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了然,一定是養母收了周立原的好處,要幫他害我。
「切,裝什麼呀?怎麼了,許宴能碰我碰不得?你連自己哥哥都勾引,可真是讓我更喜歡了。」
「許宴每天拽得二五八萬似得,你說他要是知道你被我睡了,還會護著你嗎?」
「哈哈哈哈,我早看他不爽了。今天我就要嘗一嘗許宴女人的滋味。」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他不愛我。」
我不斷後退,掐著自己的大腿保持冷靜。
「別狡辯了,許宴出門了,沒人能救你。」
周立原獰笑著撲上來,哄臭的嘴扭動著湊向我的臉。
身上的衣服被撕碎,我瘋了一般用指甲撓他的臉。
周立原被激怒,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重重摔到地上。
「我讓你叫!我讓你叫!」
鈍痛混雜著眩暈感席卷而來,我崩潰地嚎啕。
就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刻,
房門被狠狠踹開。
二十八歲的許宴脫下西裝將我裹住,一遍又一遍地哄我:「沒事了,沒事了。」
十八歲的許宴如同聞見血腥味的野獸,失控般一腳踩在周立原的臉上反復碾壓,笑容陰戾:「你他媽是真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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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歲的許宴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到床上,摘下手表繞住關節,一拳拳砸在周立原身上。
周立原鼻血四濺,身上很快就連一塊好肉都找不出。
保姆聞聲而來,看著地上周立原奄奄一息的模樣,驚叫著報了警。
兩人這才緩過神來,喘著粗氣停手。
救護車的鳴笛聲傳來,我緊繃的神經緩緩放松下來。
「瓷瓷。」
他們異口同聲地喚我,焦急地檢查著我身上是否受傷。
「有任何地方不舒服嗎?」
「許宴,承認吧,你愛我。」
我笑了,眼淚不知不覺溢出來。
養母異常的熱情和周立原難掩的激動,都讓我心生警惕。
但我還是喝了那碗湯。
一無所有的人不怕壓上身家性命去賭。
兩人怔在原地,然後溫柔地將我手中帶血的匕首取走。
「還真是拿你沒辦法。」
語氣無奈而寵溺,我知道,我的許宴回來了。
10
醫院裡,我緊緊攥著小許宴的衣袖。
「我知道你們一定有難言之隱,我不會再問了,我也會乖乖待著不給你們添亂。但是你們不要離開我了。」
「乖。」
小許宴在我額頭印下一吻。
「那就說定了哦。」
我直直望著他,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見。
「瓷瓷,今天的事情鬧得太大。我必須先回公司一趟,等我把他們都擺平,你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好。」
我乖巧點頭,衝他笑。
許宴目光深深,吻住了我的唇。
「姜瓷,我愛你。」
「唔,我也愛你。」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用力地問我,仿佛要將我吃拆入腹。
我難以招架,紅著臉咬了一下他的唇瓣。
許宴輕笑一瞬,再次強硬地扣住我的下顎,吻住我的唇。
11
醫院天臺上。
十八歲的許宴和二十八歲的許宴都面色凝重。
命運的齒輪緊追不舍。
盡管十八歲的許宴已經盡力避開了所有意外,但姜瓷總會以另一種方式受傷。
二十八歲的許宴告訴他,當年姜瓷的養母看上了他的能力才華,意圖通過成為他的嶽娘來掌控許家。
於是態度突變,不再限制兩人的交往。
甚至設計讓兩人有了一夜情。
可沒有想到姜瓷因為這一夜懷孕了,而這件事瞞不過老謀深算的許父。
許父為了防止醜聞被曝光,逼姜瓷墮胎,還在驗血的時候起了疑心。
養母害怕事情暴露,故意拖延搶救時間,致她血崩死在了醫院裡。
所以這一次,他給自己披上了紈绔的外衣,還早早制造出要娶林婉的假象,以絕後患。
可姜瓷的養母,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下手了。
因他而死,似乎是無法改寫的結局。
許宴沒辦法看著姜瓷不斷陷入險境,更沒辦法接受自己一輩子不能靠近她。
哪怕知道二十八歲的許宴本質上就是自己,知道二十八歲的許宴是在保護姜瓷,他還是嫉妒得要發瘋。
他沒日沒夜地演算著公式,幻想著是不是早一點實現穿越,他就能正大光明地陪在姜瓷身邊。
於是他頭一次心平氣和地找到了二十八歲的許宴。
「我試過很多次了,那些風險都無法完全規避。」
「但如果最大的影響因素直接消失,那麼命運或許能衍生出另一種可能。」
二十八歲的許宴咬著煙,笑了:「我早就想到過了。」
「呵,那你怎麼不早點動手。」
冷嘲一聲,小許宴嫌棄地皺了皺鼻。
「這不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作案時機。」
這本是句玩笑話,但放在此刻倒顯得格外鄭重。
自從姜瓷住院,二十八歲的許宴開始沒日沒夜地搜集著許氏集團的罪證。
他利用預知的信息,幫助小許宴在公司站穩腳跟,意圖盡早扳倒許父。
但小許宴的話提醒了他,
那些巧合或許並非巧合,而是命運不可更改的既定。
「怕死就直說,別扯。」
「扯,你,媽。」
這小兔崽子竟然敢質疑他對姜瓷的愛?
