的東西越來越多,放不下時, 林敘會忍痛清理一部分出來,放到書架上。
而不愛進書房的霸道總裁宋沉揚,想要發現這個箱子的東西, 還需要很多很多年。
番外 2 宋父的偏見
得知兒子養了個男情人時,宋父的天都要塌了。
氣勢洶洶地找上門,發現並不是想象中那種『男狐狸精』。
林敘氣質很幹淨, 脾氣很好。
無論宋父拐彎抹角地罵什麼,都好聲好氣。
但他忍得,宋沉揚忍不得, 一句一句地懟回去, 氣得宋父掉頭就走。
後來宋父又來過幾次,發現林敘比白眼狼兒子討人喜歡。
老狐狸早就發現兒子把人放進了心坎裡,可惜林敘脾氣太好了, 說是喜歡, 有可能。但要說是討好金主,也不奇怪。
宋沉揚出車禍昏迷前,掙扎著叮囑不要告訴林敘。
他知道林敘父母的事, 車禍是林敘心裡的陰影,宋沉揚不想讓他知道。
可發現兒子沒有大礙,但失去了記憶後, 宋父轉頭就找來了林敘。
大好的機會,不用實在是太浪費了。
看到林敘第一次無視他的要求,和他『唱反調』走向宋沉揚時, 他總算窺見了林敘藏得滴水不漏的情意。
不過宋父沒打算告訴宋沉揚,誰讓他白眼狼,自己折騰去吧。
最後能幸福就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