向來不動聲色的許宴難得地爆了粗口。
「那就等我把事情交代好,咱們雪山見。」
小許宴也難得沒有回嘴,淡淡道。
「嗯。」
二十八歲的許宴第一次沒有質疑他的決定,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高一的語文課上。
老師讓同學們談談對雪山這個意象的理解。
被點到名的姜瓷怯生生道:「我覺得那裡很美很純淨,我很想去一次。」
眾人哄笑,笑她的平窮無知、無病呻吟。
對貴族學校的學生來說,出國滑雪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如果他們想要,人造一整座山的雪也是小意思。
彼時許宴還也不懂姜瓷為什麼會對雪山情有獨鍾。
直到後來許宴有一次和她闲聊,提起自己最喜歡夏天。
向來溫和的姜瓷頭一次顯露出赤裸的嫌惡。
「夏天,對於你們來說是空調、冰飲、沙灘派對。對我來說,是躲不開的汗味、蠅蟲,是汙水混合著垃圾在門口發臭,是兼職到中暑還沒錢去醫院的感覺。」
「所以我很想去雪山,我總覺得那裡是一個安靜的純白的地方。」
許宴的效率高得離奇。
沒過幾天,許氏集團繼承人死於雪崩的消息鋪天蓋地傳來。
林婉帶著律師第一時間趕到姜瓷家裡。
「許宴之前和我在一起,都是為了保護你。他越表現得愛你,他爸爸和你養母就越會針對你。」
「我以為熬過這段時間,等他掌權,一切就會好起來。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姜瓷的反應平靜得可怕:「沒事,我猜到了。」
但她沒猜到許宴會死。
林婉怔住了,試探道:「這些天我留下陪你好不好,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我不放心。」
「好啊。」
姜瓷沒有一絲生氣,像是一隻隻會微笑的木偶娃娃。
林婉嚇壞了,用力抱著她:「難受就哭出來,你別這樣。小瓷,我陪著你。都會好起來的。」
「好啊。」
姜瓷依舊是一臉木然,點點頭。
律師拿出厚厚的一打合同和文件。
「姜女士,這是許先生生前交代的。他名下所有財產都由您繼承……」
律師畢恭畢敬地解釋著,姜瓷遲緩地打開一本本文件。
小到汽車保險大到重大疾病保險,許宴都給她辦好了。
還有很多僱佣合同,從司機、保姆、私人醫生到陪玩, 許宴也都給她安排了最好的。
林婉看著姜瓷的眼眶一點點變紅,直接打斷了律師的話。
「王律, 您先回去吧。手續我們改天再來找您辦。」
姜瓷沒說話,隻是靜靜地抱著這些文件發呆。
「小瓷,我還給你約了心理醫生。這幾天讓醫生……」
「好, 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搬過來吧。」
「嗯。」
姜瓷的反應太過冷靜,但她也不敢操之過急,生怕刺激到她。
猶豫了半晌, 林婉輕輕合上門離開了。
世界安靜下來。
姜瓷覺得很恍惚。
好好的一個人, 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許宴不愛滑雪, 怎麼會突然跑去瑞士雪山。
二十八歲的許宴既然能夠存在,那麼十八歲的許宴本不該出現意外。
姜瓷突然又想到那天在醫院。
許宴一直都沒有正面回答過她的請求。
他說的從來都是「乖」而非「好」。
電視機依舊轉播著許宴死亡的簡訊。
姜瓷自虐般一遍遍倒放。
不小心按到遙控器的其他按鈕,新聞跳轉。
記者站在警戒線外直播:
「現在播報最新訊息。昨日清晨一位女子橫死街頭,據記者了解這位女子名為姜月……據悉, 今晨許氏集團前任總裁許峰因經濟犯罪入獄……」
原因逐漸清晰明了,
姜瓷腦海裡那根強撐著的弦一瞬間崩斷了。
她輕輕摩挲著許宴的照片,
無奈地笑了,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許宴, 你真的好煩哦, 死了都陰魂不散天天出現在我腦子裡。」
笑著笑著, 她突然哭出了聲,幾乎歇斯底裡:「誰他媽要你救啊!憑什麼瞞著我做決定, 憑什麼離開我啊!」
房間沒有開燈。
隨著窗外的日光湮滅,姜瓷瘦小的身子慢慢融進了黑暗。
她哭累了, 卻依舊不甘心地宣泄著。
聲音很輕,很輕。
「騙子,你明明說過我們會結婚的。」
第二天.
姜瓷拉黑了林婉的手機,獨自出發去了雪山。
路上, 她第一次對許宴有了一絲好臉色。
看著照片中俊朗的男人,姜瓷傲嬌道:「還算你有心,知道給我留錢。」
有很多很多錢的好處就是,姜瓷包下了最快的私人飛機以及幾千號人的探險搜救隊。
短短兩日,她就找到了許宴深埋雪底的屍體。
她固執地鑽進許宴冰冷的懷裡,在他脖子上掛上婚戒吊墜。
「我就知道你戴不上戒指, 幸虧我提前準備了。我聰明吧,嘻嘻。」
「你現在好醜呀, 灰不拉幾的。也就是我不嫌棄你。」
其實,我早就勸過了。
「(「」「我有點想親親你。」
「你不說話, 我就多親幾下。」
溫熱的淚滴落下來。
姜瓷明媚的笑容變得恬靜。
「許宴,我們真的結婚了。」
二十八歲的許宴殺死了十八歲的自己,為了十八歲的姜瓷能走向盛大的二十八歲。
他費盡心機安排好了一切,可還是算錯了一步。
他太愛她, 而她亦是。
姜瓷原本就是一個對生命沒有渴望的人。
在遇到許宴之前, 她無數次幻想自己在十八歲腐爛,然後徹底解脫。
現在她將獨自面對沒有許宴的生活,那麼於她而言,去不去未來又有什麼所謂呢?
她認認真真地想了好久, 卻連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想不到。
因為她向往的從來都是許宴,僅此而已。
所以她去找她的男孩了。
她要親自問一問他
「你怎麼敢丟下我?」
她要認真告訴他
「請你,別丟下我。」
(全文完)